最后的破坏

下午考试完就放寒假了，大家都像疯了一样，把书一本本地烧了烤火，作业本早就被揉成一团连同老师深夜的批语一起丢到了教室后面墙角的垃圾堆里，真不知道坐在那个墙角的男生是怎么忍了一个学期的，每天与垃圾为伍，也许是广告看多了，觉得“与垃圾共舞，方显英雄本色”。
这个时候能坐下来读书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几个平时像淑女一样的女生，和几个平时不喜欢和人交往的网络男生，那几个女生下课从来都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看这些疯狂人的疯狂，或者低头看书，就算有疯狂的人冲撞了她们，她们也只是吓得往角落里躲，脸一红，什么也不会说。倒是那些冒失鬼反而会不好意思，赶紧吓得跑开，这些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在这些淑女面前却总还保持一点绅士的风度，不像在其他人面前，如果冲撞那是嬉笑怒骂，尽显韦小宝之风流。那几个网络男生也是，他们常常手捧一本巨大的网络小说，或者是《坏蛋是怎么炼成的？》，或者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个游戏高手》，他们几乎不和人来往，如果有疯狂的人冲撞了他们，不厉害他会头都不抬，继续看自己的小说，他们对小说是很沉浸的，这和在网吧玩游戏没有什么区别。但如果冲撞得厉害了，他们马上也会拍案而起，要么用手指指着你鼻子教训你，要么一拳就已经出手了，高手讲究的是速度。不过结果往往让人意外，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他们一般都是惨败而归，因为他们没有朋友，没有观众，别人都是一群人，这个社会谁有关系谁就是“胜利之师”。这些网络男生总以为自己是法力无边的战士，不知道现实生活中从来都没有法力无边的神刀，也没有可以抵挡得住一切拳头的装备，所以他们往往冲动越大，受伤越深。
只有那些烧书的男女，什么也不管，一边笑一边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像乡下人用一个盆烧一盆碳，然后一家人围着一边烤火一边聊些来年的希望。只是他们没有希望，他们烧完书就会回寝室。
寝室里已经没有可烧的东西，被子他们是不敢烧的，明年也许还会来读书，被子烧了就没得盖了。至于那堆没有洗的衣服，还得带回家，这是一年来唯一带给母亲的礼物。其他要收拾的东西已经装到那个有密码和没有密码都一样的密码箱里了，密码箱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密码，唯一的密码就是不知道明年还会不会来。也许母亲免不了又得唠叨一阵子了，还有父亲整天在外面做苦力，这回又得唉声叹气了，不过没办法，这早已经不是那个一切都是父母做主的年代了，年轻人就应该有自己的主张，自己的路自己去走。
下午的考试还得去考，不管有没有复习好，这毕竟是年底的一个仪式，虽然这个仪式十来年都不是很精彩，但总逃不开，虽然自己很不想去考，但最后还是坐在了那张自己已经坐了一年的冰冷的桌子前，打开那张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再看得懂的试卷，然后飞快地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现在已经是什么记不得了，唯一还很熟悉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名字了。笔在这个时候一点也不听话，写了几个字就写不出什么了。脑袋里尽是空白，周杰伦的歌还在脑袋里旋转，明天还会和伙伴们一起唱他的歌么？
突然有个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生走到寝室门前，啪地一拳打在门上，结果门就穿了一个洞，手也开始流血，血得不快，一滴一滴地滴在白色地板砖上，鲜红鲜红地，显得那么刺眼。
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考试开始了，大家一哄而散，都去考试了。
寝室里的寂寞又开始了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