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一抹绿

记忆中的那一抹绿

杨东宁

母亲退休前是一名教师。小时候母亲教学的学校经常变动，我们一家的住处也随母亲工作的变动而变动。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大概在我四五岁左右，我们一家又在一所小学内落户了。我们住在学校东部的平房里，房门口有两棵参天大树，一棵是柏树，一棵是皂荚树。

两棵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夏天，它们浓密的华盖遮天蔽日，我们在它们下面消暑纳凉，听着上面知了的鸣唱。有时在那里做游戏，写作业。柏树粗一些，皂角树比柏树稍细一些，成人三四人却搂不过来，仰望上去，更觉这两棵树的高大与神圣。

这棵柏树长得粗壮雄伟，枝干宛如虬龙，生机盎然，四季碧绿葱翠，气象森森。皂角树距离柏树不远，也是挺拔伟岸，枝繁叶茂。开花后树上挂满了果荚，附近的村民就摘下皂荚用来洗衣服。到了秋冬季，柏叶、柏果洒落一地，香气扑鼻。古柏在我国各地都有分布，西藏的柏树王位于林芝地区，高50多米，直径5.8米，树龄达2600多年。在民间，很多地方的人们也视古柏为吉祥昌瑞的“神柏”。它们以树龄古老、姿态奇绝和传闻有趣而驰名。柏树木质软硬适中，细致，有香气，耐腐力强，多用于建筑、家具、细木工等。皂角树是中国特有的植树，它学名为“皂荚”，豆科植树，属于落叶乔木，皂角是豆荚状，富含胰皂质，可当肥皂用，皂荚和皂刺可以入药，有很高的经济价值。皂角树木材坚硬，耐腐耐磨，可作桩柱及车辆用。

在那个年代，由于物质匮乏，学校里课桌板凳十分破旧，又没有资金更新。新来的校长看到这两棵树长得粗壮高大，就想用这两棵树的木料为学校做桌凳。在他的安排下，这两棵古树也就遭到了灭顶之灾。那是一个夏天，学校找来了木匠，开始锯它们。当时我和一群小朋友好奇地围在一旁看热闹。锯柏树的时候，锯口处突然冒出来血一样的浆液，大家都说柏树流血了，还有人说树上有神灵，不能锯，锯了要倒霉的。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柏树还是轰然倒下了，树上的知了吱吱叫着乱飞一团。接着皂角树也被锯倒了，大家一拥而上摘皂角。皂角树上有很长的刺，一些人扎破了手。当时年幼的我，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这情景，到现在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它们经历数百上千年的风雨战乱不曾倒下，它们是活的历史，是活化石，却在倾刻间化为乌有，成为一段心痛的记忆。

偌大的树木被截成了一段段，然后被开成了一块块木板。经过一段时间，崭新的办公桌凳做好了。可是学校那一抹绿却永远不复存在了。破坏的环境还能修复，毁掉的树木却无法重生。时至今日，仍令人唏嘘不已。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工作的需要，我也游览了祖国各地的名山大川，见到过许多古树名木。看到它们在人们的悉心保护下健康生长，看到人们为保护环境不懈的努力，看到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但愿记忆中的那一抹绿已化为千山叠翠，万山红遍。希望人们敬畏自然，保护好文物古树，保护好绿水青山，使华夏大地常春，江山永固，为新时代谱写绿色的辉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