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时三部曲之二 天瞎2-1

背时三部曲之

天 瞎


　　堕落的物欲从低贱的地位中高高昂起了头，充当起统领世界的领袖，很快，世界万物和众生都被投入到一种麻木不仁的境界之中。（我们不能预见生活的各种情况，但能够很快的去适应它，世界已是如此，任何时候你都要充满自信，别接纳心灵的垃圾，别让低沉的情绪使你沦为一个失败者——上帝语）

二


　　我是被父亲骂出来的。
    我如今流浪在这个城市。此前，我很羡慕这类人，现在我不！因为，流浪对于一个流浪者来说是不安的、痛苦的、辛酸的，流浪只对于一个衣食无忧的旁观者来说才是充满着浪漫、刺激、多姿多彩。
    我是不是因此而责怪我的父亲呢？我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远在山的那一边的父亲是否知道，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在这个大城市活得多么的潇洒多么的幸福——或许他想象中的儿子在这个大城市中正春风得意着呢。
    其实我很听父亲的话，在他眼里，我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乖顺的儿子，而这个形象，也恰恰是我父亲生命和尊严的支柱，所以，我还得苦苦地把这个形象给维持下去。我相信如果我哪一天失去这个形象的话，我的父亲就没了。
    我的父亲是一个退伍军人，他的狗脾气犯了就倔强得要命，一旦他有个啥想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他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一根筷子通屁股——直来直去，为此，他这一生也得罪了不少人，他身上的缺点很多，而他却自认为这是革命的优良传统。父亲对我们的要求也是非常之严格的，按旁人的话说就是——苛刻。做啥事你都得一丝不苟，不准随便改变想法，有错必改，不改不给你饭吃，还得挨条子，至到你改了为止，为此我吃了不少苦头。
    于是，大家都管他这叫苛刻，说他教子无方。
    这不，最近我又挨了一顿臭骂，再次领略他那火爆的狗脾气。
    那天是我大学几年后的第一次回家，父亲正在山里干活，听我回来了，丢下活就赶来村口接我，妈也像个跟屁虫样的跟着父亲的屁股来了。
    “回来了？”父亲惊喜地问了一声。
    “哎哟，都瘦成啥样了！”妈心痛起来。
    “回来了！”我觉得一股热流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又看到了我的父亲母亲，又看到我所熟悉的一草一木，不觉眼泪又流下来了。
    “流啥马尿嘛？”父亲关切的问，“毕业了？”
    “毕业了！”
   “小说写好没？”
   “写好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发现父亲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知道他这是发自内心的东西，平时他总是不苟言笑的，他很务实，只管做事情，像一头牛。在他这一笑的瞬间，我在心里为他抓拍了一张照片，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瞬间啊，或许这样的时刻我真的一辈子也遇不上。
    我的这篇小说就是写的一个当兵人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是以悲剧结尾的，从而小说中的男女主人翁都成了悲剧人物。这段“背时”的爱情改变了男主人翁的命运，从此他被抛进人生中的低谷，一呆就是几十年……
    “写好了！”我说，“要不要看看？”
    “哦，不用不用，就别看了，好好留着吧！”父亲高兴得像是个孩子，笑着，把眼也眯成一条缝了，妈也在一旁高兴得直掉眼泪花花。
    “哈，大学生回来了啊？”村里有人冷不丁吼了一声，有人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看，看大学生究竟长得啥模样？
    我们惹了一路羡慕的目光后，终于到家了。
    一回到家，妈就忙开了，在厨房里一阵叮当作响，父亲则抬了一条木凳，陪我说话：
    “毕业了，工作落实没有？”
    “刚刚发了证，还没有找好！”
    “那咋办？”
    “学校说了，工作可以自己找，找好了去学校提档案！”
     “自己找？学校不分配工作？”父亲比我还要急，他感到非常吃惊，其实也难怪他，我从来就没有向他提过这方面的事情。
      “双向选择嘛！”我说，“现在大多数学校都是这个样子的！”
    “双向选择？这我不懂，反正找上工作就行！别跟老子耍起就行！别给人家当笑话就行！”我知道父亲的狗脾气又犯了，这时候和他顶撞只会自讨没趣。
    “一个人，活在世上要放机灵些，别什么都直来直去的！”父亲稍放低了声音，语重心长的教训起我来，我很诧异这话居然会出自他的口中，在我愣着的当儿，他已经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上一口，他的话夹杂着烟雾慢慢地吐了出来：“其实，我的故事还有一个细节没有跟你讲，现在我可以跟你说了……”
    “可是，我的篇小说已经写好了啊！”我说，我那篇小说的素材多半都是父亲为我提供的。
    “这些，用不着加进去了！那是发生在一群退伍兵身上的故事——”
     父亲深深吸了一口烟，以一种惯见的方式又开始陷入往事当中去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