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金锁记》中曹七巧的性格悲剧

【摘 要】《金锁记》是张爱玲的作品之一,其刻画的主人公曹七巧是最彻底的悲剧性人物。本文将从七巧的三个不同人生阶段来分析七巧从一个自然的人变成一个半自然的人直至最后颓变为一个非自然的人的性格裂变轨迹,从而来证明:七巧自身性格的裂变是造成她人生悲剧的主要原因。

【关键词】曹七巧;性格裂变;人生悲剧

张爱玲的作品在文坛上享有很高的评价,《金锁记》就是她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这部作品在中外文坛上颇具影响力,著名翻译家傅雷就称它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美国学者夏志清认为“这是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历来学者对主人公曹七巧的研究可谓是五花八门,纵观学者们对曹七巧的研究,学者们主要从心理学角度、人性的角度、物欲的角度等去研究曹七巧的形象,也有一部分学者从悲剧性这一角度去研究曹七巧的命运,其实曹七巧的悲剧性命运并不是单一的,而是复杂多样的。本文将从她的性格这一角度为切入点来对曹七巧的悲剧性人生的根源进行阐述。

所谓“性格”是指表现在人对现实的态度和相应的行为方式中比较稳定的、具有核心意义的个性心理特征,在性格中包含许多社会道德含义。七巧的悲剧婚姻虽说是与哥哥对她的逼迫有关联,但也有她自己性格的懦弱、无反叛意识和对他者强烈的依附性因素在作怪,以致当她嫁到姜公馆后其言谈举止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最终将自己与他人孤立隔膜起来,孤单寂寞从此与她如影随形,再加上长期的生理压抑,导致她在姜公馆里受尽折磨,度日如年;分家后她本可以过上踏实的日子,但由于她强烈的占有欲和妒忌心理使她反过来又要耗费大半精力折磨她至亲的人。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恨她,最终她只能一个人悲伤孤独地饮泪赴黄泉。

一、作为姑娘:自然的人

“人的自然化,就是回归自然,恢复本性,就是人格灵魂不受污染或从污染的文明大网中找回那个洁净的本我,是人性的宇宙扩展。”生活在娘家的七巧此时是一个善良而又泼辣人,同时也是一个懦弱,对他人具有强烈依附性心理的人,这是七巧作为一个自然的人的具体体现。

(一)善良中有些许泼辣

“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最初都是一块璞玉,是不沾一污尘土的。在娘家生活的七巧此时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甜美干练,善良开朗,正如《爱莲说》里写的“出淤泥而不染”。这时候的七巧还是一个自然的人,是个淳朴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拥有一个自然人的本能诉求,有着人性最美好的光泽,有着对未来生活璀璨的憧憬。在文本开头写两个丫鬟的对话:“咱们二奶奶家里是开麻油店的。”对话告诉读者:七巧生活的舞台是麻油店,她属于下层劳动者。由于父母早逝,七巧十几岁就得抛头露面帮哥哥打理生意,接触的是一些身份、地位都很低下的劳动者,有时还会碰到一些耍流氓的无赖。长期的职业规训不仅锻炼了七巧能把稻草说成金条的口才,而且也在客观上提升了她随机应变的能力,同时也促使七巧形成了泼辣干练,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临着碎石子街的馨香的麻油店,黑腻的柜台……漏斗插在打油人的瓶子里,一大勺加上两小勺正好装一瓶子,一斤半。熟人呢,算一斤四两。”一斤半的麻油卖给熟人算一斤四两,由此可见这时的七巧是个精明的女子,是个很懂事的圆滑的女子。七巧也经常上街买菜,街上的青年男子经常跟七巧开玩笑,七巧从不避讳,而是无所畏惧地去跟他们开玩笑,甚至有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等这些行为。这不仅看出曹七巧的泼辣大胆,也深刻地揭示出七巧的市民庸俗性,毕竟,七巧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市民阶层的一些陋习她身上也无一缺乏。根据弗洛伊德的人格观论,此时的曹七巧尽管美中有瑕,但她还是一个自然的人,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二)懦弱,无反叛性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经常用这句话来形容性格懦弱而又老实的人,即使受到压迫也忍气吞声,不敢有所反抗。在娘家,七巧不仅是一个能干的姑娘,而且也是一个懦弱的少女。她对哥哥的话言听计从,哥哥让她站柜台,除了家里再无别人外,还有一点就是她漂亮,七巧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因为长兄为父,哥哥叫她干什么,她必须得干什么,唯她哥哥的话马首是瞻。当她哥哥为了一批丰厚的聘礼,把她当作商品一样卖给姜公馆,七巧心里即使有一万个不情愿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如果说此时的七巧受封建思想的影响,不敢打破“父母逝去,长兄为大”这一封建伦理规范,不敢反抗这桩买卖婚姻,那么在中外文学史上,并不缺乏深受封建思想的影响却敢于起来反抗的女性形象,例如《陌上桑》中的女主人公秦罗敷、《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西厢记》中的崔莺莺等等,她们对封建婚姻制度的反抗和对自由爱情的追求,强烈地表达了对封建婚姻制度的不满和蔑视。封建思想再怎么钳制她们,也不能阻挡这类女性追求幸福的脚步,她们强烈的反封建思想意识和行动更加衬托了七巧性格中懦弱的一面:甘愿沦为封建制下的牺牲品。例如文本中她哥嫂第一次来看她时,那时她恰好有一肚子的气不知往哪里宣泄,就和她哥哥板起嘴来:“我不说,我可禁不住人家不说。就为你,我气出了一身病在这里。今日之下,亏你还拿这话来堵我!”她嫂子忙道:“姑娘受的委屈也不止这一件,好歹忍着吧,总有个出头之日的。”她嫂子这话深深打进她心坎儿里去,七巧只有哀哀地哭了。在这十几年中,七巧只有默默地忍受着痛苦,打掉牙往肚里吞,可见七巧的意识里根本就没“反抗”这个词,不知何为反抗,只一味地逆来顺受,听从她哥哥的安排,嫁到姜公馆,也就拉开了她人生悲剧的帷幕。这体现了七巧性格中懦弱的、妥协的一面,同时也加快了她人生悲剧的步伐。

(三)强烈的依附性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在舒婷的爱情观里,女性应该要做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男性站在一起;而我们的主人公曹七巧恰像一根蔓藤,像攀援的凌霄花,死死抓住男性这高枝而努力生存,这充分表明七巧有着深深的依附性心理。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礼教对女性有这样的规约:“阴卑不得自专,就阳而成之。”“夫者,天也;天固不可为,夫固不可离。”在这种渗透着浓烈的以男权为中心的封建社会里,女性独立意识慢慢淡化,女性自愿遵循封建社会三从四德对她们的规约,所以很多女性自觉或不自觉中就成为了男权社会制度下的驯服者,她们普遍认为:男人就是女人的天,男人是女人的主宰,女人只有依靠男人才能生存下去。七巧更是如此,她想依靠男人求得安稳幸福的日子,她把自己一生的幸福交给男人,如他哥嫂来看她走了之后,她一个人立在房里,往事一幕幕又在她脑里涌现:“临着碎石子街的馨香的麻油,黑腻的柜台……有时她也上街买菜,朝禄赶着叫她曹大姑娘……腻滞的死去的肉体的气味……她紧了紧眉毛,床上睡着她的丈夫,那没有生命的肉体。”由于二少爷是个残疾人,不能为七巧分担什么,相反七巧倒还要照顾他,七巧嫁入姜家“妻凭夫贵”这一想法也就彻底不能实现了。二少爷不能给七巧以依靠,这时她急切需要寻找一个肩膀,而在姜家,英俊有活力的就只有季泽,于是七巧就把自己的目标锁在了季泽身上,有意无意间总是去勾引季泽,但季泽却让她大失所望,就连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七巧还是想着:“喜欢她的有肉店里的朝禄,她哥哥的结拜弟兄丁玉根,张少泉,还有沈裁缝的儿子。喜欢她,也许只是喜欢跟她开玩笑,然而如果她挑中了他们之中的一个,往后日子久了,生了孩子,男人多少对她有点真心。”七巧从一开始乃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把希望寄托在男性身上,她认为只有结婚了自己才能得到幸福,可见七巧的依附性心理很强。尽管此时的七巧懦弱、依附性心理强,但至少她还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一个自然而又正常的人。 二、作为媳妇:半自然的人

人是天使与魔鬼的化身。如果一个人无论从言谈还是举止上都不被周围人所认同时,周围人就会以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她、排挤她、孤立她,而她要自救,让自己活下来,就必须同恶劣的现实人文环境相对抗。这样长此下去,人的天使一面就会慢慢隐去,其魔鬼的属性就会渐渐地浮出历史地表,便成为人性格的主旋律。

(一)从甘愿守贫到极度虚荣

生活在娘家的七巧此时是一个单纯而又善良的人,甘愿过着贫穷的生活。可嫁入姜公馆后,由于她周围的人瞧不起这个来自麻油店的二少奶奶,促使七巧慢慢地开始虚荣起来。七巧当初嫁入姜家虽然有被强迫的一面,但其内在因素还是她内心爱慕虚荣的这只虫子在作怪,一方面她想依靠婚姻来改变贫穷的命运,另一方面希冀借助婚姻跨进豪门,彻底改变自己的身份并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七巧作为麻油店的活招牌,每天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忙得不可开交,可知七巧生活很艰苦,她内心里想着希望嫁个好人家,以摆脱麻油店的苦涩生活。没出嫁前,也有很多人喜欢她,可七巧全都看不上,可见七巧的心计很高;而姜公馆在当时可谓是官宦之家,七巧会不为之动摇吗?要不是二少爷患骨痨,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肯嫁给他,像七巧这样的麻油店人家的女儿,是永远也不可能踏进姜家大门半步的,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使七巧得以嫁进豪门,是七巧得以摆脱在麻油店贫苦生活的唯一出路。踏入上流社会是大部分人的心理,七巧就是其中之一,七巧在姜家可谓是饱受折磨,她却能坚强的生存下来,其原因在于,七巧深知媳妇终究会有熬成婆的那一天,用七巧自己的话说即是“奶奶不胜似姨奶奶吗?长线放远鹞,指望大着呢!”对话告诉读者七巧能在饱受折磨、处处遭人嘲讽的情况下坚持下来,说明七巧有面对苦难的顽强毅力,同时也证明七巧是为了等荣华富贵的那一天而忍辱负重,目标远大着呢!她哥嫂每次来看她,每次回去总少不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如文本中写道“七巧翻箱子取出几件新款尺头送与她嫂子,又是一副四两重的金镯子,一对披霞莲蓬簪,一床丝绵被胎……”送给她哥哥一家的东西都是上等礼物,可见其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可嫁入姜家后不仅啃不到黄金的边,而且还处处为人们所攻击的对象时,七巧变更是牢牢抓住金钱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在姜家的十几年,七巧对姜家有多少财产更是了如指掌,例如在分家时:“七巧两手紧紧扣在肚子上,身子向前倾着,努力向她自己解释他的每一句话,与她往日调查所得一一印证。”在这里不仅体现七巧的爱慕虚荣,同时更体现了七巧狠辣的性格,在七巧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年那个单纯而又善良的她,其金钱欲已在慢慢滋生,甚至膨胀,七巧的人生逐渐被金钱所束缚。

(二)从善良纯真到刻薄凶狠

“环境造就性格,性格决定命运。”七巧出身卑微,是麻油店的活招牌,性格善良而又泼辣,到了姜公馆后,七巧善良的一面慢慢隐去,其泼辣性格就更是暴露无遗,使得她与姜家周围人格格不入,丫鬟不把她放在眼里,妯娌更瞧不起这个来自麻油店的二少奶奶,姜老太太也不把她当作姜家的儿媳妇,在时时刻刻受人攻击的情况下,七巧慢慢地变了,变成一个刻薄、凶狠的少妇。她的善良、怯懦、泼辣也正在远离七巧而去。七巧站惯了柜台,不经意间的一些粗俗的行为就引起了很多人对她的反感,不仅七巧举止令人感到鄙俗,她的语言也是那样的得理不饶人,无事生非,总是用刻毒的语言去伤害别人,以此来宣泄自己对生活的不满。如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她由于抽大烟迟到了,可到头来却笑说:“人都齐了,今儿想必我又晚了!怎怪我不迟到,摸着黑梳的头,谁叫我的窗户冲着后院子呢?……不欺负我们,欺负谁?”七巧总是无事生非,甚至到姜老太太跟前催云泽快点出嫁,急得云泽只待寻死,又如七巧的哥哥曹大年来看她,姜老太太也知道是曹大年来,却故意装作不晓得,七巧听了,心头火起,便大发牢骚,说话更是尖酸刻薄,正如文中说的“她那平扁而尖利的喉咙四面割着人像剃刀片。”姜家老老小小都讨厌七巧,在姜公馆这个现实环境下,七巧说话更加咄咄逼人,没事找事是她的家常便饭,此时的七巧已经像一只身上长满刺的母刺猬,时刻准备着用她语言的匕首,行动的弓弩去刺杀企图对她不利的人,此时的七巧已经异变成了一个别人眼中的悍妇,另类了。“怎么不怄气呢?一家子都往我头上踩,我要是好欺负的,早给作践死了。”可见七巧已不是娘家时任受哥哥欺负的七巧了,为了一丁点利益,七巧可以歇斯底里,任性而为,她已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又如分家时,七巧更是得理不饶人,就连姜老太太留给自己儿子唯一的纪念物,七巧都不放过,可见其泼辣凶狠到何种程度。七巧的凶狠、刻薄使姜家所有人都远离她,姜家人为了对付七巧,结成统一战线和同盟军,天天对七巧进行精神和心理的狙击和轰炸,七巧在姜家没有可依靠的肩膀,没有可倾诉的对象,渐渐地,七巧彻底地变了。

(三)因性的缺失到心理变异

“食色,性也”,即是人的本能需求。人的性欲是不可压抑的,弗洛伊德也认为“被压抑的欲望绝大部分是属于性的,性的扰乱是精神病的根本原因。”七巧是个生命力旺盛的女人,但患有骨痨的二少爷不能满足七巧那本能的生理需求,破使七巧的性欲越积越深,从她怪异、粗野的举止中我们可一目了然,“你碰过他的肉没有?是软的、重的,就像人的脚有时发了麻,摸上去那感觉......”七巧的性欲由于得不到满足,她就通过一些粗俗的言谈和不雅的行为释放心里的压抑,从她和季泽的对话中,可看出七巧的性渴望表现得淋漓尽致,但却近不得身,因为姜家是封建思想的牢狱,禁锢着每个人的思想,因此季泽不敢打破姜家的戒律,七巧更是不敢违背封建的规约。在姜家这十年中,七巧和姜季泽像捉迷藏似的,可望而不可及,特别是二少爷逝去后,七巧性欲不但得不到满足而且再也没有可依靠的肩膀,七巧因此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受到了双重的折磨,这对七巧更是精神上的摧残。女人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该享有的权利得不到实行,七巧就是那个最悲哀的女人。分家后,七巧本可以牺牲她用大半个青春换来的金钱以求得季泽虚伪的爱,但这时的七巧人格已开始变异,她宁愿守住金钱也不要这虚伪的爱,她宁愿性被压抑着也不能失去能使她生存下去的唯一救命稻草金钱,乃至后面七巧变相地引诱儿子与儿媳的床笫之事,来满足她对性的好奇心,可见七巧除了被姜家周围人迫害外,其中还有性欲得不到满足。性是不可压抑的,一旦压抑就很可能致使一个正常的女人变得不正常,这时候的七巧已从一个刻薄凶狠的少妇变成了一个似人非人的形象。在姜家的同盟面前,七巧是凶狠刻薄的,甚至是歹毒的;但在儿女面前,在夜深人静时,她此时还是一个慈爱的母亲,一个多情的妻子,此时的七巧性格已经分裂,成了一个半自然的人。

三、作为寡母:非自然的人

“虎毒不食子”,母子之情,那是人间最美好的情感之一,母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母爱是孩子们温馨的港湾,是儿女们成长路上的加油站,是儿女们迷惘时的长明灯。但在曹七巧这儿,母爱彻底地失去了香味,她的母爱就成为了对儿女肉体和精神摧残的神枪手,这主要表现在七巧对儿子正常婚姻生活的毁灭和对女儿爱情的埋葬上。

(一)歇斯底里:对儿子正常婚姻生活的毁灭

如果你想从一个性格怪异或心灵孤独的人身边夺取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时,她是决不允许的,她宁愿把好的东西毁灭也不想让别人占有它。七巧身边只有一个男人,即她的儿子长白,长白经常往花街柳巷里跑,为了把儿子紧紧地拴在她的身边,七巧自作主张替他娶了亲,娶了一个长白根本不喜欢的女人芝寿。七巧吃过媒人的苦,知道包办婚姻的残忍,但为了一己私欲,竟擅作主张替长白安排一切,使儿媳与儿子重蹈她的覆辙。长白娶了媳妇,七巧又感觉到长白娶了媳妇忘了她这个娘,觉得芝寿取代了她在长白心中的地位,心理极度扭曲的七巧处心积虑,不让长白与芝寿有接触的机会,叫长白接连替她烧了两个晚上的烟。烧烟过程中,还引诱儿子说出与芝寿的床笫之事,第二天她就将长白告诉她的一切在麻将桌上咀嚼给芝寿的母亲和牌友听,让芝寿的母亲无地自容,逼得芝寿只想寻死。芝寿是个顺从温和的人,她不敢反抗,只有默默地忍受着七巧对她的折磨。“芝寿直挺挺躺在床上,搁在肋骨的两只手蜷曲着像死去的鸡的脚爪”,芝寿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但却不敢有任何行动,任凭丈夫和婆婆说自己的坏话,到了实在忍无可忍时,芝寿猛然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这是个疯狂的世界。丈夫不像丈夫,婆婆也不像个婆婆。不是他们疯了,就是她疯了。”从芝寿被折磨的惨状可知七巧是多么的自私,占有欲是多么的强烈,把儿子紧紧的拴在她的身边,把一个正常的儿媳折磨成疯子。芝寿被折磨成疯子,长白又往花街柳巷里走动,七巧就又替长白纳了娟儿。芝寿死后,娟儿扶了正,可娟儿被扶正不上一年也吞生鸦片自杀了。芝寿、娟儿相继被七巧折磨而死,从此,长白再也不敢娶了,神魂游外,如同行尸走肉。七巧变态的占有欲,亲手毁了儿子的幸福生活,两个无辜的女人被她活生生地折磨而死。七巧这一生只有长白这半个男人,无论如何她都要把长白留在身边,不会让任何女人跟他分享这半个男人,要是她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拥有;自己得不到的幸福,别人也休想好过。这时的七巧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个专门扼杀别人的歇斯底里的恶魔,是个道道地地十足的疯子。

(二)丧心病狂:对女儿爱情的埋葬

有人曾说“世上所有女人都不希望你好,唯有自己的母亲不是。”但天会黑人会变,总会有那么一些例外,七巧就是那个例外。此时的七巧也不再是一个半自然化的人,她已经丧失了理智,看到唯一的女儿长安的脚完好无损,没体验过裹脚的疼痛,七巧心生嫉妒便强迫长安裹脚,长安只有被迫地接受了这一荒谬的举动,痛得鬼哭神号。长安一双完好无损的脚,被七巧弄得残损不堪,从这里可知七巧的歹毒。逼长安裹脚还不甘心,还亲手毁了长安在老师、同学心中的美好形象,长安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直接放弃了上学。可是这些都还不够,七巧永不满足对长安的控制欲,当长安生病了,七巧不替她延医服药,只劝她抽两桶鸦片,让长安染上烟瘾而无法自拔,好掌控长安的一切行动。长安到了三十几岁还嫁不出去,七巧这时候就着急了,怕长安啃老,就对长安破骂,长安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简直度日如年。此时的七巧,已不再是一个母亲,而是个女巫了。终于在一次生日会上,长安经堂妹介绍认识了童世舫,两人一见钟情并且订了婚,热恋中的长安约会回来心里乐滋滋的,笑容满面,七巧在长安身上看不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便直接攻击长安,像对待仇人一样凶神恶煞,撒泼骂街道:“你是肚子里有了搁不住的东西是怎么着?火烧眉毛,等不及的要过门。”天下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幸福?可七巧却对亲生女儿说这么歹毒的话,这是何等的疯狂和恶毒,这已不再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所做的事,而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嫉妒所滋生出来的仇恨心态的展现,此时的七巧,已经沦丧了人性,已经不再是一个母亲,更不是个女人,而是个蛇蝎心肠的变态女巫。她的破坏,让长安无法再面对童世舫,长安只得和世舫退婚。长安的爱情犹如泡沫,彻底的被七巧给击破了,七巧分别从肉体、精神上一步步将长安逼进没有光的所在,按人们对长安的评价即是“这是活脱的一个七巧。”长安也被七巧折磨成一个疯子。“虎毒不食子”,此时,七巧已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已不再是一个半自然的人,而是完全与“人”这个称呼毫不相干的魔鬼。人的美好、善良的本性在她身上已完全看不到了。七巧的这种非自然人的属性,不仅让她的儿女们与幸福擦肩而过,同时,她也把自己本可以美满下去的晚年生活彻底地葬送。

命运往往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造成曹七巧悲剧性命运的原因很多,例如封建婚姻制的存在,封建思想对其的影响,但其自身性格是造成七巧悲剧性命运的主要原因。如果说在娘家,七巧还是个自然的人,但她没有把自己的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听从她哥哥的安排,自觉不自觉地进入虎穴,那么在姜家,在这窒人的坟墓里,七巧渐渐地由自然属性的人慢慢地颓变为一个半自然人而不自知,凶狠、恶毒已不逊于李莫愁。分家后,七巧对儿子幸福婚姻生活和对女儿迟来的爱情的无情毁灭进一步凸现了七巧由半自然的人彻底变异为一个非自然的人。此时的七巧,已不再拥有“人”这个称呼了,她的良心,善良等已被魔鬼吞噬,七巧已成为了一个脱离现实生活的疯子。七巧这个性格的裂变轨迹,深沉地告诉我们:行走在人世间的你我,如同演绎自己的悲欢人生,重要的是认识自己“吾日三省吾身”,塑造自己良好的人格形象和性格魅力,这样,你我才会走得坚实,活得快乐。七巧的一生是凄惨而荒凉的,她自身性格是造成她人生悲剧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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