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八）

　　天气慢慢转凉，深秋的校园变成了最后的瑰丽童话，银杏叶像黄金的扇子从秋天巨大无形的手中纷纷抖落，斑斓的法国梧桐叶给校园铺上了华丽而浩大的地毯，路上穿着五颜六色毛衣的行人如同在一幅油画里行走。落叶像凌乱的音符在眼前飘过，带给我提前的沧桑。这个华丽的秋天，带给我太多遐想，让我的痛苦不断变幻成各种美丽的形状。载着一份凄美的感情，让我与世隔绝。每天，我沉浸在痛苦的文字王国，像一个没落的贵族。 　
　　今天上课的时候，我继续在完成一篇昨夜没有完成的大作，为了吸引星宇的视线，（呵呵！虽然上集说我和李青浪在一起，那只是做朋友，不代表我喜欢李青浪）有时候，我会故意把诗稿推过去一点，让星宇看见我那些超凡脱俗的文字，他就会知道虽然我只有一张俗不可耐的脸，但却拥有一颗非凡的心。可是每次他只是用疑惑的表情一扫而过，让我的心一阵阵失落…… 　
　　“白彤惠，请把我刚才讲课的内容重复一遍！”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前面，他望着我，笑容可掬。他是典型的希特勒式的人物，一般不爱管闲事，但哪天他钳住你了，那你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当“死老鼠”了。我想把诗收回，但他的眼睛像照妖镜一般，一旦“照住”你，你就不能动弹，只能怯生生地等着他来“收尸”了。 　
　　我站起来，低着头，支吾着，像一个历史的罪人。星宇低着头轻拍着桌子压低声音告诉我：“老师刚才问古诗‘不作苍茫去’的下一句是什么。” 　
　　我把星宇告诉我的重复了一遍。老师笑呵呵地说，那你就说说看。我仍然在那里像孙悟空一样抓耳挠腮，星宇又轻轻贴着告诉我，是“真成浪荡游”。 　
　　这时，老师已经走到了我的课桌前，他收敛起青色的笑容，转眼就是雷霆万钧。他抓起我的诗稿往桌上一摔，像个魔头般对着星宇大吼：谁要你在这里插嘴！ 　
　　这时，我就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舌头打个结。但我们两个都被他一声大吼吓坏了，垂着头站在那里，像两只被钓到的小虾。老师卷走我的诗稿，然后把我拉到了黑板罚站，星宇则被发配到教室后面的那一板墙，让我们俩遥相呼应。 　
　　然后老师不紧不慢地走回讲台，打开我的诗稿，脸上浮现出不可捉摸的微笑。 　
　　“呵呵，我来念几句给你们听听——” 　
　　嗯，他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开始念起来，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我真想冲上去掐破他的喉管……　T_T 　
　　“青春痘用低沉的破擦音齐声合唱/石榴，石榴，我熟了/空荡荡的校园，我疲惫的身心/寻找着最安魂的木鱼/一片叹息的落叶落在书的眉头上/我的眼睛在窗外旅行……” 　
　　读到这里，他走过来用指弓敲我的头。“这就是你安魂的木鱼，怪不得你不知道我上课在说什么，原来一上课你就在外面旅游去了——” 　
　　同学们又是“哄”地一声大笑，我感觉眼前逐渐模糊了，教室像魔鬼的宫殿在摇晃着。隐约中，我和星宇遥遥相对。他望着我，他的目光是温晴的，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旦离开他的眼睛，就会感到失意和寒冷。 　
　　老师继续讲课，我一脸冷漠地掩盖住泪的真相，无奈地望向窗外。从窗外飘来焚烧树叶脉脉的香，校工正在那条铺满雨花石的小径扫地。整个静谧的校园有很多值得留恋的地方，但有时总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排斥着我。 　
　　有时候，我又无奈地回望星宇。他站在那里，一只脚踮靠着墙，脸上纯净，无辜的样子让人心碎。有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地上，柔静的。偶尔我们的目光会在空中相撞，像一种带电粒子凌空而来，我突然想到很多，我的目光只停滞了零点几秒钟，就重重地落在地上…… 　
　　下课以后，我们回到座位，平静而坐。我们没有言语，只有感动。于是，我用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婉娩之情，让人心生温暖。然后推过桌子的界线让她看。她会心地笑了。我知道从这以后，我们只用心灵就可以说话—— 　
　　我觉得如果葡萄成熟了，就可以泄漏一些成熟的秘密了。那天上体育课，我早早抢过惟一的一对网球拍，本来想找她一起去室内网球场打网球，却看见他在操场打排球，吸引到很多女生都围着他，为他传球。而他站在他们中间，活力澎湃。 　
　　我失望地放下球拍，一口气跑到教室。推开空荡荡的教室门，我的心房仍有一根指针在颤抖。我从刘立的书包里拿出他的那把小刻刀，咬着牙在他的桌子上刻下“如果你不能爱我，请原谅我的痛苦”。我心中雕刻般的痛楚，才得到解脱。 　
　　很快，有个神秘的人暗恋星宇便在班上传开了。其实有很多人暗恋星宇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不过一旦得到证实，很多人就会露出少有的恐慌。很多女生都在谈论这个人，看她们脸上的心仪神往，就像谈论传说中的佐罗那样。 　
　　我还是如常地在所有人身边擦过，像个局外人。只有星宇平静如初，很快他就换了一张桌子，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