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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xml:namespace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prefix="o">

元旦过后，我们都各自重新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杨玉萍忙过元旦第一时间选择了休假，其实更关键的原因是让我陪她谢谢张胖子。她说今天张总也休假，她已经打听清楚了。我问她元旦公司业绩如何？她说公司元旦办了不少活动，不过前来看房的人不少，但是真正签约的人不多，大家都有房价下调的预期，因此大都以观望为主。听了她的话，和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这一轮行情到底如何走，我现在心里也没底，干脆就不再多想这些。我问杨玉萍，要去张胖子家，你给他说了没？她说，她不好意思，还是我说好些。我打电话给张胖子，问他有没有时间，他说我跟神仙样，怎么知道今天他在家。我说，下午我和杨玉萍一起到你们家来做客。与张胖子约好后，我去银行取了二万块钱，打电话给杨玉萍，让她吃过午饭后到观赏鱼市场等我。

张胖子爱上锦鲤源于他的日本之行，我当然不知道他在日本看到什么给予他如此大的震撼，从日本回来以后，他就疯狂地爱上了锦鲤。锦鲤这东西，我兴趣不大，看着他花那么多钱就买一条鲤鱼，我当时觉得很诧异，后来想想，人家当了那么大个公司的经理，自然要玩些高档的玩意，他也一老在我耳边赞扬锦鲤的好处，向我普及锦鲤知识，极力想把我也培养成一名鱼友，可我就是不为所动，锦鲤虽然价格差异巨大，但好鱼实在太贵。我之所以不碰锦鲤这东西，关键的还是舍不得花那么多的钱。养宠物这事情，有时候也上瘾，入迷了就越陷越深，家里没好鱼，又怎么能称鱼友？他买锦鲤，我只买些便宜的金鱼，他老说我没档次。

杨玉萍说要谢谢他，我脑海里一下子就跳出送他锦鲤的想法，人家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的确也要送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再说，现在杨玉萍在他手底下干活，就算花钱他还是一样会转手给杨玉萍。我和杨玉萍在市场里转，杨玉萍说：“廷哥，你们这些城里人也真是的，养这些有什么用啊，松花江里的鱼比这好看多了。也没见人们有多大的兴趣。”

我说：“城市里的人工作压力大，养些宠物调节下，对身心都有好处。当然，还有的人就是爱好，就像你们张总。”

杨玉萍直指一条热带鱼，对我说：“我就看不出这些鱼有什么好。你看，就这么小一条鱼，还卖几十块，松花江里那么大一条鱼也没它贵。”

我笑着说：“这些都是观赏鱼，又不是你拿来烫火锅。它们的用途不一样，自然价格也就不一样了。”

杨玉萍问我：“那我们要给张总买什么鱼啊，也是这几十块钱的吗？这也有些拿不出手吧。”

我说：“当然不是这些，我们要买的比这大多了。”

杨玉萍说：“还是大些好，呵呵。你说要送张总锦鲤，是鲤鱼吗？”

我说：“当然是鲤鱼，不过不是你吃的那种。”

杨玉萍说：“我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鱼让张总那么痴迷呢。”

我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我们来到一家专门经营锦鲤的商铺里，鱼缸里游着各种各样的锦鲤，大小不一。杨玉萍对我说：“廷哥，这就是你说的锦鲤啊，我看和菜市场卖的鲤鱼没什么区别嘛，就是样子、颜色好看些。”

老板说：“美女，你这话说得真幽默。怎么能拿它们与菜市场的鲤鱼比较。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锦鲤，你看看这鱼多漂亮，养在家里一定能给你带来好运。”

我笑着说：“她说得不错嘛，锦鲤和菜市场的鲤鱼同根同源，几百年前还不是一家？”

老板也笑：“兄弟真会开玩笑，这人与人不同，鲤鱼自然身价也不一样了呗。”

老板陪着我们，不停地说着这些鱼的好话，我陪张胖子买过鱼，对锦鲤也略知一二，看遍他店里的这些鱼，我对老板说：“这些鱼都一般，有没好点的。”

老板说：“兄弟真有眼光，我刚弄了几条好鱼，日本进口的纯种锦鲤，在后面，你跟我来。”

我们跟着老板重新进了一间屋子，虽然屋子里摆的鱼不多，但是明显感觉比外边那些鱼的饲养条件好多了，鱼也比外边的大得多。我仔细观察养在这里的鱼，对比多次，终于相中一条大正三色，我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说：“兄弟诚心买，就三万块吧。”

我说：“这鱼品相不错，不过三万也贵了点。我这是第一次向你买鱼，还指望今后大家互相交流养鱼的心得呢，你看这价是不是能便宜点。”

老板说：“我也知道你也是爱鱼之人。要不是这鱼，咱们也不可能认识，要不这样，这条鱼就给你打个七折，你看怎么样？”

我从皮包里拿出钱，对老板说：“我刚从银行取了两万，封条都没拆，也别说七折八折，两万元，我拿走。”

老板说：“兄弟既然这么说了，就当送你个人情，一回生，二回熟，今后大家时常联系，这鱼拿走。”说完，就叫员工帮忙装鱼，杨玉萍看着我把两摞厚厚的百元大钞交给老板手中就买了一条鱼，几乎惊得目瞪口呆。临行前，老板特意送了两条鱼给杨玉萍，说培养她的兴趣。装好鱼，我们前往张胖子家。在这个以金钱衡量价值的年代，张胖子的确非凡，在十年时间里，随着房地产市场的爆发，这小子也直接跻身富翁的行列。发达后的张胖子并没什么架子，与我倒还像学校时一样亲近，依旧拿我当小弟看待，他时常对我说，学生时代的情谊是最真挚的，咱们无论混得怎样，这么份感情不能淡。

路上，杨玉萍对我说：“廷哥，这鱼也太贵了吧。我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一条鱼两万，这样的礼物我可送不起。”

我笑着说：“正如锦鲤店老板说的一样，鱼跟人一样，也分高低贵贱的。你们张总就像我们买的这条大正三色，而老板送你的那两条鱼就像我，值不了几个钱。”

杨玉萍说：“这社会也太不公平，一条鱼就好几万，我们全家人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哎，什么世道。”

我说：“你就别发感慨了，只要努力工作，好日子总会来的。”

杨玉萍说：“我也不求富贵荣华，只要一家人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杨玉萍并没有去过张胖子的家，走了许久，杨玉萍问我，张总的家怎么这么远啊。

我笑着说：“你们张总人家要享受优质生活，当然需要远离市中心了，马上就到了。”

杨玉萍说：“我还一直以为他们家在市中心呢，原来有钱人住得这么远。张总看年龄也不太大，真厉害。”

我说：“当年上学的时候，他在学校就是个人物，呵呵，那时候我还是他的手下，整天屁颠屁颠跟在他的后面转，你们张总的故事还多，有时间我再给你讲。”

张胖子的家是一栋独栋的别墅，也是他们公司开发的项目。这房子是他05年买的，为他恭贺新房的时候，我和卢曼一起来的。那时候，我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卢曼刚自作主张买了很小的房子，与这别墅一比，那种巨大的落差可想而知。贺房回来，卢曼埋怨我说，你整天起早贪黑，也没见你做出什么成就啊，你看看人张晓峰，短短几年时间就买了那么大栋别墅，同样都是搞房子的，你怎么就没那本事呢？让你陪我逛街，你说忙；让你回四川看看父母，你说没时间，真不知道你一天到底在瞎忙什么？我没有和她争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上学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一走出社会，我突然发现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极小的一份子。在这个一切以金钱为衡量标准的社会里，我又能怎么办呢？每每想到这些，我其实心里也挺烦的，想起张胖子给我说的名言，我觉得还挺有道理。张胖子说，人就是一个玩具，小时候由父母玩，长大了由社会玩，等我们成熟到能够玩社会的时候，那自己也就老了。因此，咱们要努力，要在还算年轻的时候成长为能玩社会的人。这些年走过来，我对他的这句话体会越来越深刻。他倒是逐渐在向玩社会的那部分人靠拢，我却始终觉得自己就是社会的玩具。

张胖子属于亲和力极强的一类人，也许正是这样的性格造就了他的财富道路，无论当初在学校，还是后来在公司，他都能四处逢缘。杨玉萍也经常在我面前说，张总在她们面前就没什么架子，就像一位大哥哥，不过在正式会议上却又有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权威。我对她说，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呀。

我们抵达他家的时候，他正在花园里晒太阳，院子里有一座人工的小鱼池，中间堆了一座假山，大大小小的锦鲤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我让工人把鱼抬下来，倒入水中的时候，张胖子看着鱼很高兴，说：“你小子眼光还挺毒的，这么漂亮的鱼怎么就让你遇见了。”我说：“我这点本事还不是全部你教的。这鱼遇见你才是他的运气呢，要在我手里就是浪费。”

张胖子哈哈大笑，赶紧招呼我们坐下。我问：“嫂子今天没在家？”

“她去超市买东西去了，我说你要过来，她挺高兴的，说要亲自为咱们下厨。这会可能也要回来了吧。她难得进回厨房，你小子面子还挺大的。”

正说话间，只见嫂子的车缓缓开进来。我赶紧起身帮忙拿东西，嫂子说：“这么长时间也不来家坐坐，你哥说你今天要过来，我特意去买了点东西。你们先坐，我去准备准备。”

我招呼杨玉萍过来，向李姐做了简单的介绍，让她去帮帮忙。两个女人一起走进房子后，我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张胖子偷偷问我：“你小子和杨玉萍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样做等于在玩火，万一卢曼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场？”

我喝了一口水，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向你说这事情，当初和卢曼之间的确矛盾不小，可谁知道还有怀孕这事情啊。我心里也不忍心伤两个女人的心，可我现在弄得自己都没有办法了。”

张胖子说：“来公司的这段时间，我发现杨玉萍这姑娘的确不错，尽管文凭不高，但做事稳重，头脑灵活，你这样下去对小姑娘伤害可不小。这事情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帮助你，不过当哥的还是再提醒你，该放手的还是放手，不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说这些我也知道，但是现在……”我刚想把下面自己的想法对他说，杨玉萍从厨房端出水果，走过来：“嫂子让我给你们端点水果，你们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我赶紧止住刚才的话题，“和你们张总聊鱼呢，说了你也听不懂。”张胖子也挺知趣，接过我的话说道：“你也别这样说，没接触过当然不懂了。小杨你来，给你普及点知识。”张胖子站起身，走到池边，指着我们买的鱼说：“你们今天买这鱼多好，刘昌廷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嘛。”

我和杨玉萍也一起来到池边，杨玉萍说：“我就看不出这鱼有什么好，在我眼中，它们都一样，不就是身上的花纹不一样吗？”

“看样子你还是看出了点名堂呗。这鱼高贵之处还就是在于这点不同的花纹。”我笑着说。

“原来这鱼的不同就仅仅是这点花纹啊。可这些细小的差别，你们又怎么能区分哪些好坏呢？”杨玉萍问道。

一讲起鱼，张胖子马上来了兴趣，指着池中的那些鱼对杨玉萍讲什么是大正三色，什么是昭和三色，什么是红白，什么是秋翠，说得眉飞色舞，杨玉萍尽管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也极力配合张胖子的讲解。看了一会鱼，杨玉萍说要去帮助嫂子干活，我和张胖子又重新坐下。接过刚才中断的话题，我说：“本来我还是想把这事情对杨玉萍说的，可是一想到这小丫头大老远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我就不忍心向她开口。你是不知道在遇见我之前她是多么艰苦。”

“可这总不是办法啊？要帮助她自然有各种途径，没必要非得弄成这样的关系吧。”张胖子说。

我说：“是啊。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当然知道这样下去对她是一种伤害，可我真的没有勇气向她提起，她已经闯入了我的生活，离开她也许才是最让我痛苦的。”

“呵呵，这倒是句大实话。认识你这么些年，从来就没有想过你还会因为感情的事情而受困扰。不过这事情，要是摊在我身上，也许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办。对了，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张胖子说。

我把与杨玉萍相识的经过向张胖子讲，并把杨玉萍期望过年回家的愿望告诉他，听完后，张胖子长长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你们两的孽缘吧。放假的事情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安排的，小姑娘也的确不容易，难得这么一片孝心。”我附和说：“二十岁就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比我当初可强多了。”张胖子也点点头，说：“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我不想再将话题纠缠在杨玉萍身上，说再多在目前的情况下也无法改变，我问张胖子：“最近这行情这么差，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有什么建议！”

张胖子说：“这段时间地产行业的确不太景气，当初让你来帮我，你偏要自己干，你看你弄的这公司，倒死不活的，这些年也没见你飞黄腾达啊。你们那行业我也不太懂，不过倒是有一条建议给你，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你现在还有多少钱，撑得过半年不？要是撑不过半年，资金链一断，那时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还有点钱，如果行情持续恶化，就不一定了。还是你们做地产的好，财大气粗。”

张胖子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外表倒是光鲜闪亮，你还不知道你哥在别人面前受多大的委屈呢！哎……算了，别在为这些事情烦心了，既然休息，就别去想工作上的事情了。”

我说：“嘴上说说当然容易了，可我现在却怎么也淡定不起来。我觉得自己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烦恼过，这些事情一想起就头疼，现在是要房源没房源，要客户没客户，周围有些店都准备关门了。我可不想自己这些年的辛苦付之东流。”

张胖子说：“当哥的能体会你的辛苦，不过也别太放在心上了。这世上哪有渡不过的沟，迈不过的坎？等春节过后，现在杨玉萍他们那边的项目结束，尾盘的房子你拿去卖，也算是当哥的帮你了。”

我说：“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有你们公司的房源，让我那小公司就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呵呵。”

张胖子笑着说：“你就别拍马屁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她们准备得咋样了。”

张胖子的老婆叫李娟，和我们也是一个学校，和张胖子同级。长得漂亮，身材也好，那时候是学生会的文艺骨干。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俩就经常搭档，也算是日久生情的一对。李娟是这座城市的本地人，张胖子坚决放弃回家乡工作可能也与李娟有关系。李娟家境不错，据说老爷子是个什么领导，我想这些年张胖子事业走得如此顺利和他的老丈人也不无关系。

他们两口子与我关系很好，不过都不太了解卢曼，仅仅知道我与卢曼的关系。卢曼进校的那年，他们都大四了，等到卢曼成为我女朋友的时候，他们又都走上了工作的岗位。后来虽然见过几次，但接触不深。吃饭的时候，我最担心的是李娟突然提起，庆幸的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了我一些最近的情况，让我经常来家里坐坐。

在张胖子家的一下午，收获颇多，联络了与张胖子的感情，为杨玉萍请了年假，还得到他们公司项目的尾盘销售。从他们家出来后，杨玉萍对我说：“张总和嫂子人真好，这么大的老板，一点架子也没有，在他们家做客把我当上宾一样，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说：“呵呵，第一次难免觉得不好意思，多去几次就熟悉了。下午李姐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啊？”

“就随便聊了聊，原来嫂子老家也在东北呢。不过很小的时候她就随父母到这里来了。”杨玉萍说。

“我还一直以为她就是这里的人呢。你过年回家的事情，我对你们张总说了，不过……”

“不过什么，张总不同意吗。”杨玉萍没等我把话说完，抢着问道。

“同意倒是同意，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悄悄凑到她耳朵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好服侍我！”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