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戎

从戎 　
　　——《十五从军征》改写 　
　　那年的我十五出头，是个男丁。十五岁的年纪说起来并不算大，可在我的家里，父亲病重，母亲年事已高，妹妹尚还年幼，只有我一个男孩能勉强顶起家庭的负担，因此什么事情都依赖我处理，所以我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尽管日子过得很清贫，但是对我们一家子还说，却是莫大的幸福。那天士兵老爷们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搜罗，说是要打仗了，得纳兵役，家中如果有男丁的，都要去从征。也就这样，原本平静得如一湾湖水的生活，就被骑着马的将军们扰得天翻地覆。我不像村里那些乡绅有钱去贿赂长官，不像村中的县令有权势免除兵役，只能将父母托依给邻里乡亲，带着母亲为我编织的草鞋，携着离别至亲的泪水，走出了小山村，穿上兵服。 　
　　战争无止休地绵延着。而我，呆若木鸡，每次号角吹响，我都麻木地在沙场上徘徊。我不明白，战乱到底能给我的国邦带来什么好处。每日夜晚，军营的血腥味令我呕吐不止，残月的光晕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那个美妙的小山村。碌碌无为几十载，直到军官鄙夷地看我很久，说：“看你老骨头了，应该没用了。你可以回家了。” 　
　　听到此言，我欣喜若狂，我坐立不安，我何等兴奋！这些年月里我所做的千万个梦里，哪一个梦不是在唱着告别从戎日子的歌？……年迈的我不带这些年在战场上得到的任何东西，带回的只有来时母亲用心血为我编的草鞋，整理好行礼后，我连一个晚上也不肯多待，马上回家。回家路上，风一阵一阵地，把骨瘦如柴的我快给吹跑了。我抱着信念，想念着我的妹妹和亲人，雪地上我的脚印，铺出了一条回乡的路…… 　
　　终于看到标志着山村口的老杨树了，我狂奔几里路，逢人就问起家人，可每个人都无奈地摇头不知，直到我遇见了当初嘱托的邻居，她更是难过地叹叹气，指指西南方说：“那就是你的家了。”顺着手势我望去，那个方向若隐若现的，是皑皑的坟墓！我难以置信地辞别邻居，往那个方向一直步行走去，更是满目苍凉。是，那就我的老古厝。可是，这又是什么景象：野兔从门头的狗洞钻入钻出，野鸡竟飞上了屋梁，杂草肆虐布满了庭院，青石小巷的井早已干涸，只有几朵金黄而又鲜艳得刺眼的向日葵……抑制住悲伤，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便西摘草籽、东采葵菜，蒸成了一碗羹。当羹饭熟透，我盛上一碗，疯疯颠颠地出门东张西望，欲喂养亲人，却没有人影。飘渺之中，我的白发映衬着蓝色的冢儿，以往与父母姊妹一起欢乐时的天伦记忆与现在的一切伤痛都化为我滴落的晶莹的泪珠，滂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