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凌乱的情感思绪

   

今晨在汕头国际大酒店四楼食早茶，其间，一直觉得对面的男人有点不顺眼。

按王阳明的哲学思维来理解，山中桃花自开自落，彼岸人生与我各呈精彩，碰上顺眼的与不顺眼的，与我何干？吃完走人便可。再说，遇上不顺眼的，对我这样外表皮实，却内心温柔孱弱的伪文人来说，又比不得鲁达有那三拳两腿的手段。

想必又有很多的人跟我一样，纠结不只是一种性格行为上的偏执，而更多的是一种情绪与性格习惯的表达。比如，对面的男人越是让人不顺眼，就偏要去看他。

到后来，问题还是找出来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其间，那男人过来一个朋友，大约是要求他做一件他不太情愿的事。那男人却用一种很是发嗲的语气回答道，“不嘛，我不想去嘛！”正如鲁迅在《朝花夕拾•后记》里写的那样：“孩子对父母撒娇可以看得有趣，若是成人，便未免有些不顺眼。”然后再细看那男人的脸上，居然涂着腮红，眼睑上居然又抹着黛色的眼影。呵呵，原来一切的不顺眼，源自这男人在性别上的CROSSOVER（跨界）。

这几年，“跨界”成了一个热门词。

最早的“跨界”概念，源自于欧美乐坛。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流行音乐的不断创新，带来了不同曲种间的风格借鉴和技巧融合。比如爵士、古典和摇滚之间，会因为某首流行歌曲的需要，而互相打上补丁。这种形式最流行的时候，会导致一张唱片，既上了迪斯科排行榜，又上了节奏布鲁斯排行榜。而唱片流行榜（pop chart）本身就是一个大的Crossover排行榜，因为那上面根本就是一个大杂烩，不管是爵士、古典、还是摇滚，只要热门起来，就都挤上了这个榜单。甚至最离奇的时候，连歌手的种族划分也被认为是“Crossover”。比如当一位黑人歌手的唱片打入白人唱片排行榜时，即便音乐风格差不多，也可以自称，今天我被“Crossover”了。

莎拉·布莱曼曾简单直接地评价说，“跨界音乐其实是出于商业目的而被制造出来的叫法”。举个更简单的例子，大家或许还记得当年赵丽蓉和巩汉林在春晚演过到一个评剧小品，讲述一个关于包装现代评剧的故事——“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啊，六月六看谷秀”，当赵丽蓉一边打着迪斯科的拍子，一边跳着现代舞，一边用“RAP”的形式念着评剧，就是一种跨界的范儿。

当然，跨界就意味就过界。有的时候，过犹不及。当年唱《幸福快车》的音乐人孙悦，一不小心跨过了界，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地跳着辣舞吼着热歌，成了艺术界的笑料。

不幸的是，近年来，我也在跨界的路上狼奔豕突，而且奔突之后，不管是原来的界，还是后来的界，居然找不到界在哪里！更有甚者，找不到界之后，我连自我都丢失了——我是狼乎？我是豕乎？

曾经在接受一家报纸采访的时候，我这样评价自己，“我是一只快乐的猪，小贪小色，但在唐僧受苦受难的时候，最贴心贴肺的话，都是这只猪说的。”

回想到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狮驼岭的后山，独自枕着九齿钉耙，仰面躺在山坡上，漫看云舒云卷。事业心极强的唐三藏还在山那边等着我巡山的结果，但我只想，只想在这一刻安静地呆一会儿。三界之外，众声嘈杂。很多人在拼命地画圈，仿佛不能圈定自己的现在，就能圈定自己的未来。祈祷也罢，颂吟也罢，可是，未来谁又可知呢？当年豪侠仗义、英俊帅气的天蓬元帅，被投下了谪仙井，然后变成了一头痴情的猪。记忆同时在那一刻被抹成空白，心中虽然留有隐痛，偶尔天气潮湿的时候，那隐痛仿佛可触摸，可是谁又知道这痛与明月有关？

我自己也不知道。眯上眼，风从耳边轻轻地拂过。一只蝴蝶从一朵花的花瓣上跃起，飘飘然，又落在另一朵的花瓣上。其间，还优雅地穿过我的视界，挥一挥翅膀，不留一点痕迹。

如果不是那匹在不远处吃草的小脏马，不时发出沉重的鼻息，让我知道我尚在人世间，让我知道师父还在等着我巡山的消息。我宁愿这样一直躺着，与清风相伴，待明月升起。

可真正的事实，从来不会如此惬意。或许趁着黄昏来临，小妖们开始象潮水般涌了上来，搅了我的痴情梦，于是，我捋起钉耙，亮出了獠牙——猪也是有獠牙的。再往后，大师兄也会赶过来，收拾了这些小厮。再往后，我只有，也只能继续牵着马，与师兄师弟一道，捆绑在师父的事业上，前行。

这其间，有人因为看见我的獠牙了，而大喊，天啦，那不是一只猪，而是一只狼！可跨出三界外，有谁看见过当年的我否？

——那年，我初见嫦娥时，左手持月牙般的方天画戟，右手按住腰间的青锋宝剑……身后，八百里的天河，春潮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