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时三部曲之二 天瞎2-2

背时三部曲之


天 瞎



　　堕落的物欲从低贱的地位中高高昂起了头，充当起统领世界的领袖，很快，世界万物和众生都被投入到一种麻木不仁的境界之中。（我们不能预见生活的各种情况，但能够很快的去适应它，世界已是如此，任何时候你都要充满自信，别接纳心灵的垃圾，别让低沉的情绪使你沦为一个失败者——上帝语）

二

    这是一个当兵人背时的故事:
   “再过一天，这群老兵就该返乡了，大家手里打点着行装，心里都很觉得不好受——”
   父新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不禁在想：我他妈的当这几年兵，耗了几年光阴，最终还得两手空空的哪儿来哪儿去，付出了美好愿望，功名?爱情?事业?一样都没捞着，到底图个啥?换着是我,心中也自然不爽！可父亲并不理会我的走神，接着讲述他的故事：
    这时，连里的一个勤务兵闯了进来，径直来到一个小伙子面前对他说：‘连长有事跟你说！请你跟我走一趟！’
   小伙子最终硬起头皮去了，这时，连长向他摊牌了，以下是他们的对话：
   连长：部队可以有少量自愿留下的军人，连里还有一个指标，一时又没有合适的人选，你是技术兵，又懂驾驶，可以留下的！
    小伙子：我很感谢您这样看得起我，不过——
    连长：不过什么？你这孩子从入伍开始，做什么事都踏踏实实的，也最服从领导安排！我看你留下最合适不过了！
    小伙子：服从是军人的天职，首长在我们心中是永远值得尊重的！
    连长：哈哈，我就喜欢年轻人这种爽劲！你，留下来吧！
    小伙子：连长，这件事我还得考虑考虑！
    连长：那你尽快回答我！    （本来，这次谈话是非常秘密的，却不料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在这群退伍兵中传开了，他所在的寝室炸开了）
    兵甲：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来了，这就有点怪哈！
    兵乙：这你就农民了嘛，懂不起了噻，他是谁？你还不晓得嗦？
    兵甲：你说连长找他去会有什么事？
    兵乙：那还会有其他什么事？！
    兵丙：这事也怪哈，上面不是批示了，我们这批入伍的全部下放吗，咋个又变了？
    兵乙：你也太小看我们连长了，不就挣一个名额嘛！
    兵丁：那我们留不下来？
    兵乙：你以为你是哪个？人家留下的可是未来女婿哟！
    兵丙：就是嘛，人还是识相点，比不上人家就不要比，要换作是我啊，我才不吃他女儿这口软饭呢！
    话音刚落，寝室里又爆发出一阵轰堂大笑。
   ‘喂，小声点哈，他回来了……’有人在嘘声。
    那小伙真回来了，他的脸被憋得通红，回到铺上就开始收拾东西，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我决定跟你们一起回去了，大家好兄弟嘛，用不着猜疑，我像是吃软饭的人吗？这软饭我就不吃了！’小伙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大家面面相觑——原来，他们的话全被他听见了，在这种窘迫的气氛中，竟然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大声叫‘好’！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呢？”我问父亲。
    “后来，这小伙子就义无反顾的回乡了，当了一个农民，一直到现在！”我知道父亲说的正是他自己。
    “要是他不回来，继续留在部队，情形就不一样了！”我感慨地说。说话时我发现父亲面部肌肉明显抽动了一下，我知道这又是一个不应该由我提及的话题。
    “是的，这正是我要给你讲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要放机灵些，别太义气用事了！”
     “今后你要走的路还长，大学毕业仅仅是一个开始！”父亲又点燃一烟锅的烟，扑哧扑哧地抽，末了又说：“说说，毕业后你的打算！”
      “我……还”我支吾着。
    “有什么就讲嘛，我是你爹，有啥子瞒起的？”父亲见我这般模样就禁不住要急。
     “我打算就近找一份工作，其实离您们近一点的地方——”我小心翼翼地说话。
    “什么？就在这儿找工作？扛锄头？使镰刀？老子当了一辈子农民还不够嗦？”父亲粗声大气地朝着我吼。
    “不是的——”
    “什么不是？老子是枉自供你读书了！”
     妈听到争吵声，赶紧出来护着我：“儿子几年了才回一次家，你就下得狠心这样吼人家？骂走了你才高兴了不是？”妈抱怨地看着父亲。
     “我宁愿他不回来，永远都不要回来，没出息的东西——,看看吧,这就是你生的儿子！”父亲怒气冲冲地看着妈，依然粗声大气地吼。
    “好了，妈，我明天就走，我去大城市去找一份工作，找不到我就不回来！”我赌气说。父亲狠狠地白了我一眼，很不满意我这句话。
   妈忙拉住我，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阿强，你就不能多呆一阵子，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就不能多忍忍啊？”话完竟呜呜地哭出声来。
    “早走早好，看了就烦！”父亲把脸转向一边。
    我站着，觉得双脚发软，不多时，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扑通”一下，竟跪下了，我拉了一把妈的手，啜泣着说：“妈，您别伤心了，是儿子没用！我也希望自己活出个人样来，但我放心不下您们哪！”
    妈只管哭，我知道她试图用哭声来软化父亲的心。但父亲并没有因此转过头来：“我老了？我就老了？你这是在找借口，外面混不走是吧？你得赶快跟老子滚，滚得远远的，从今以后老子要是见你还在这个鬼地方旋，看老子不追着你打！”
    父亲始终没有转过头来，但是我却分明看见他用那双长满茧子的手在他脸上横竖地抹。
    终于，没有过上几天舒坦的日子，我又不得不背上包袱踏上离乡的路。走的时候，父亲没有亲自送我，他只是瞪了我一眼，冲我妈说：“去，送一截！”说完就扛上锄头独个进山干活去了。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这个我曾生活过四年的城市——成都。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