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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xml:namespace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prefix="o">

经过这次始料未及的事件，我和卢曼破镜重圆了。经过一周的休养，卢曼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心情也渐渐好起来。期间，我主动当起了全职保姆，每天上街买菜、做饭洗碗，好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我们身边，但这样的关系似乎恢复得有些无奈，我想自己是带着一种愧疚的心来弥补。

卢曼比我低一级，相同的是她也来自四川。当年大学，我凭借曾经在报纸上发表的一些无病呻吟的文章顺利地混进了学生会宣传部的队伍，第二年主动承担了迎接新生的任务，和卢曼的接触也正是从迎接新生开始。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火车站，当时她正一个人拖着个大皮箱东张西望。我并不知道她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可还是主动跑过去与她搭讪。对于一个漂亮可爱的女生而言，提供帮助理所应当。赵磊说我是起了打猫心肠，我说他满脑子都是邪恶。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她不仅是我们学校的，而且一个系，正儿八经的师妹。

卢曼的父母都是教师，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本来父母执意要送她来，可她还是拒绝了。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她是个性好强的女子。卢曼上大学的那年，是扩招的第一年，我感觉校园里陡然间增加了许多红男绿女。因为学长加老乡的关系，我告诉她大学生活的点点滴滴，讲述那些天方夜谭般的校园传说，带她走遍师大的各个角落。卢曼也渐渐接受了我的热情，有什么困惑也来问我。

初来学校，她就遇到了一件觉得很压抑的事情，说将她的大学印象彻底摧毁。她说自己本以为校园生活是与世无争的，但是上大学后再说这样的话，却不自觉地要给它打上一个深深的问号，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让她认识到：校园是一个社会的缩影，或许它已经过早地染上了社会的俗气，象牙塔中的纯洁似乎越来越成为遥远的神话。

有这样悲观的感受来自于奖学金的风波，刚进学校，有一项金额不小的“**女大学生奖学金”，就因为这样的小事让她看到了一张张世俗的脸，为了那点利益，那些面红耳赤的争吵让她有了一种难于言表的难受。

正是这场奖学金的风波，让卢曼与肖薇成了好朋友。因为她们俩成绩都不错，却都主动放弃了争夺，更加愿意将它们给那些更需要的人。也正是这场风波，更加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那天，我安慰两个女孩，说要理性地看待大学中的种种怪现象，现在的社会就这样浮躁，要自己静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学的模糊印象会在你们的头脑中逐步清晰起来，要适应现实与心目中大学的落差，大家每天迎着朝霞踏上通往教室的校园小径，带着对食堂的埋怨却又准时在那里加入咀嚼的海洋，或者在安静得让人窒息的自习室里翻开那些发黄的资料，在开满丁香的花园里狂背与知识、能力、涵养几乎毫不相关的概念、思想，我们都要明白大学到底还是学校，我们始终还是学生，平平淡淡才是真，大学也不过如此！

我还告诉她们中国人的"大学"概念，可从曾在岳麓书院执教的朱熹所作的《四书集注》中的《大学》考证。朱熹在集注中认为，"大学者，大人之学也"；"人生八岁，......皆入小学；......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 我们现在对“穷理、正心、修己”在乎不多，“治人之道”倒是不学就会了……

大二那年我已经是班里辩论队的主力辩手，刚好有一期的辩题就是与大学有关的，因此一席话听得两个女孩子连连点头，肖薇说师哥果然博学多才，既然你把大学看得怎么透，为什么还这么热心的参加这个组织，那个社团的，难道也是希望在自己的毕业档案里多添上一笔学生会的经历，证明自己所谓的与众不同的能力？
     我说，参加这些，可以帮助别人。举办活动，迎接新生这些都是你们能够切实体会的。这些组织社团本身都是好的，只是有些不好的风气让它变得不好了。那时美国轰炸中国驻南大使馆，大家义愤填膺，各社团东奔西走写申请，打报告，最终促成了那场规模浩大的游行，要是没个组织，就像一盘散沙。老实说，在这里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只是不要本末倒置，忘了自己的学业。

卢曼爱好文学，肖薇喜欢旅游。在我的一番鼓动下，她们俩也参加了不同的社团。一开始，我对卢曼并没有什么想法，帮助她完全是出于对老乡的照顾，我想以她的个性，也未必能看得上我。我个子不高，也不帅，长着一张芸芸众生的脸，放在人堆里拿放大镜也许也不能把我找出来。当年我向赵磊宣布卢曼成为我的女朋友的时候，赵磊惊得目瞪口呆，还埋怨说老天是瞎了眼睛。

卢曼到报社上班后，我也慢慢让自己的生活走上正轨，每天朝九晚五，准时下班回家，做好饭等她。这些天杨玉萍每天都会发短信过来，说些嘘寒问暖的话，我觉得自己不应该伤了两个人的心，打算找个机会向她说明情况，可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店里这边还顺利，按照我的指示，那套房子基本上办妥了。周五，张辉对我说，刘店，是不是也犒劳下兄弟们。我连忙点头，说那是当然。

大家很久也没在一起吃饭了，主要还是最近这段时间中介市场风云突变。11月13日，“全国房地产经纪百强企业”深圳中天置业评估有限公司爆发财务危机，公司总裁蒋飞涉嫌卷款4000多万元逃跑，这家拥有140家门店、2000多名员工的中介公司一夜间崩盘。至16日，中天置业在深圳和上海等地的140余家店铺已全线停业。多数门店内电脑空调等设备已经被欠薪员工和债主哄抢一空。蒋飞投资的深圳中天长盛担保公司亦已歇业。不久，深圳市长河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总部也陷入危机，长河地产各个分店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环“倒下”——11月，田贝、东湖等十余家分行纷纷关门；12月，大世纪、翠竹北、香蜜、新洲等分行关门或店铺转让。长河地产曾经是深圳市房地产代理十大名牌企业之一，也是深圳市房地产行业协会理事单位。全盛时期曾经拥有58家分支机构，员工数百人。和中天置业一样，长河地产也是一家集策划、咨询、销售、投资顾问、担保按揭于一体的大型专业房地产经纪机构。了解到这些业界信息，我心里暗暗开始担心我们的命运，从最近的市场表现看，明显有下滑的趋势，虽然还没有像南方那样严峻，但这场风波说不定就会像瘟疫一般传播过来，不过这次交易，拣了不少便宜。

下午卢曼来电话说要到肖薇那里去，晚上不回去。我决定下班就召集大家出去撮一顿，马上元旦也来临了，也算迎接新年。大家一听要出去聚会，都兴奋不已。李娜说：“刘店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连准备都没有。”

我说：“你还准备什么？都这么漂亮了。再准备我们怎么还吃得下去饭？”

李娜说：“你什么意思嘛？难道我影响大家胃口啊？”

我笑：“哪里，你再准备我们都只顾看你了，秀色可餐嘛。”

听到这话，大家都笑。李娜不好意思起来。

收拾完店里的事情，大家一起选了家饭馆。席间，彼此玩笑，甚是开心。吃完饭我们一起去k歌，张辉问我：“老大，你那办法还真好，没几天他就把房产证和土地证一并拿来了，不过证上的名字倒不是委托我们的业主？”

我故作神秘，说：“我早就知道，是在他抵资协议上签字的那人吧？”

小王说：“刘店，你还当真神奇，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着说：“一直教育你们要勤快些，你们就是不听，你以为这一行真这么容易啊。这里面水深着呢，要不怕别人骗，就要多跑跑腿。”

李娜不明白，说跑什么腿啊？

我说：“就拿这件事情来说吧，当初业主委托我们，为什么我第一天没答应？”

张辉说：“不知道，你故意拖延时间？压低价格？”

我笑着说：“也算，不过还不全对。他委托我们卖房子，我们当然要弄清这个房子的产权。那天下午，我就去房管局查清了这所房产的产权，还跑了银行看有没有抵押。”

张辉说：“刘店，果然心细。”

李娜问我，要是有抵押怎么办？

我说：“如果业主是对这套房产设定了一个抵押，业主必须要先到银行去偿还这部分的贷款，偿还贷款了以后，还要到房管部门对抵押进行涂消，房产才符合交易的要求，此时，如果购房者需要到银行办理按揭手续时，购房者应当前往银行做出抵押贷款的申请，在抵押贷款申请获得银行的审批以后，买卖双方按照合同的约定到房管部门申请买卖过户了，现在买卖过户的当天，申请过户的当天可以支付部分的首期楼款，支付完了首期楼款就可以办理完税手续，在客户完税了以后，双方可以等待房管局办理出证手续，大将是七个工作日以后，新的买家就可以取得房产证，新买家取得房产证以后，双方对尾期款进行交接，全部完成了以后就可以办理购房手续了。”

李娜说：“哦，原来是这样的啊。”

我说，“平时让你多看看资料，你嫌烦，总想着有人来帮助你。你说说，现在哪个行当不下点苦功夫啊。”这话说得李娜多不好意思，我笑着岔开话题，“算了，今天出来大家是来玩的，不要弄得又跟店里培训一样。最近行情不好，下去大家多用点心。”

张辉说：“刘店说的是。今后我们大家努力，出来玩就开心点。”其他人纷纷点头，大家尽情欢歌。许久，李娜悄悄问我：“刘店，心情这么好，恐怕不止是为我们庆祝吧，看样子良家妇女又百依百顺了吧？”

我说：“你还记在心上呢？你还真有眼力。”

李娜说：“那当然。要不怎么在你手底下混呢。”

我看看李娜，虽然衣着朴素，却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满脸风情。李娜来我们店里时间不长，在招聘会上我一眼就看上了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其实在2004年以前，房产中介公司大部分是高中生或者中专生，02年我以名牌大学毕业生的身份踏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大学生还是凤毛麟角，这几年随着大学扩招，大学生面临空前的就业压力，使我这样一个小小的中介公司也能招到像李娜一样的大学生。

当年我从学校刚一毕业就直接来到了一家中介公司。那时候，二手房中介行业刚好处于萌芽阶段，老板对我很是器重，在经历了简短的培训后，就直接当了个经理。在中介上班的第一课就是“心理分析”。所谓的心理分析,就是分析客户的心理活动,用心理战让客户从包里大把掏银子。比如带客户看房前,我们会事先给客户精心准备几套房子。一套是装修简单或几乎没有装修过的清水房,房子的条件特别差。另一套是装饰较好、配套齐全的精装房。第一套完全是给客户‘看’的,是一种心理上的铺垫,我们要价会比较高。这样在客户心中就对租房市场的‘行情’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在看第二套房子的时候,强烈的室内环境的反差会对客户形成心理上的冲击,这时,报价比第一套房子高一些,客户反而觉得‘物有所值’,会很爽快地和我们签约。如果对方仍然犹豫,在这个时候让我们的同事冒充客户打一个电话进来争着租房,这种竞争感会促使客户迅速做出决定。

我的第一个客户是一对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我们年龄相仿，经历相同，很快就拉近了彼此间的关系。我首先将这对大学生带到一户出租房内,出租房内空无一物,老式建筑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霉臭气味,家家户户都在门前过道做饭,最要命的是,这个单间改装成的“套一”没有卫生间,公共厕所又远又脏。这样的房子还要价不菲,每个月400元，他们婉言拒绝了。于是我又借口熟人委托，带他们看了第二套房子，那房子地段和房型都不错,套一的房子我要了600元。他们马上就决定签约了,嘴里还千恩万谢。同样的地段和户型,一般租金是400元——500元。第一个回合胜利了,我却有些愧疚。老板劝我说:“做这行的,你得经常把良心揣到口袋里。”

聚会散场已经接近11点了。大家都各自打车准备回家。李娜说：“刘店你就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单独回去啊，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

我开玩笑说：“我怕经不住你的诱惑。”

李娜嘟着嘴说：“我又不能吃了你，让你送下都这么难？”

我说：“我是怕控制不住吃了你，呵呵。小王，你们俩顺路，就送下我们可爱的娜娜小姐吧。”

小王拍拍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安全把我们的娜娜小姐送到。”

李娜和小王一起走了，他们走后，我给杨玉萍打了个电话，她还没睡觉。我说今天刚回来，和同事们吃了个饭，方便过来不？

她说，你过来吧。这几天一直想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