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六）上路了，胆颤心惊

上路了，胆颤心惊 　
泊车一考过关，我的自信心又增长了十分。于是，我向学车公司请求：请千万批准我以最快速度考长途。 　
公司的小姐文绉绉的，一点不像教练们多少都带点粗人的本色。她抬抬眼镜看了我好久：“你有把握吗？一旦报上名可就再不能改了。即使没学会也要准时去考的。” 　
我一惊，心想，不是包考过关的么？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然，如果你急着考，我也是可以多安排你学几次的。”她见我不语，又改口了。 　
我心想：“八成是现在学长途的人不多了。”便大方地说：“就听你的。” 　
回去刚在单位坐定，公司的小姐电话就追过来了：“你明天就来学吧，我给你安排了一整天。你来了就知道。”我照例大叫“谢谢”，心里却说：如今的生意真成买方市场了。赚俩钱也真不容易的。 　
二 　
寻思了整整半小时，方才鼓起勇气走进领导办公室。（最近请假多了些，自觉胆怯理不壮，生怕领导说，你看，这是你第几次请假了？）说出了想请假一天的理由：“XX长，我这几天身体特不舒服，想去医院彻底检查一次。”言毕，做愁苦状。不骗你，上次单位体检，医生还真的要我进一步复查。这事领导也知道。 　
领导关切地看着我，没吱声。我知道这是领导在打心理战。这时他心里八成在想：我早就说过，女人事多，你们不听，现在看到了吧！这工作还做不做？ 　
我愈发显出苦菜花的表情，说：“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我爸说,小病不看,大病难断......” 　
“去吧!”领导长吸一口气，八成是被“大病”二字给吓的。 　
“是，谢谢XX长，你放心，我一定不耽误工作。”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赶紧走出领导办公室，以防他改了主意。 　
领导家有靓妻娇女，所以，遇事还是比较通融的。但愿天下领导都不生男只生女，个个爱女心切，爱屋及乌。 　
三 　
昨晚再次恶补了交通安全规则，才知开个车真不容易。弄不好，就要被扣分、罚款，重的拘留扣证，直至判刑七至十年。 　
不过，我想判刑我绝对轮不上，扣我分也不容易，我这人胆小，因而也良善，本分。作恶时心里斗争太激烈，所以往往选了老庄的活法。不是无为，实属无奈。此次学车，也只是学，学会了也末必敢开。开也末必敢在大路上开，最多乘路上人人稀车少之际偶尔过过瘾而已。 　
如此想来，心里坦然。 　
四 　
此次学车两男两女，师傅换了个大高个的，皮肤依旧是黑。 　
好大的学车场地，足足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看来学车的师傅个个都相信自己的临时 徒弟是高才生，一坐上司机位，给学员粗粗示范简略讲解几句，就让徒弟们挨个上了。 　
开车真的很简单么？一看那位女学员跟师傅一上车，就把车开得跑了，满场兜圈子。 　
第二个上车的是一位矮矮的男士。车开得那个快啊，就像上火线似的。让我想起电影上朝鲜战场里的我志愿军里的那些汽车兵，那种奋不顾身的精神；又让我像起美国电影里的追车镜头，尤其是转弯时，车也是极快地一驰而过，绝尘而去。惟一缺少的就是没有一辆车与他并行，撞来撞去，当然，如果他开上公路，我相信会有的。真是男女有别，不服不行。同时，也让我明白，马路杀手是如何练成的。他才第一次学开车上路吧。 　
轮到我了，这时师傅已在车场上转了近百圈，也不知他头晕了没有。见到他，我知道自己这份工作还算轻松舒服了。我一上车，他就发号施令。我当然惟命是从。捉摸出与泊车不同的是，泊车要慢，上路要快。要及时换档，档位要记牢换准。多了踩油门，除了转弯时右脚要及时踩刹车外，平时右脚都踏在油门上。开车时视线要尽可能望远些，转弯时还要看清左右侧来车及后车情况。但在车场，除了一辆车在边角处给人学泊车外，就只有我们这辆车在一圈又一圈地兜圈子了。还好，师傅对我的表现还满意。我自己感觉也十分意外：开车就这么简单？莫非现在的车都成了傻瓜车？难怪西方十六岁以上几乎人人都会开车。 　
“蜗牛下来了。”接我班的大块头小伙子笑嘻嘻地说。怎么了？我都上三档了呀！对了，连四档都上了。当然了，五档是没敢上，师傅叫上也装着没听见。感觉车速还挺快的呢！再看他，车也快不到哪里去，比第一个男学员稳重多了。叫我蜗牛，你也不过是头大象么！ 　
　
五 　
吃饭时，初次相遇的大家交流经验，才知那位拚命三朗无证驾车已有三车历史了，整个一自学成才典范。难怪开起车来如入无人之境。眼下查得严了，加之学车费也降到低谷，才想起弄个合法身份。看来他运气不错，只要被阿SIR 逮住一次，他就玩完。不过，他根本不在乎，我开的是公车，上高速公路开，谁查？ 　
大象有五年开摩托车历史，所以档位、加油、转弯对他也是小意思罗！ 　
看来，新手又只剩下我们两位女士了，两位有私家车的女士。 　
这个教练不像以前的那位爱说笑，一脸深沉，没事时一个劲吸烟，我们开车时他一有空就抓紧时间吸一口。所以吃完饭，大象聪明地代表我们孝敬给他一包烟，教练推了推也就收下了，因此，我们每人增多两元的额外支出。 　
正中午，教练躺在床上休息，大家陪着在沙发上打磕睡。车又停在烈日下，我示意大象请教练将车开到荫处，他看看教练的样子，没奈何摇摇头。 　
下午自是蒸桑拿。好不容易等天凉快了，对不起，收工了。 　
四个学员面面相觑，只得各自打道回府。 　
上路了，山路弯弯 　
今天要上山路了。 　
三人一车，女警官、我和大象。 　
教练还是那位教练。话还是那么少，烟还是抽得那么凶，表情依旧是那么酷。还有一周我们就要考试了，可我们才上了一次路，今天是第二天，就让跑山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教练一脸平静，没事人一样。大约是见多不怪了。 　
在平地练了两圈，教练连示范都不做一次，就要赶我们上山路了。 　
从平地上山路是一条近45度的陡坡，我开到离它百米处就心里直打鼓，但师傅并没有让我停下来的意思，我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开，心想，也许到陡坡前就停下，自己开完就轮到大象了，让他上坡也许能行。 　
“加油！”只听见师傅在我旁边大叫起来，我连忙用脚踏住油门，天啊，车居然慢慢往陡坡上爬了。“加大油！”又听师傅大叫，我又用力踩上去，车爬得快了些，已爬到一半了，“踩住油门，别松开。”我遵命而行，但心里却一直别别地跳，生怕车子会下去，会出危险，会......没想到，车子居然稳稳爬上来了。 　
接下来走不远又是一段转弯路，前面有一陡下坡，我的天啊，自学车以来最艰险的日子来到了。车上的其他两位学员都气都不大声出，八成心里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收油,踩车，进二档。”有没有搞错，下坡不是要慢慢下么？看着眼前直而陡的坡，我心里恨不得立跳下车去，不开了。但我还是遵命进了二档，胆心惊地听凭车子向下冲去，好险呐！ 　
这一路上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这山路真不是省油的灯，直路平路就像沙中的黄金，肉眼是看不到的。不是左转弯就是右转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要不就是上坡加转弯，或下坡连转弯，又或者连续转弯，有的弯转得大，尚有回旋余地；有的弯转得急，让你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有随时冲下山的威胁；有时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只能赌车到山前必有路了。这路还挺长，在路上兜兜转转，一时也不知何时能停下来换个人来开。这心怕，脚酸，腰疼，人累，全上来了。 　
好不容易居然跑完了山路，轮到大象了。实话实说，大象是我们三人中开得最顺畅的，我和女警官开时，师傅不单嘴里下命令，有时还要把方向关加踩刹车。但大象一上去，师傅就开始抽烟，喝水，基本任他发挥了。而他，许是有开摩托的底子，把个小汽车也开得还算顺手。于是，师傅偏心地让他多跑一圈，这样他自己当然可以多轻松一阵。又是马太效应。 　
不是自己开车，眼就自由多了。 一路上所见的都是教练车，挂着“初学驾驶，暂不载客”的公共汽车，坐满人的面包车，标着“学车请到XX”或写着“保持车距”血红大字的小汽车，还有装着二十来个兵的庞然大物的军车，看军车转弯是最令人难忘的。迎面驶来的军车一到要转弯或让路时，那驾驶员打方向盘的样子，天啊，真真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差不多整个人都趴在方向盘上。又见有小女子端坐在大货车的驾驶室，高我们一个头还多呢，心里佩服得不行，这才叫巾帼本色？ 　
我的天啊，师傅带着我们三人，就这样在弯弯山路上、树林中兜了一整天。 　
回家的时候，心想，今天一天，师傅扯着嗓子大约说了几十句单调重复的话：“打灯”“换档”“加油”“加大点”“收油”“收小点”“停车”“左转弯”“右转弯”“斜坡起步”“下坡起步”“注意，注意！”“看远点，不要看档位。”“踩刹车！”．．．．．．也难怪他平时懒得开口，也难怪他总是快快赶我们两位女士下车，给多点时间给大象练。 　
　　学车，真不容易，当教练，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说起来都怪这路啊，人啊，为什么不能把公路修得平平直直的呢？就修火车路一样？ 　
晚上，心里寻思，为了自己行车安全，要大力呼吁我国的公路改造工程，将又宽又平又直的公路作为质量首选。 　
山路弯弯，弯弯山路，让人愁啊！ 　
之五：考证，一路顺风 　
5月12日，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这一天，我像千千万万个幸运儿一样，考长途一举过关！耶！ 　
要知道，在顺利过关的人面前，走过多少个沮丧的面孔啊！ 　
怎么说，老天都还算眷顾我的。 　
我们四人一考完就去了海边，凉爽的海风扑面吹来，看浪花飞溅，眺白帆点点，个个心情舒畅。 　
中午，同考的四个一起庆贺，“开瓶香槟吧！”我提议道！虽然明知不一定有。 　
“好啊！”大家一致响应。并想象着香槟泡沫冲天的喜庆。 　
结果，当然是冒了许多啤酒泡泡。大家快乐地干怀。可叹教练，因为下午还要开几百里长途，眼巴巴地看着我们乐。 　
好惊险啊，想想考车的经过。 　
那是一条近七十五度的陡坡，路窄得仅供两车通行，一条实线将之一分为二，绝并越线行驶的可能。行人、摩托、鸡、狗随时都可能走上前来，或斜刺里冲到车前。我们四个，两男两女，听从考官命令，轮流开，还好，人人过关。 　
　
回去的路上，师傅把车开得飞快，一上高速公路，车速达到一百三十，天下起蒙蒙小雨，车内响起强劲的摇滚，除了师傅，我们四个都随着音乐节拍轻摇晃动，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 　
啊，我三个多月的学车生活，就这样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一个月后，我如愿拿到了机动车驾驭证，但我心里也悲哀地知道：这车，我敢开上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