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山屯的日子里-回忆录（上）

在金山屯工作生活两年的日子不算长，但这里却留下了我深深的脚印，为了永远记住这段经历，几年后我写下了这段故事，留给自己永恒的回忆。
                                                             （正文）
        2001年2月3日，是每个伊春农行人刻骨铭心的日子，因为一桩震惊全市的特大金融案件就发生在这一天，涉案金额上千万，倾家荡产、破产倒闭的受骗富商、财务人员不可计数，由于牵涉案发行近一半的干部员工，金山屯支行已经无法正常营业，也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受市行的紧急调遣，我拎着行李来到这里。
        2月5日下午，我乘火车在南岔站辗转打车来到金山屯区，此时已经是黑夜了。远望金山屯支行依然灯火通明，各地调遣来的工作人员紧张的忙碌着，查账、对帐……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连夜勾挑翻阅传票，查找可疑手写存折……
        春节前的金山屯，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然而，我却无心欣赏这缤纷的闹市，眼看着帐务的水落石出，各地借调的人员纷纷离去，我却成了金山屯永远的一员。
        市行党委韩书记把我叫到跟前，让我担负起第一储蓄所所长的职务。我一听就傻眼了，ABIS刚刚上线，我是个不懂储蓄业务的信贷人员，而且，据了解所里另外三名人员都是40多岁有个性的老大哥、老大姐，这个所长可不好当，可任凭我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非常时期的组织决定就是政治任务，没有条件可谈。
        第一储蓄所位于金山主街的繁华地段，是花园街7号楼的一户门市，外面的牌匾还算醒目，但进屋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窄小的空间、破旧的窗棂、肮脏的内室、幽暗的光线……总之，一切可以形容腌臜龌龊的字眼都可以用在这里。    
        第一顿午餐是老大哥刘忠臣做的，安姐又在附近饭店点了菜端过来。这位年龄不过四十六、七岁的刘大哥，是因为有美术的天分被银行录用的，梳着大背头，皮肤粗黑，一副老艺术家的派头。
        内室是吃饭的地方，其实和仓库差不多，里面推放着各种杂物，米面、办公用纸、电瓶、旧鞋子、桌椅板凳、砖头瓦砾。动手搬开一些杂物，扑楞开一块空间张开桌子，跃过绊脚的杂物才得以吃上饭。
        老刘端起酒壶就斟满了一杯散白。据说他是一天三喝，连早餐也不放过的。按照银行的规定，工作时间是绝对不可以饮酒的，他并不在意我的存在，也没把我这个所长放在眼里，给我也斟满一杯，我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喝，只是告诉他我不胜酒力，匆匆吃过午饭，就回到岗位上了。
        储蓄所的业务够清凉的，每天20多笔业务，除了取款和清户的，几乎再没有其他种类。由于刚刚发生了案件，银行的信誉度几乎为零，经常可见一些人拿着存单或存折前来鉴定真伪，有的甚至宁愿损失大笔的定期利息，也要提前支取才放心。支行营业室的存款每天以200万元的速度下降，储蓄所也不例外……押运班车每天源源不断的运送着大宗现金。
        存款的下滑也许并不可怕，人心的紊乱却让人担忧。眼看着一些大客户纷纷撤销并转移账户，一些受害储户拿着一纸空文的存折对着柜台大喊大叫，员工的心碎了……金山屯支行还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清楚。
        安姐是这次事件的受害员工之一，曾经和犯罪嫌疑人同在一个柜台共事，自己的名章能否被人窃用，她心里没底。每日思量祈祷，脆弱的神经再也经不起折腾，白日里瞌睡连天。看得出来，她又是一夜未合眼，办理业务的心早已经飞到了九天云外，张冠李戴的事情时有发生。老刘就像是受了惊的小鸟，自己的名章放在家里不肯拿出来，几次都推拖说忘带了，一连数日。因为他不懂微机业务，每天的任务就是研究午饭，酒足饭饱后往往睡到下班前结账。让人不得不服气的是，那两个破旧的椅子合起来，勉强放得下他的半个身躯，窝着头露着脚却能美美的睡上几个小时。
        同在一所的还有尚姐，她40岁左右，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姐姐，过着单身一族的生活。平日里和安姐不怎么搭话，相对无语，据说几年前由于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她们已经冷弈了几年，不过业务还算娴熟，这一点是最让我放心的。
        业务不熟练直接的危害就是导致差款，我临柜的第一天，也就是距春节仅剩一天的时候，麻烦来了。一个老太太取款1万元，却给人家办成了存款1万元，里里外外差了2万元，经过回忆，还真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我对老太太很客气，似乎还给她倒了热水。总之，老太太是满意而归，凭这一点，我觉得老人家应该讲点天地良心，会承认的。无奈天色已晚，我和妻子还要急着乘车回市里给爸爸妈妈拜年，寻老太太的事就交给了安姐。
        安姐是本地生活十几年的“坐地户”，老公还是当地名流。果然，在大年初一的早上，盼来了她的电话，报了平安，总算是欢欢喜喜过个春节。
        住宿的日子是枯燥的，储蓄所的工作更是单调，我买了快译通，无聊的时候就慢慢地翻译着英文报纸，还偷偷安置了小收录机，在消闲中打发时光。
        面对每天存存取取，不过30余笔的业务，真令人揪心。为了上升人气，我大力引导客户办理无折存（汇）款业务，由于附近的商贩很多，这项业务深得人心，不久便初见成效。偶有一天竟达到了52笔，大家都为之振奋。52笔虽然不算多，但足以说明人气上升，案件的阴影终于有了消落的迹象。说起这话，已经是新任行长邱成到任很久的事情了。
        提起邱行长，在今天看来应该是一个传奇人物了。全市最年轻的行长，力挽狂澜，不仅抚平了2.3案件的创伤,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存款翻了两番，还创造了几个全市指标第一的佳绩，全行员工的人均奖金达到2万元左右，邱也被评为了全省金融业十大杰出青年，当然，这是后话，在这里暂不过多敖述。
        新行长到任，可以说是一穷二白。每天面对的是检察院穷追不舍的案件审查；面对的是市里一波接一波的检查；面对的是受害客户随时递交的虚假存折；面对的是同业竞争对手的乘虚而入；面对的是全员职工低落的工作情绪……来自多方的压力使他彻夜难眠。
案件过去几个月了，该查处的员工已经查处，判刑的、开除的，最轻的算是留用察看或记大过了。此时，在行内住宿的职工5人，还有陆续增多的趋势。每天早上一起出去跑步，然后去下坎的老田家早餐店吃饭，日子就这样的打发着。
        储蓄所这边相安无事，在现有条件的基础上，大家每天都在琢磨着提高服务。在我的带动下，首先从卫生入手，擦亮了自建所十几年来未曾碰过的天窗，厨房和内室也进行了规整，柜台上添置了凭条夹子和油笔等便民服务措施，前庭放置了饮水机，还在乌伊岭电视台录制了宣传磁带拿到室外播放，一切都在悄然无声的改变着。
        储蓄所的左右邻居，东面的是红日药店，西面的是宏大食品批发。当时有句流行话，叫火车过了金山屯，一半牲口一半人，意思是说好人和坏人掺半。红日的老板娘就是一个比较刁钻的女性，虽然长着一对毛茸茸的大眼睛，却象一对恶煞的铃铛，刚刚搬出去的录音机，不到5分钟，就被她把音量旋到了零点，还出言不逊。这是漂亮女人与生俱来的妒嫉心里在作祟，在她看来，储蓄所的宣传就是所长为了谋求提升而不顾左右邻居的安宁在大捞政治资本，所以她要站出来阻止。一向与人为善的我，对遇到这样的邻居而感到不安，甚至忧愤，其实我的预感是对的，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这一点。
        在行长的支持下，我们对客户增加了投入。主要是印制了装钞便民袋、还准备了质地较好的尼龙兜子发给客户，随着雨季的到来，柜台外又摆放了便民雨伞，称为“便民伞、雨天借、晴天还”。客户只要签个字，就可以把伞拿走。事实证明，这种信用是可靠的，一个夏天借出去的雨伞至少60人次，基本都做到了归还。下班后回到宿舍，我还设计了活页的储户指南，放到柜台上供客户参阅，把业务知识和娱乐百科夹杂在一起，吸引客户的眼球，也借机宣传银行的产品。在其他服务上，我利用休假回家，在市行兑换了一些奇缺的两元面额新币，专门限量发给准备结婚的家庭包“红包”。可想而知，这样的服务必将会进一步把新婚家庭的礼金拿过来。
        应该说，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客户满意度明显增强，以至于人们不无遗憾的说，第一储蓄所哪样都好，就是屋子太小了。是啊，先天不足是后天难以弥补的，就连佳林行长来视察，也摇头叹息。
        对当时并不富裕的支行来说，改造储蓄所不仅仅是房屋结构设计改造上的难题，更重要的原因是根本没有这笔改造费用。自案发至今，市行党委就对该储蓄所乃至支行是否留存而大伤脑筋，想要请示装修费用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是毛主席的思想在指引我们向前进！简单的粉刷四壁和提高营业室的地面，是改造储蓄所迈出的第一步。现任行长崔利军不会想到，当年他是作为市行主管案件处理的个人业务部副经理，留在金山屯核查时，也曾为提升地面而亲自动手拉锯提锤，几年后，他竟成了这里的主人。
        就在储蓄所如火如荼之际，有一天，金马的打手把我叫到了柜台外，以威胁的口吻对我说，以后做事情注意点，小心挨揍！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再三追问缘由，他却开车扬长而去。储蓄所的两个女生吓坏了，我却很平和，因为我没做亏心事，再说一个保镖护院的家奴，狐假虎威之辈而已，只是恐吓的原因让我疑惑不解！这件事情过了几年，直到我调回了市里，才知晓了当时保镖上演的那一幕丑戏内幕。原来，在案件清理人渣的背后，还有一个躲在角落中的小丑，他就是当时办公室主任孟差差。想不到孔孟家族也有如此败类，他因为合流包庇司机偷盗手机，而被市行列入“黑名单”，眼看着与行长职务无缘，妒心渐起，对新任行长百般发难。我作为新行长宠信之人，自然也成了他攻击的对象，因此才演出了“恐吓”那一幕。
        俗话说，物极必反，正义终归会战胜邪恶，一向骄横贪欲的孟差差得不到任何好处和任用，被迫买断去了山东，没有人为他送行......
        不久我就接替了这个位子，坐到了支行二楼的客户经理室。
        往事不堪回首，一年的储蓄所生活结束了，刘忠臣大哥也因长期喝酒刺激，引发了食道癌而辞世。我们为他隆重的送了行，埋葬在了东南山的脚下。
        随着人员的不断减少，新的员工不断补充进来。有大学刚毕业的王滨，部队军转的小白、彭程，还有婚嫁金山的黄平等，集体宿舍忽然热闹起来。食堂也随之成立了，谨小慎微的孙桂芬姐姐成了金山农行第一任大厨。
        孙师傅少言寡语，内向而自尊。她圆圆胖胖的身材，梳着齐肩短发，忠肯厚道，给我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直到今天，我们这些各奔东西的住宿生仍然不会忽视她的存在。
食堂很简陋，是在三楼会议室拾掇出来的两个房间，粉刷后又在墙壁上铺了花塑料布。最初用水也是大家顺手的时候，自主从一楼提上来，后来才投资一千大元在厨房内设计了一个玻璃水箱，变成了“自来水”。伙食实行AA制西洋分餐式，每人一套餐具，餐后自行洗刷放入消毒柜。条件虽然艰苦，但大家都是以苦为乐，每天晚饭前后，都要在会议室打上一场乒乓球，饭毕，侃上一会才肯散去。就这样，简单而重复的轮转着，期盼的就是休息休班，可以回家与亲人、孩子团聚。
        自从当客户经理后，恰逢贷款营销年，营销发放个人消费贷款成了第一要务。记得第一笔贷款是新潮鞋店。老板梁先生是一个曾与农行打过交道的人，从调查、办手续、签批、录入微机到抵押登记，整个发放流程不过三日，看到国有银行竟如此高效让梁老板瞠目结舌。据他本人讲，过去放贷款，没有一个月是办不成的，撇下店子跑N次的银行不说，还要请吃饭甚至送鞋子。我告诉他们，我代表的是新金山屯农行人，是受市行的指派开展业务，不要与过去相提并论，我不要吃饭也不要鞋子，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诚信”。他很感动。
        贷款在稳稳的发放着，而且每一笔行长都亲自过问。不久，整个一道街的商铺黄金地段都有我们的抵押房产，大世界鞋城、百吉、金海、四季商店，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商铺了。此时，我的名气也从储蓄所周围逐渐扩展到整个商界，每天都有找我咨询贷款的，上门调查花去了我很大的精力，常常是很晚才回食堂就餐。
        为了解决上门调查的琐事，我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用数码相机把全城的楼房商铺都拍下来存到电脑中，然后，根据客户指示的户数就可以大致测算贷款了。但是，在那个年代数码相机是何等尊贵啊！三个字，就是“买不起”。
        一次，和行长去哈尔滨出差，带了2000元打算寻个便宜点的数码相机，可走遍了南通大街，两千这个价位想买个真正的数码相机，往往是被人嘲讽一番。凭我多年的经验，我坚信，只买对的，不买贵的，我坚信，只要合理购机，两千元玩转我手里，不仅仅要买个数码相机，还可以买扫描仪、刻录机、彩色打印机......
        走遍泰山电子城，我的愿望得以实现。600元购得紫光数码相机一部，尽管130像素且不带液晶屏；300元购得扫描仪，尽管样式不是很时尚；500元购得爱普生C41彩色喷墨打印机，尽管三色成像、家用经济型；600元购得刻录机一部，虽然不是名品名牌，但却是DVD三合一的。
        两千元实现了我的梦想，自制名片都可以不求人，两千元的回报也是无限的，无论设计的员工心语图文，还是客户指南，都深得客户的宠爱，连上级行前来检查工作的科长们都爱不释手。信贷抵押物数码拍照电子存档的构架还被市行树为典范，全市仿效，一时间我成了银行内外最受关注的人。
        随着各项业务的如火如荼，市行打消了要撤销金山屯支行的念头。随之而来的是计划装修储蓄所。装修之梦是我期盼已久的事情，这个所眼下即将突破3000万元大关，而且周围的工商银行储蓄所拆迁，邮政新建储蓄所因无照经营被搁置，同业竞争形势一片绿好。就在首次突破3000万元的那一天，邱行长还特意安排食堂炖了一锅排骨以示庆贺。
        装修对于每个人来说并不陌生，记得牛群有个小品叫《装修》，讲述的是一个操心劳神伤财费力的故事。同样，装修、改、扩建储蓄所也不是一件易事，从设计、预算、请示费用到招标、拆扒、布线、改扩、修复、装潢，还要坚持营业。可想而知，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头痛的事情。
        首先，到期收回了储蓄所租赁的美容小屋，量好了尺寸，在电脑中整体布局，划分了顾客区、营业区、生活区、贵宾室，把收回闲置的阁楼作为我的宿舍。    
        不要小看这布局设计，熬了我几个晚上，好在设计出来的稿子得到了行长的认可，同时推翻了市行个人业务部的设计勾勒，我的努力算成功了一半。
        下一步就是招标和预算了。请来了当地一伙又一伙的木瓦工、劳务队，先交待我的设计思想，然后估测用料和人工费，做到心里有数，才得以开工。
        开工第一天的情景我记得清清楚楚，最先聘请的是金山劳务社拆扒门垛和间壁。几个五大三粗的爷们抡起大锤就开砸，我再三叮嘱用力要匀称，以免豁口太大影响将来填堵，浪费水泥且不保温。可是，急于求成的工人们不屑一顾，果然，拆扒之处就像一个个小万里长城。
        草草吃过中午饭，我就去找超达劳务社的老板理论。
超达劳务社女老板的外甥女是当地一个著名主持人，与邱行长有一定的交情，工程虽然不大，但也是事先打过招呼的。女老板频频示意行长那边已经“指定”合作，一个劲的“开导”我要学会顺水推舟，却闭口不谈改善工程的质量或将来继续合作的打算。无奈，我只好与行长沟通，达成共识后结束了劳务关系。
        第一天发生的不愉快很快过去了，工程继续按计划进行，最大限度的修旧利废。天棚发黄的吊顶，拿下来粉刷乳胶漆，再重新安装；木料是找当地木材小区老板刘振佳先生低价赊购的；拆下的理石用在了台面；防弹玻璃和隔离网是在市行搞到的二手货。
        炎热的夏季，正是漂流的季节，行长每天忙于接待来宾，只有晚上才偶得一见，汇报工程的进度，研究下一步的部署等，往往都是在深夜进行的。
        最棘手的一件事情莫过于拆掉柜台的那几天，既要保证营业，保障现金和柜员人身安全，又要不耽误工程进度。当时想到的最佳办法是求助于当地武警部门派战士轮流站岗保卫。可是，武警部队战士可不是花钱就能聘请到的，需要足够的关系和理由。
        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巧的是新调任的森警大队长竟然是我当年在乌伊岭的时候，一个铁子哥们的亲姨夫，我也随叫老姨夫。经过磋商，达成了协议，部队每天派出两名战士，由银行提供枪支和午餐。就这样，在那段“露天”办公的日子里，森警队员端着冲锋枪威严的巡逻左右，我的腰间也一直佩戴着“五四”手枪办公。从柜台拆掉到搭建约10天时间里，丝毫没有影响营业。
        通过这段日子频繁接触，我和森警“老姨夫队长”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们一起去打猎，月圆之夜开车上玉米地打野猪……以至于后来调离金山屯的日子都是前后不差几天，他军转后分配到了市人民银行，现在又成了同行。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迷离莫测，缘分天成。
        储蓄所的装修工作仍然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陆续安装了防弹玻璃、塑窗门、铺好了地面、外墙砖，接通了电线电路。也许瓦工组和木工组是一对天生的冤家，每天在吵吵打打中度日，最后竟为刨墙下线而撕破脸皮，每次打官司我都要充当裁判，可气可恨。唉，怪只怪自己在合同中没有细化分工，怪只怪囊中羞涩请不起专业化的装修公司。木、瓦、电工、白钢铁艺、塑钢窗、粉刷、清洁、文化装裱，涉及到的人太多了，杂乱而劳神，忙得跑断了腿，很多装饰材料、牌匾等还要到市里甚至省城选订购。
        俗话说，胭脂好还要擦在脸上。在门脸的设计上可谓煞费苦心，改过去小块蓝玻璃幕为3.6米高12厘米厚的长板玻璃，这是白钢作坊李兆国开店以来接的最大一桩玻璃活，诺大的玻璃，从伊春搬运过来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
        玻璃到货那天，尽管李兆国精心组织了一群工人搬抬，但终因缺乏经验，用力不均，随着一声爆裂的声响，其中的一块玻璃炸了。再看李兆国的脸上，汗珠子当时就下来了，1500多元的玻璃就在这一声脆响中，变成了废品，还要搭上运费。
        第二天，新玻璃再次到货。这次是成功的，储蓄所的门面成了花园街靓丽的风景线，四开的大门，气势恢宏，高大坚固，以至于隔道移动公司装修门面的时候几乎完全照搬了此样，后来整个七号楼的商铺也陆续仿效改造，可以说储蓄所的设计思想引领了当地的潮流。
        在新牌匾落成的那一刻，站在对面远望储蓄所，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仿佛一个新建的金融机构出现在花园一道街，阳台的玻璃幕玲珑剔透，阳台里面电子钟、火焰灯熠熠发光，红外感应的迎宾器不时发出“您好”“再见”的语音，让客户们大感新奇。
        门口的收尾工程还差台阶的理石没有铺好，原因是因为邻居红日药店的阻挠，迟迟不能安装。原本在伊春琅牙理石场磨制好的，尺寸丝毫不差，但红日药店却以高于他家台阶的荒唐理由，阻挠瓦工对接台阶的施工。
        一个人要是得了红眼病，那是很难一下子治愈的，谈判未果僵持几天后，我决定向西面的邻居大宏批发商店挪移。为了弥补对接处的不和谐，多花了400元在台阶的两端加装了白钢护栏，虽然画蛇添足，但看上去比以前更显尊贵了。在今天，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整个台阶西移了5厘米，原因就是这样的。
        这次装修，令我时而欣慰时而烦恼。欣慰的是按照我的构思设计，一步步原汁原味的成为现实，烦恼的是上下邻居的不友好、不合作让人大伤脑筋。
        就在新牌匾落成的第二天晚上，楼上的麻烦来了。这块独具匠心的黑字内发光霓虹牌匾，是在伊春大军工艺制作的，店家派了很多人手安装托运过来，挂匾的当天晚上大家还在不住称赞工艺的精湛，霓虹设计效果的巧妙。不料第二天，硕大的绿色徽标就不亮了。派人爬上去仔细观瞧，发现霓红灯管已经因强震而破裂，天上没有掉下陨石，无疑是人为破坏。经过询问昨夜施工人员才知道，是楼上的邻居用拖布敲裂的，由于晚上施工噪音大，遭邻居不满而敲裂。
        经过打听，这人家是当地工商银行的副行长家，也算是个白领，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有些耐人寻味，让我对“金山白领”也有了新的定义。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不得不上楼与之交涉。
        他的妻子和孕妇女儿对此供认不讳，振振有词，以腹中胎儿等等理由先发制人，面对两张尖刻女人的嘴，此事也只好以退让而告终。可能出于报复心态吧，此结一直在我心中久久难平，直到一年后的一个机会，我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那是一次他家忘了关闭水龙头，水流顺着暖气管道淌到了储蓄所的阁楼上。墙壁淋得满目疮痍，由于附近有重要的微机设备，交换机、路由器等等，我立即打电话致行长搬救兵，同时要求楼上赔偿机器设备烧毁的损失，粗略估算了一下，也得万元有余。楼上的高副行长刚刚退居二线，派头也随着权利的消失而陨灭，听说损失万元，吓得头皮发麻，心脏病差点发作。平时高高在上，这次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到储蓄所慰问。看到潮湿而零乱的机器散落各处，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四处托关系、说小话、找人情，给邱行长赔礼道歉，甚至还检讨了上次毁坏霓虹的罪过。最后，邱行长以高姿态，大人不记小人过、照顾离退老干部情绪等等等等的冠冕之词，送了个空头人情。其实，这不过是我利用水淹之机，设计的一个善意圈套，微机和设备丝毫没有损失，只不过摆了个阵势而已，让他体会一下邻里之间需要友好相处的道理。
        看着高行长千恩万谢地走了，我心里乐开了花，从此，楼上的邻居算是归顺了，再没有出过难题。
        装修的日子整整熬了大概两个月，已经接近尾声，就在处理电路的时候，差点弄出人命。我是个喜欢亲自动手的人，工人们在干活，监工之余我也干些力所能及的边角拾遗。我闭掉总电源开关，亲自预埋、布线，千丝万缕的电源线、微机信号线、报警器线路、监控视频线路是电工师傅也摸不着头绪的。一天，在处理玻璃幕内的电源时，一阵电流把我和手握的螺丝刀都打翻在地，拾起来还可见接触处的斑斑碳渍。原来，有一根电源线是总电源都无法关掉的，这是历史的隐患，是以遭一次电击的沉重代价发现的。
        与电工师傅相比我还算幸运的，电业局委派的电工在处理门口主线的时候，在3米高的梯子上遭到电击，多亏跌落下来，人线得以分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原来，在施工过程中，邻居蛋糕城不知道正在作业，擅自合上了电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