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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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树林中飘忽忽闪进六道身影,立于溪边,居中的一人,看到溪底的尸首,忍不住昂首长嘶,声音如砂石相磨,听得惨碜碜的,遍体汗毛直竖,只想掩了耳朵。

另一人循踪查看了一番,直指一个方向,正是陈殷飞退去的方向。六道身影朝那人所指,直奔而去,身形起落极快,丝毫不亚于方才陈殷飞的身形。

陈殷飞正一路大步独行,一会间已退去七八里路,他知晓自己会被余下六鬼追击,如在平日里,倒是要好好周旋一番,只是现在自己的紧要事情在身,经不起时间折腾,只得避走。只要找到一个镇子,买上匹马,一路南下,就不怕剩下的六鬼纠缠,所以想到原路折回,再绕道而行。

此时陈殷飞奔到一岔路边,一条是来时的路,左右两侧皆有路。方才陈殷飞急着赶路,经过时只见到了左侧岔路,倒未察觉右侧旁的小路,现在临退回去,那条小径在草叶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想来平日里也少得人经过。陈殷飞正欲折身往小路上走,近旁绿草丛中倏忽地伸出一双粗黑的手,抓向他的脚踝,对面树丛中纵出一个身影,直扑向他,身前闪着一阵青光,却是挥着一柄单刀,其它几处地方也是黑影晃动。

陈殷飞处惊不乱,脚下轻移,躲那抓向脚踝的双手,这一路奔来,弓一直握在自己手中,当下左手指节夹取三支箭,看也不看,直接引弓就射,一支箭如道飞虹,直指飞纵向自己的那个黑影。随即转弓指向草丛,又发一箭,直没绿丛之中。还剩下一支箭,搭在弓上,引弓傲立。

指向草丛中的那支箭,后发先至,“啊”的一声惨叫,一个汉子口吐鲜血,从草丛中翻起身来,向后倒下。一支长箭,从后心直贯前胸,一双惊愕的眼睛,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已然移形变位,为什么那支箭如长了眼睛般还是射中了自己。

身在空中的那人看清箭羽来势,无着力之处,只得将兵器一横,来封架住那支箭,哪知忽然到中途时,箭势猛然加快一倍不止,那人兵器刚举至一半,那箭已然逼至胸前。“啊”的一声尚未呼出口,他已被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树上。手中兵器脱离手掉下。

就这两支箭时间的拖延,陈殷飞知晓,自己已陷入包围,他的耳朵又能开始轻轻地动起来。远处缓缓走来一个黑衣老者,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四周暗处也纷纷走出十几个黑衣人围过去。老者腰板伸展,身材魁梧,只是鬓边见白,远远的就道:“久闻一箭鹰飞的大名,老夫我一直仰慕的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哈哈。”

陈殷发道:“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住日里陈某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依道上规矩,如是镖局的事,还请前辈递贴至天下镖局,一辨是非,如是陈某的私人恩怨,只怪陈某眼拙,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前辈。

陈殷发心中急着镖局的事,想尽早脱身,因而一发话,就堵住老者的后路,如是镖局的事,当是至镖局说个清楚,在这荒效野外拦截,却是失了礼数,甚是没有道理,如是私家恩仇,陈殷发脑子飞转,自恃这几年并未结上什么大的仇家,走镖时,也少得结梁子。此话一出,这老者须得把话给讲明白了。

老者怎不清楚陈殷发所想,哈哈一笑,道:“天下镖局,陈大侠怕是回不去了,老夫庄院就在左近,想请陈大侠移驾盘桓两日,老朽定然待你如上宾,两日之后,陈大侠去留自便,绝不强求,今日你杀了我两个手下,也绝不计较,只当是场误会,你看如何?”

陈殷飞一听,立知镖局危急,这老者定是受人所邀来阻自己返回镖局的,随而想到溪林中所遇,只怕他们是一伙的。前路险阻重重,只怕没那么简单,不知道其他在外行镖的兄弟们是不是收到了总镖头的信笺,现在是不是在往回赶。一想到这里,陈殷飞忍不住心中一阵燥急。

他心中焦急,但面色未动,丝毫看不出刚才心思已转了几番个来回,唇下微微抽动,冷笑道:“我与前辈素不相识,自古无功不受禄,前辈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现时俗务缠身,等哪日闲暇下来,定然上门拜访。”

陈殷飞再道:“今日前辈如不让出道来,就算前路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陈某定然也要闯上一闯了。”

此时老者身后一个壮汉再也按捺不住,跳出来道:“我家主人好意相请,你还推三阻四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什么破啦子一箭鹰飞,只怕是一箭射过去,歪歪扭扭的只会把老鹰吓飞吧。”这汉子方才离得远,眼力不够,未看到陈殷飞的箭法,还道是自己人功力不济所致,他自恃武功高上一筹,言语也甚是骄横。奚落声引得众下里一阵哄笑。老者也不再言语,只是远远地冷冷看着陈殷飞。

陈殷飞知晓恶仗不可避免,反倒静下来心来,思索着逃脱之法。此时他已听到几道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息轻轻传来,只怕是那剩下的六鬼要赶上来了,敌家越来越多,再耗下去,只怕真的连逃都逃不掉了。

笑声未毕,陈殷飞先发制人,猛然拉弦引弓,直指方才说话那汉子,一箭射出,身形却向折返直窜而去。那汉子正笑得狗窦大开,尚未闭上,箭羽疾如流星直贯而入,立时倒毙。

陈殷飞身至半空中,已然又抽箭在手,再拆身扬肩,左右一摆,又是两支红羽箭射中左右两侧的两个敌人。

老者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陈殷飞一声不响地闷头就打,急忙从身后抄起一把雁翔刀,急叫道:“大伙儿齐上,不要叫他跑了。”

此时,陈殷飞已然落地,疾冲两步,至一黑衣人面前,那人当头挥刀就砍,陈殷飞不及取箭,避向右侧,身形一弓,已转至那人背后,手臂一抡,将弓套上那人脖颈,迅疾一拉,弓弦划过脖颈,那人丢刀直捂着脖子,也止不住的鲜血直喷,眼见活不成了。

陈殷飞将弓一收,更不停下,疾奔中握着弓的一端,或点或劈,或砍或挑,如刀如枪,似剑似鞭,连着将身前身侧的几人挑翻,杀出一个缺口,夺路而逃。

忽然,身侧呼哨着疾飞而过几个铁藜子。陈殷飞虽急,也忍不住哑然失笑,暗道:“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居然在我面前用暗器?”头也不回,反手引弓,一箭回射,远远的听到啊呀一声惨呼,那发暗器的家伙定然想不到报应返得如此之快。后面免不得一阵慌乱,脚步也慢了些,连暗器也不敢发了。

这一发力狂奔,顿时众人的功力差距显现出来。陈殷飞身后,隔了约十丈紧跟着那老者和十多个随从,其他人等则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陈殷飞边奔边回射,一路不断有人倒下。只是他的箭也越来越少,只余下约十几枝。陈殷飞几次想射那领头的老者。只是那老者贼精的很,只要一看苗头不对,立刻慢下来,把身子一缩,似有意似无意地闪到他人身后。

这一路射射追追,陈殷飞奔行明显减慢,而追随之人也惮于他的箭法,再也不敢造次,生怕逼得太近,成了下一个中箭的靶子。

忽然,一声尖如破锣的哨声从老者身后响起,随而六道黑影从老者身后纵出。陈殷飞脸色一沉,知晓终是被那六鬼给纠缠上来了。

此时强敌虽致,陈殷飞心里倒无一丝惧怕,相反激起一身豪气,一个折身站定,朗声长笑声中,再抽出一枝长箭,斜斜地搭在弦上,箭尖却是指向飞纵来人的左侧,然后向右一个急旋,指过众人后仍未发箭,直至偏移至右侧某处时,手方离弓。

他这一动作乍看似莫名其妙,射出的是一枝空箭,实则是一招高深箭术,陈氏家传箭法中最为隐蔽的一式:回风箭。

这一射前,要精确测算与敌之间距离、风力变化、箭至时的敌人方位、拉弓力度、箭离弦时的箭尖偏摆等等。而此箭也与其它箭迥然不同,箭身中段较比两侧要软一些,箭头一边刃长背阔,借心射出时的急旋之力,用以抵风拐向,行迹开始时如一条直线,行至中途时,渐而偏移方向,绕成一个弧线状,看以射向空处,却会在最后时折偏射中敌人。这样的箭,因陈殷飞也自恃不能百发百中,十枝也难得有半数之中,若非到了不得已放手一博时,绝少会用到,因而箭囊中携带的也是极少,只有两枝。

在两年前,天下镖局在楚北折了一趟镖,押镖的兄弟尽数被杀,连护镖的少镖头也下落不明。后多方打听,才知让九头山的寨子给劫了。那寨子当家的叫陈不归,使得一套五虎断门刀法,在江湖上很有些名号,依仗着九头山地势险要,过着打家劫舍的没钱买卖。当日过得有些紧巴,听得天下镖局押镖经过,经手下人一通撺动怂恿,也就动了心思。劫了后,留了少镖主的活口,一并给押上了山。当夜陈殷飞就从江宁府带了三大箭囊,兼程奔袭,几百里单骑独闯九头山。天刚蒙蒙亮时,直入山门,见人就射杀,直杀得贼人都没来得及哭爹叫娘就一命呜呼哀哉。最后陈不归被杀破了胆,将刀架在少镖头脖子上躲在其身后,乞饶一命。陈殷飞未发一言,硬是凭着这一式回风箭,取了他性命。而少镖主却毫发未损。这一战从清晨直至正午,等镖局后援赶到时,陈殷飞已经牵马驮着少镖主从山门里走出来了。马上系了三大袋箭囊,箭囊里满满地装着红羽箭。镖局好事之人清点了尸首,居然有七十八具,直让众人咋舌。自那以后,荆楚之地,再也没有人染指天下镖局押的货。而在下镖局的镖师们,开始习惯在车头上插一枝红羽箭,以借其威风避邪驱凶。

此时,陈殷飞一停身、一折身间,所有都已在脑中测算完毕,而此时动作未见丝毫减缓,箭已上弦,就若平常射习般,箭已脱弦,一气呵成。

那枝箭羽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如条一现即隐的红线,以一个弯曲的轨迹射向空中的三个身影。中间那人机敏异常,急急示警,从他口中发出一声凄历的叫声。只是余音未了,左侧的那人脖子处已然血光一闪,如断线的风筝跌下,而中间当首之人身形急挫,险险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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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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