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飞（4）

    头有点痛，我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清楚。然后，我看到自己的翅膀在背后颤动（趴在床上）。周围的摆设有些熟悉。手在不经意间碰到了软软的东西。我转过头去，看见漠之飓趴在床边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头发顺着他的肩膀滑下来，挡住了半边脸，尖尖的鼻子和着呼吸一动一动，我有种想触摸的冲动，于是伸手拨开了他额前的长发，但突然看见他的睫毛动了动，我警惕地收回了手。 　    “淡郁，你醒了！” 漠之飓睁开了黑玉般的眼睛，看着我，劈头就是一句。 　    “是你把我抱进来的吗？”我坐起身子问。 　    “是啊！淡郁，你这个样子好美哦！”他半眯着眼睛看我，嘴角上扬，“所以，我就情不自禁地在你脸上啵了一下，嘿嘿！” 　    “你……”一向冷峻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怒色。我把翅膀和发色隐藏起来，抓进身边可用的东西就往他身上扔。 　    “哎呀……淡郁……别，别扔呀……” 漠之飓捂着头慢慢向后退。 　 从漠家厢房传出一阵凄惨的叫声，随后一片死寂。一位少女，腰间佩剑，一脸怒色地从厢房里走出来，头上依稀可以看到若有若无的“井”字。她哼了一声，走到隔壁的房间前，推门走进去。而发出惨叫的那位仁兄正躺在原先的房间里，眼睛呈蚊香状，身上盖满了乱七八糟的日用品……第二天大概就会报出“漠家少爷，漠之飓死在自家中，死亡原因是被重物乱砸至死”的消息吧！ 　     已经戌时了，漠之飓到底在干什么？饭也没有出来吃，我独自坐在房间里沉思。望着窗外的那轮圆月——十五已过，我不必再害怕圆月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很讨厌漠整天围着我转，现在他没来，还真有些不习惯，去看看吧！反正还有事想问他， 　     我推开门，来到漠之飓的房门前，屋里没有点灯，是睡了吗？ 　     我轻叩门，“漠，你在吗？” 　    “淡郁，是你吗？可……可以进来。” 漠之飓说着，给人很困难的感觉，我推开门，走进屋后，把门关上。 　     屋里黑黑的，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屋内摆设的轮廓，床上有个黑应双手抱膝的坐在那儿，我朝那边走过去，站在床边。 　    “漠，怎么了？一天没出去。”我凉凉地说道，屋里很安静，我听到他的呼吸很急促，不会是病了吧？我弯下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蓦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腕，把我向前一拉。我的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撞进了漠之飓的怀里。他把我抱得很紧，像要把我嵌入他的身体一般。他的心跳得好快，而且流了好多汗。 　    “漠。你干什么？”事出突然，我半天才醒悟过来，使劲地推了推他，但似乎不管用。 　    “淡郁，不要动好吗？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淡郁，不要走好吗……他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轻声喃喃，我脸上一片绯红。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我的瞳孔睁得老大，他的后背发出银光，一对蝴蝶翅膀从背后伸展开来，头发成了银白色，微睁着眼睛，明明是左蓝右红——蝶妖？漠是蝶妖？和我一样是蝶妖？我全身无力地倒在他怀里，幽幽开口：“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淡郁……” 漠之飓把我拉到他面前，一蓝一红的双瞳里写满了忧郁。 　     我摇了摇头。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支蔷薇形状的金钗，这个金钗好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呃呃……啊唔……” 漠之飓痛苦地呻吟，背后的翅膀由黑色变成了淡绿色，发色由原来的银色变成了咖啡色。 　     蜕变？ 　     不对呀！蜕变应该是十五的时候哇？ 　    “淡郁……呼呼……婆婆先于你之前收养了我。后来我在街上发现了你，就把你也带了回去。呼呼……只不过那时你昏迷了，所以把你抱回去，也花了我不少力气啊……”他冲我笑笑。 　     但我不记得这件事呀！我蓦地发现六岁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我用手托着头，皱着眉头努力想，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时候的你才五岁，我六岁。你总是缠着我，叫我带你去山下玩，因此我放弃了学武。婆婆很生气，为了惩罚，她把我送到了漠家。在我临走时，你送给我这支金钗。后来我在婆婆给我的信中得志，我走后的那天夜里，你发烧得很厉害，病愈后，你就失去了记忆……”漠之飓说完，忧伤地看着我。 　     一幅幅画面如放电影般我的眼前浮现，我双手插进长发，睁大着双瞳。 　    “婆婆，告诉你喔！我在路边捡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小女孩……” 　    “婆婆，我们叫她淡郁吧！” 　    “淡郁，走，我带你下山玩去。” 　    “婆婆，婆婆，不要再打淡郁了……” 　    “淡郁，谢谢你送的金钗……” 　    头像撕裂了一样，难怪我会觉得漠的怀抱很熟悉。我真的好象睡觉，眼前一黑，我混沌的大脑已经准备罢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