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了

黑漆漆的乡路上，几抹昏黄的灯光弱弱地提供光亮。夜空中几颗大大小小的星星，也在黑暗的空中散着光晕。月亮不知为何没有出现，躲在云后，偷偷地窥视着地面。
　　饭桌上，柔和的灯光铺在桌上，洒在盘里，香气扑鼻的食物泛着白光，似乎在招呼我们入座。
　　寒假来了，一家人久违地团聚了。我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数不尽的话题。
　　“你们知道吗，你爸之前去体检，测出来个什么……。三高！对，三高。”母亲一边嚼着饭一边说道。
　　“是吗，那老爸得多做运动了，三高的后果很吓人的。”我说道。
　　“谁叫他平时不锻炼，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姐姐笑道。
　　父亲什么话也没说，微笑着看着我们聊。
　　“他现在每天早上都去二中操场晨跑。”母亲放下了筷子，似乎是不想放过个话题了。
　　“跑几圈？”我好奇地问道。
　　“两圈！”父亲伸出两根手指，摆着剪刀手炫耀道。
　　我无奈地摇摇头：“才两圈，八百米啊……”
　　母亲笑着说：“所以说他老了嘛。”
　　话音刚落，一家人整齐地笑了起来。
　　饭吃完，刚放下筷子，我就跑出门外，吆喝道：“老爸，陪我打乒乓球，锻炼身体！”
　　父亲没有犹豫，跟了上来。
　　一路小跑到球场，父亲额上已经挂上汗珠了。我掏出乒乓球拍，开始打乒乓球。
　　父亲的打法偏向于防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像我一样扣球——除非你打的球高于他的下巴，如果高于，他就会猛地把拍一甩，让球飞出桌外，这大概就是他不扣球的原因吧。
　　父亲的发球也不会像学校里的人一样让球疯狂旋转，于是每次接他发球，我都想直接扣过去。结果有一次，我真的扣过去了，并且球也成功上桌，父亲似乎吓了一大跳，本能地伸出了左手挡了一下——他似乎根本忘了右手手上的拍。
　　球滚了出去，父亲费力地划着小步子，每走一步身上的肉随之一抖，肉上的汗随之飞出，捡了球，他又费力地，划着同样的小步子回来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他用这种姿势跑八百米。
　　继续球局后，我又尝试扣了几球，结果也都成功了，父亲似乎也放弃了用手击回，而是试图用拍挡住球的飞出，不过每一次父亲都做不到，每一次球飞出去时他的拍只是敷衍地挪了一点地，根本来不及挡住球。
　　父亲又费力地捡了几趟球，后来表示他累了，坐下来歇会儿。我才注意到捡了这么几球的父亲累得气喘吁吁。
　　坐下后，父亲擦着汗感慨道：“你技术好，打不过你了。”说完便笑了起来，鬓角的白发刺眼极了。
　　父亲啊，哪是我技术好啊，只是您老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