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印象——杭州

这样一路走来,便到了杭州。

记得三毛曾经说过,她只是偶然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撒哈拉大漠的一幅照片,便毫无保留地把心交给了那块土地。撒哈拉大漠是她前世的乡愁,为了追逐心中的梦想,她千山独行,用自己短短的一生书写了一个流浪的传奇。

我不想去探究三毛为什么会因为一幅照片而对撒哈拉产生这样无法抑制的恋慕,因为,我也无法解释我对杭州的向往及眷恋,我甚至说不出我从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而开始爱上杭州,在没有见到她之前的很多年很多年,我就深深地牵挂着这个城市。也许很多人觉得我在夸大其辞,但事实的确如此。假如人真的有前世,我希望我是西湖的一支白荷,只尽情地盛开一季,便永远长眠于苏堤之下。

我是这样的爱她,杭州。
西湖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这是柳永词中广为传诵的名篇——《望海潮》,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词,是在很多很多年前,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以抗金为题材的短篇武侠小说,里面有这么一个情节,男主角来到西湖边,看着绰约轻灵的湖光山色,想着南宋上下守着半壁江山,醉心于声色,不思复国,正在感慨之间,远远从湖上传来一阵琴声,寻声看去,只见一叶小舟上,一个女郎手执琵琶,边弹边唱,唱的便是这首《望海潮》。我想,我对杭州的爱恋,便是由这首词而起。

因为一首词而爱上一个城市,这样的理由实在令人哑然失笑。可是,据说当年金主完颜亮读罢此词,“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扬鞭渡江,立马吴山之志。”隔年便以六十万大军南下攻宋。一代霸主尚且如此,像我这等平凡的小女子,如何抵挡那“风帘翠幕,烟柳画桥”的诗情画意,又如何不向往“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的风流浪漫?

从古至今,世人对杭州的向往比任何一个城市都多,从来没有一个城市可以让古往今来的人那样渴望那样深情。像白居易、苏东坡、林和靖、张岱……这些人使杭州更加蕴味深长,西湖上的每一座桥,每一座塔,每一处亭台楼阁,似乎都凝聚着无数的灵气与历史。也许你看到的西湖和你想象中相差很远,但是,当你从苏堤走过,你会想起当年一代文豪苏东坡就在这里饮宴吟诗;当你去孤山踏雪寻梅,你会想到林和靖曾在亭子里等待他的仙鹤带回热酒;当你撑着伞走在断桥之上,你会想起白娘子与许仙相遇的那一刻;当你在夕阳西下时坐在西泠桥畔,看着苏小墓时,你会发怔;当你泛舟湖上,轻风拂来,你会希望就此快意江湖,永不到岸……

还有,那西湖上的柳树和桃花,在春天时开得云遮雾绕,落花和柳絮一起飘落在西湖里;那夏天的荷花,袅袅娜娜地开个没完没了,和碧绿的荷叶一起绵延到天尽头;那清晨的雾气似散未散,那深夜的月牙似坠未坠;那林间传来的轻声细语你分不清是恋人们的柔情蜜意还是鸟儿们的窃窃私语,那耳边吹过的风你会迷惑是唐时的诗还是宋时的词,那心里的千回百转你无法断定是前世的惘然还是今生的惆怅,那身边的人是几生几世的纠缠还是一朝一夕的缱绻……

乔烟
[/M]她以前总是这样问我:“究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怕是等到我死了,也见不了你吧。”就这样说了很多年,从我们认识开始,一直说一直说,就那样过了六年的时间,从青春的最初到青春的最后。我总算见着了她。

我从曲院风荷起点站开始坐车,几乎从杭州城的这一边到了另一边,总算到了终点站——她住处的附近。其时暮色将至未至,我站在站牌下等她。心中一片安然,我要见的这个人,我一直温柔地唤她“烟烟”,或者娇声娇气地唤她“好姐姐”,六年了,她一直真实地存在,虽然我对她的友情被很多人斥之为荒唐和不可思议,我却从来不曾怀疑过这种真实。有些人,你不用见到,但她会永远在,因为,她不是在你身边,而是在你心里。

远远地,我看到她来了,穿着红色的外套,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跑过来,我微笑着等她走近,她一把将我搂住:“让我抱抱你!”我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用双手抱住她:“我总算见到了你。”过了一会儿,我们松开手,相互打量着,我笑笑:“你眼睛太小了。”她笑:“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我眼睛本来就小。”

她把我带到她家中——她新婚,和丈夫小孙一起住在租来的房子里,那天,她刚从郑州赶回来,东西还来不及收拾。我随意在她床上坐下,她给我泡了菊花茶,给我看她和小孙的婚照,把她在婚礼上给亲朋好友准备的小礼品——她给我留了一份,拿出来给我,一支红色的笔,一个小小的小狗。我喝了几口菊花茶,便放在桌上,她说她渴了,拿过来就喝。

没有太多优美的语言对白,我们一直在说一些琐琐碎碎的事,她的婚礼,我的旅程。六年的时间,我们说了太多太多的话,我们对彼此了解得太深。从风花雪月到柴米油盐,我们一起走过来。

小孙回来,见到我,便笑:“总算见到你了。”然后便商量着去哪里吃饭,打电话给刀子、柳眉……一切是这样寻常。吃饭的时候,我见到了刀子,我一直叫他“刀子哥哥”,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天天给我电话,还逼我承认我暗恋他。见了面依然死性不改,称赞我比相片上漂亮,我照单全收。还说因为急着来见我,半路不小心葳了脚。柳眉生病,当晚没有出现。

我很晚才打车回酒店,心中愉悦安静。第二天我起床不久,乔烟就给我电话,说她已经在酒店大堂等我了。我飞奔下楼,便看到她提着一袋干货站在那里,我和她上了楼,把我从上海买的两双筷子送给她当新婚礼物。“说来好笑,我以为只有上海才有得卖,没想到昨天来到杭州,满大街都是卖筷子的。”我对她说,她哈哈大笑。

这一天,我和她去了九溪,九溪那里环境清幽,游人稀少,建有疗养院,而且是龙井茶的种植基地。我们慢慢地走,边走边谈,只是她连续坐车,一直处在困顿交加的状态里。从九溪出来,我们去逛商场,我说我想去看杭派女装。就这样,一直逛到夜色来临,小孙不停地催我们回去吃饭,我们才满载而归。

这一晚,我见到了柳眉,这个我与她没有太多联系却一直知道的女子,她像乔烟一样,给了我一个深深的拥抱:“宝贝,你总算来了。”记忆中只看过她一张视频照,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而眼前的她却是短发,眼睛仍然明亮。看着她和刀子,我想起在后花园的那段时光,嬉笑怒骂,互相吹捧或贬损。同时,我也想起了后浪,可是,没有人提起他。我已经从乔烟那里知道,他和所有人都不联系了。我心中黯然,我一直记得在广州与他见面的那一天,他温暖灿烂的笑容,那样温润的一个男子。

九点多,我们吃完饭,大家一起走出来,乔烟要和我一起看电影,我说明天我要回去了,晚上得收拾行李,她说看完电影再回去,不许小孙跟着,只有我和她。我和柳眉再次拥抱,我说:“见到你,我很开心。有机会来湛江,我们一起去看大海。”就这样,我们挥手作别。

我和乔烟来到电影院,却发现所有的时间都不合适,要么早已开映,要么很迟。我拉着她:“我们到那边坐一坐。”这时她心情已经转差,我对她这种情绪早已习以为常。

她坐在沙发上,把头仰着放在靠背上,和我说了很多事。“有时,我会觉得很悲哀,为自己悲哀。我会想起很多事,我们那时那么要好,可是后来却都变了,别人变了,我也变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很怀念那段快乐的时光。”她喃喃说道,目光游离,似是停留在另一个时空。

“你要知道,那么多年过去了。”我看着她,轻轻地说,“很多事都会改变的,大家都无能为力。环境,心情都不可能不改变。我认识你的时候,我才二十一岁,现在,我都已经二十七了。你还记得吗?那时的你还和别人纠缠不清,现在已经嫁给小孙了……小孙是个很好的人,温和,老实,你以后要好好对他,不要老是朝他发脾气……”

“我现在经常突然地心情不好,觉得内心空虚,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无奈,冷微。”

“谁都是一样,日子总是要过的。你不要想太多了,无济于事……”

看着她惑然的神情,我心中苍凉。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何能知聚散,无力辨沧桑,人生的底色荒凉如残夜的月色,轻轻一碰就可以隐入苍穹。我们要让自己内心强大,毕竟青春已老,再没有时间可以过多地哀伤往事,所能做的,就是这样义无反顾地一直向前走,向前走,别往后看,后面,真的什么也没有。

分别的时刻终于到了。深夜里,她站在街边,看着我坐进出租车,看着我离去,我回过头来,依旧看到她站在街边。这一别,相会是何年?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后来,她给我发来信息,她说,以为我们的见面会是昏天黑地地聊一场,从文学到人生,到生活到一些隐蔽的情绪,但是都没有,希望下次可以,假如有下次……我回她信息,我依然爱你,一如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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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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