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绽放的每一天（13、14）

十三

 

    下班后，程流星到医院去看卫宇，听说元如梦的母亲也赶来了，便在附近的商店买了些水果和食品，又提了束鲜花过去。刚到病房门外，就被护士叫住，说是元如梦对花粉过敏，不让带进去，程流星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在门上的玻璃窗外晃了晃那束花，看到元如梦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后，他才捧着花往外走去。

    “咦，你不是那个……”迎面过来了唐月雅。

    “哦，呵呵，我是，”程流星也认出她，“你是如梦公司的同事。”

    “是啊，你也来看如梦啊？”

    “嗯，不过护士不让带花进去，我正发愁扔哪儿呢？”

    “这么漂亮的花扔了呀？好可惜耶！”

    “你喜欢？送你吧，”程流星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说，其实我真舍不得扔，不过我一男的，拿这么把花……嘿嘿。”

    “送给我？”唐月雅接过花，“呵呵，那就谢谢了。我先找个地方存放一下，等会看完如梦，拿着它回去，肯定很多人都会吓一跳的，呵呵。”

    元如梦的病房里有不少人，卫宇还是一脸忧郁地站在床头，身边坐着母亲齐桂兰，床的另一侧是刚到没几天的元如梦的母亲尹玉淑。元如梦半坐在病床上，检查结果都出来了，虽说情况比较严重，一定要手术治疗，但也不过如此，按大夫的话讲，不会对将来有什么大影响，这让她更增添了几分信心。

    程流星跟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尹玉淑站了起来：“你就是流星啊，如梦说，多亏你跑前跑后帮着他们，阿姨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阿姨，你别客气了，我跟卫宇是同事，又是好朋友，帮他是应该的。”

    “如梦她爸身体不好，尤其是腿上的病，所以，这次我好说歹说地劝住他，没让他一起过来。本来我还担心，不知道来了以后会是什么情景，幸好有你们，朋友，同事帮着，安排得这么好，难为你们了，也是这么年轻轻的孩子。”

    程流星和唐月雅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有齐桂兰，听过这番话，心里却不大舒服，打从元如梦查出有病，谁能比得上自己的儿子劳心又劳力，虽说未来亲家母是跟外人客套，私下里也未曾跟自己夸过一句卫宇的辛苦，这难免让齐桂兰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更蒙上一层阴云。

    

    离开病房，程流星与唐月雅一路走到医院门口，要说再见的时候，唐月雅忽然问道：“程流星，你对市里熟悉吗？”

    “当然了，我十八就来这里打工，今年都二十三了。”

    “哦……”唐月雅垂下眼帘，像是想着些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去年大学毕业才分到这边的，来了快一年了，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宿舍，没去过哪里。”

    “呵呵，你是想找好玩的地方是吗？”程流星揣测着她的想法，“我可以告诉你呀。”

    “是吗？那太好了，不过……”

    “还有什么问题？”

    “说实话，我在这儿没什么朋友，办公室也只我一个人，所以你把那些好找又比较近的地方告诉我就行了。”

    “哦，是这样啊，”程流星拍拍脑袋想了一会，“市里都是高楼大厦，除了购物，真没什么好玩的。”

    “咳，我男朋友还留在原来那个城市读研究生，不然的话，我就不会这么闷了，哈哈。”

    程流星瞪大了眼睛：“你男朋友在读研啊？那么好学，哇！值得钦佩。”

    “他那个人啊，”谈得自己的男友，唐月雅一脸喜色，“老实巴交的，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学习，嘿嘿，真拿他没辙！”

    “呵呵，你们都挺棒的，不像我，读完高中就跑出来工作，根本连大学的门都进过。”

    “那又怎么样啊，你不是也干得挺好嘛。”

    “瞎混呗。”程流星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我们有几个人，一没事就凑着出去玩，你要是愿意，到时候我叫你一起？”

    “好啊！人多才热闹呢！”唐月雅爽快地答应了。

 

十四

 

    岳一凤坐在办公桌后面长吁短叹了半天，柳轻烟终于忍不住抬起头。

    “干吗呢你？”

    “哎……好不容易才来个如梦，才几天呀！”

    “是啊，”柳轻烟丢掉手里的笔，也感慨起来，“从春节到现在，呀！快四个月了。”

    “可不！”岳一凤坐到柳轻烟轻烟对面，“你说，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呀？”

    “听秦心说，手术还行，应该过一两个月就上班吧？”轻烟半信半疑的，像是回答，又像是在提问。

    “你说的准不准啊？”

    “一般来说，应该歇一到两个月，术后休息是非常重要的环节，还要注意饮食，反正跟坐月子查不多吧。”

    岳一凤古怪地看着她。

    “这都是秦心说的啊。”

    “哎！”岳一凤又叹了口气，“她刚做完手术，我就去看她，躺在那儿也不说说笑笑了，估计挺难受的滋味。”

    “是啊，生病和治病，都是痛苦的过程。”轻烟忽然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你这么看我干吗？”

    “我说，大姐，你甭成天替别人咿咿呀呀了，您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切！装不知道我说什么呢吧，您老不小啦！”

    岳一凤呵呵一笑：“那怎么办啊？没人要呗，象人家如梦，生病住院，男朋友跑前跑后，体贴入微，就算为这个，人家也有动力去和疾病做斗争啊。”

    “哇噻，可以参加演讲了吧，还什么斗争呢，你要是羡慕人家，你也出来斗一回啊！”

    “我跟谁斗啊？”岳一凤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再说我也不是羡慕他们，人和人的活法不一样，我觉得单身挺好，有什么呀，象我弟弟那样，一天到晚，老婆和婆婆闹，他得管，儿子调皮打架，被请家长，他得去，累不累！”

    “得了吧，”柳轻烟追过去，又坐到岳一凤对面，“说真的，你和我哥就这么耗下去了？”

    “他？”岳一凤哼了一声，“懒得说这些。”

    “什么叫懒得呀！他除了你，就没谈过恋爱，你不也是嘛。”

    岳一凤没言语。

    “要不，我替你们撮合一下……不就一张窗户纸，总得有人捅，而且我又不是外人……”

    “谁拿你当外人啦？”柳云阳推门进来，“呵呵，不是一凤吧？”

    柳轻烟刚想开口，岳一凤却把话接了过去：“我们在说如梦的事，上次见着她妈，人家可说了，女儿单独在外工作太不叫人放心了，才几天呀，就又是住院又是手术的，所以我们想问问如梦的意思，是不是辞职跟她妈回家去，可是又不好开口，这孩子毕竟在养病嘛。”

    “哦，”柳云阳显然相信了她的话，柳轻烟在一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对了，你到我们办公室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余传野刚才打电话给我，晚上想一起到郊区找个地方玩两天，所以我来跟你们说一声。”

    “好啊，周末休息，正好没安排，去呗。”柳轻烟瞅着岳一凤。

    “看我干吗？你想去就去呗。”

    “你不是也没事嘛。”

    “就是，”柳云阳走到岳一凤桌前，“没事就一起去吧，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坏了，放松放松啊。”

    “咳，去了也没意思，你跟余传野，走到哪里都是工作啊工作的，聊个没完，轻烟人家又有男朋友陪……”

    “我不带他！”柳轻烟嘿嘿笑着，“其实是他出差了，要去俩月呢。”

    “拿我填补空闲是吧！”岳一凤哈哈笑着。

    柳轻烟偷偷踢了哥哥一下，柳云阳当然心领神会：“那就这么定了，下班后，我先送你们俩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柳云阳走后，柳轻烟笑嘻嘻地看着岳一凤：“这可是个好机会，不能放过哟！”

    “什么机会！”岳一凤暗暗叹息着，三十二岁了，机会嘛，早十年就有过，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初夏很迷人，满眼都是绿油油的景色。余传野还停留在办公室，他打过电话给妹妹，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让她帮自己拿几件衣服，等着下班后接她一起走。有什么事情呢？从办公室的玻璃窗望去，正好能看到后院的一片翠竹。那是他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然郁郁葱葱。公司的绿化一向搞得很好，而余传野最钟爱的始终是这片竹子，没人能解释清楚，所以传言也是五花八门的。

    余传野坐到办公桌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一叠信纸和数不清的信封。他把信纸平放在桌案上，提起笔，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抽屉里那支笛子上。一丝笑容爬上他的嘴角。

 

玉竹：

    还记得你走了多久吗？再有四个月零八天就到十年了！你还在当年要去的那个地方吗？过得好不好？

    十年，日子太久，又好似瞬间即逝。妹妹那天给我念网上的文章——怀旧，不是因为那个时代有多好，而是那个时候，你年轻。年轻是离我很遥远的事吗？我真的是老了，越发喜欢回忆，回忆中有那么多的美好，那么多的难以忘怀！

    你呢？

    我常常会给你写信，因为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所以它们始终躺在我的抽屉里——一个没人察觉的地方，就好像我对你的心一样，在离你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祝福着你，牵挂着你，只要你快乐，幸福，我便别无所求。

    我不是在标榜自己的爱情有多伟大，多无私，其实我也很想，很想有你在身边，每天清晨，睁开眼睛便能看到你还在熟睡的样子，夜晚来临时，可以依偎在一起，谈谈这一天的辛苦与收获。喜欢你像个孩子那样搂着我的脖子，对着我说：你发誓，这辈子你只准爱我一个人，要好好疼我，事事让着我，不然我就哭个不停，吓死你！

    我的誓言，你还记得吗——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所以你要走的时候，我不会阻拦，你走了，我就开始漫长的等待和思念，什么时候你走累了，想回来的时候，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传野

                                                                  <?xml:namespace prefix="st1"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2006年6月10日

    

    余传野折好信纸，装进一个崭新的信封，放回抽屉里。关上抽屉的一刻，他又看了眼那支笛子，伸手把它抓了出来。

    桌上的电话铃响起，不用问，妹妹着急了。

    “喂，传安，我正在收拾东西，马上回去接你啊。”

    “不用了，我和静言已经走了，云阳他们都到那里啦，你也不说快点！”

    “我不是有事走不开嘛……”

    “行了，你随便吧，反正我们等你开饭啊，挂了！”

    余传野摇摇头，没人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他也不希望有人明白，锁好门，上了车，手里还握着笛子。余传野笑了，把它放在副驾驶的位置，开车离开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