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女子们

乔烟择定良辰吉日,即将嫁为人妻,所选定的好日子就是我生日那天。在某个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夜晚,她从杭州打来长途电话,逼迫我必须去参加她的婚礼。她娘家在河南洛阳,现在随相公在杭州工作,但婚礼要在相公的老家安徽滁州举行。她说她是世上最悲惨的新娘,嫁得太远,结婚时没有一个娘家人在身边,她要我去滁州陪嫁。为了使我答应,她花言巧语,说她会带我去看看古徽州,就是那个牌坊特别多的地方,还有黄山,要是我乐意,还可以顺道随她去杭州,把江南一带都游遍了再回来。听得我心里直发痒,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到她身边。

我们谈了一个半小时,她说她近来堕落得不像话,看书都不看正经书了,天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什么情杀呀,包二奶呀。“妹子呀,我昨就变成这样子了,以前咱们不是诗词不离口的么?你看我现在成啥样了,俗不可耐。”我安慰她,我和她是半斤对八两,我也是堕落得不可救药,天天只是看一些时尚杂志呀,报纸呀,对那些个出轨啊,第三者之类的网络帖子十分感兴趣。她听我这么一说,又告诉我,她现在上网都没啥好做了,就是看看我写的日志。她说我像个唠唠叨叨的小妇人,天天在QQ空间里就是写一些买菜呀,做饭呀之类的小事,宿舍里来了一只老鼠也能写那么长的一篇流水账,以前那些文采风流的好文章都不见鸟。我不服气,不肯承认自己的退化,我说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真实么?这正证明了我热爱生活呀,一点琐碎事我都这么饶有兴趣,这样的我比起前几年动则伤春悲秋、见风洒泪、对月抒怀的我不是亲切得多、真实的多吗?她立即又转了口,说是呀是呀,这样的我她最最喜欢了,还和刀子说别看我冷冷淡淡的,其实不知多热爱生活。

她在杭州,日子过得挺逍遥,经常在西湖边晒太阳,要么就去找刀子、柳眉玩,动不动就上线晒她的幸福,还把她和小孙同志的恩爱照片发给我看,存心气我这个嫁不出去的人。有一天还告诉我,她做了红烧鱼尾、酱爆螺丝,香菇青菜,青椒豆干招待刀子,乐滋滋地向我炫耀她大俗大雅的生活。我不甘示弱,告诉她我也做了几味小菜招待同事,青椒炒田螺、烤鸭腿、凉拌什锦菜、土豆炒肉。她说她都是自己弄的,我说我也是自己弄的,我还列举了一堆粤菜的菜名和老火靓汤,谁不知道广东人煮的老火靓汤是出名的好。她被打击到之后,恨恨地说:“你来我这里弄给我吃!”想象着她在网络那边又气又笑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对着电脑毫无淑女形象地大笑。

韦家MM近来转了性,穿衣风格开始流行淑女风,竟然买起绣花衬衫、高跟单鞋来,她本来就高得不像话,穿上高跟鞋叫我怎么还活得下去。她时不时就窜到我们宿舍蹭饭,每到周末我们宿舍就高朋满座。某天,我和她吃完中饭,走路去上班,见到不少丐帮弟子,有的还当待交流丐经,一路走过去,N个长老级的丐帮弟子向我们伸手。我和韦MM深为感叹,突然又看到前面街边花坛边坐着一个,头戴草帽,光脚,还翘着二郎腿,正在投入地拉着二胡。我茫然地问韦MM:“这个也是丐帮中人么?”韦MM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丐帮分为污衣派和净衣派,刚才我们见到的是污衣派弟子,眼前这个是净衣派艺术系的弟子。”我一听,忍不住咯咯笑个不停。我的同事怎么个个都这么可爱而有个性呢!

上班时间,偶然有空,见到风铃坐在教室里若有所思。我走过去,告诉她我在宿舍种豆芽,可是后果不好,豆芽见了光,变得紫色了,我不甘心,仍然把它们炒了,吃起来苦苦的。我以为风铃会笑我,不料她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她在家里养鹦鹉,和老公、女儿一起养,养了两只,有一只鹦鹉还怀了宝宝,很快就会生出一只小鹦鹉来。我很惊喜,我也很喜欢鹦鹉,我让她到时把小鹦鹉送给我。她责怪我,说我怎么忍心让人家母子分离,何况小鹦鹉已经让她女儿预订了。我哼了一声:“小气鬼!”说起来,我们都是喜欢在寻常生活中找寻乐趣的人,务必将小打小闹的日子过得诗情画意是我们最大的追求,可以平凡,但不可以平庸,可以淡泊,但不可以乏味,可以平静,但不可以单调,可以没有爱情,但不可以没有热情,可以没有婚姻,但不可以没有生活,可以没有人陪伴,但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精彩。

新来两个同事,有一个是土家族的。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十分欢喜,兴冲冲地跑去对小许说:“阿哥,你的阿妹来看你了。”惊得小许一愣一愣的。我可是一直记住他和罗导在湖南土家族风情表演中被柔情似水的阿妹抓去当新郎的搞笑经历呢。小许问我过年有啥打算,我说想去安徽,他貌似也有点动心,要征求罗导的意见,说要是凑足八个人,就可以组成一个团,划定路线跟旅游团出行,因为春节期间,车票等诸多不便。后来问了罗导和妙人,他们都想去江南一带,我十分激动。又去找韦MM,企图拉她一起。但她说她没钱,我扯住她:“韦MM,想开点嘛,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韦MM面无表情地说:“不错,的确是身外之物,但我现在就需要这个身外之物才能过日子,除非校长过年发我奖金了。”只要想着过年有可能出游,还是江南一带,我极有可能在杭州见到乔烟,我就高兴得不得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外省的冬天呢,我多么希望能见到雪啊!何况大家一起青春作伴,浪迹江湖,快意恩仇,嬉戏笑骂,多么令人满足啊!

有一晚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凝眉要嫁人了,还不许我陪嫁,我硬要上车,还被她赶下来。梦醒之后,我发信息给她,指责她太过分了。她又气又笑,说是我恨嫁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哪有嘛!人家只是想着她要是嫁了,就没有人陪我玩了。我让她有空来找我玩,可这家伙说她异常的忙。因为她妹妹的小孩住在她家,她天天要送那孩子上下学,陪着做作业,洗衣服,说故事,忙得不可开交。噢,买嘎的,可怜的凝眉成保姆了,还没结婚就提前过婚姻生活了。我说你不要太劳累了,小心变成黄脸婆。

惊梦从东莞回来了,即将结婚。哎,世事如棋局局新啊,昔日亲厚的姐妹也要属于他人了。有一天我们去看阿清,阿清的儿子刚满月,家里乱成一团,到处是尿布,地上、墙角堆着无数的衣服。阿清整天就是抱着儿子忙个不停,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穿着宽大无比的衣服。我不由感慨万分,结了婚的女人如何优雅得起来。她却告诉我,她这个样子还是好的了,回娘家一趟还会换上一条牛仔裤,她嫂嫂才厉害,穿着一套睡衣,一双拖鞋,从村里出来,头发也不梳,就这样抱着鞋子到霞山来找她。我看着阿清,想象着自己假如有一天也要变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寒而栗。正想着,她儿子拉尿了,尿得满地都是,她衣服上也是,我惊得面如土色,她却神色自若地告诉我:“你学着点吧!”我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异常遥远的事。”母亲果然是伟大的,十月怀胎,又要承受分娩时的痛苦,孩子出生后更是含辛茹苦,女人真的很辛苦。我有时很好奇,像我这样一个散漫的人,我会拥有这样的生活吗?这种俗世的幸福真的有一天会属于我吗?我会安心接受这种生活吗?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想。风云变幻莫测,谁知道明天的事呢。

秋子来找我,说她又辞工了,老板不肯给她工资,她正和工友告上劳动局呢。顺便说一下,她的前老板就是金利来珠宝的当家,国贸和世贸均有分店,一个据秋子描述异常厉害的女人。秋子说要是劳动局不理,她就打电话到电视台,比如今日关注之类的,借助媒体来讨回公道。说完这件事,她又告诉我,她和两个旧同事合伙开一间休闲小吃吧,资金是问人家借的,不多,七千块,但也够吃力的了。现在她非常烦恼,想不到开一间这么小小的店面也有那么多的麻烦事,有点后悔,但无路可退,只得向前走。我安慰她不要太心急,万事开头难,做人都是这么辛苦的,为人打工要受气,为自己打工同样要忍受无数的艰难险阻,从来做生意都不是一件易事,这世道,黑白两道的人你不认识,如何在社会上混?紧接着,她又告诉我,我们初中时的一个老师,貌似是教体育的还是教生理课的,我不记得了,据说他和高中的一个女生师生恋,那女生肚子大了,家长在学校大闹。我一听晕菜,这种事真是层出不穷,看来师生恋是哪朝哪代都流行的事儿。我就挺纳闷,像我这么一个多情的人,为啥就从来没有喜欢上我的老师呢?秋子说完这个老师后,又说起一个旧同事,为人无聊到化境,经常打电话来踩秋子,说秋子嫁不出去,简直像个疯子。“我恨不得一刀剜死她,真怀疑她是不摔到脑了,我从来不主动打电话给她,她偏偏不放过我,每次打电话来,就说:‘你还没嫁啊?人家那么笨的都嫁出去了,你怎么还嫁不出去,再不嫁,就成老姑婆了。’每次都是这样,真是让人忍无可忍。我每次都骂她,可她还是打电话来,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对这个旧同学的行为真是无语,我想她是没有什么人和她玩,只好踩旧同事来抬高身价。她已经人神共愤了,因为她的堂妹,恰好就是小容,小容也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咒骂她:“每次见了我妈,就说我嫁不出去,惹得我妈天天回来说我,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堂姐。”好在我和这位女同学从毕业出来后就没联系过,没有受她的气,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听完秋子轰炸式的诉说,我才发现我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平静多么的优游自在,没有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有直接的接触,我身边的女子,个个都积极向上,风趣幽默,都是妙人儿,而我,也被潜移默化成这样的人,已经过上平静安宁的日子。每天积极地工作,下班之后买菜做饭,洗衣拖地,晚上弄完当天的数之后,要么看书,要么出去逛逛街,给自己买一点心爱的东西,要么抱着布娃娃歪在床上看电视剧,闲时侍弄一下绿萝,绣绣十字绣,研究各种美容方法,力求让自己变得更可爱一些。偶尔回家,看大妹妹努力学习各种知识,小妹妹画画写文章,她的小说已经写到十万字了。

我喜欢身边的这些人,喜欢这样平静安然的自己,喜欢这样有规律而不失乐趣的生活,呵,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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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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