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流年

我在老宅翻找旧物,一个铝制饭盒安静地躺在置物阁里,思绪泛荡着记忆的浪潮一波涌着一波……

记忆中,清晨的微光刺穿厚重的云层,大地上描绘出银色的轮廓。吃过早饭的母亲手执锅铲,在铝饭盒的一端装满米饭压实,另一端盛满咸菜,饭盒盖紧,细铁丝绕上几圈,束紧,投入网兜中,往父亲的“永久”自行车把上一挂。也有时,母亲窘迫地将切好的窝头和几条萝卜咸菜装入饭盒中,盖紧。父亲披着晨光,奔向学校。

落日留下长长的影子,院子里“叮当”响声不绝于耳,就知道父亲下班了。母亲总会接过父亲的饭盒,关切地询问父亲是否吃饱,父亲总是满意地点头。其实,母亲知道,饭菜简单,再加上在逼仄的空间里憋闷了一上午,等到饭菜进口时的滋味可想而知。

吃过晚饭,父亲总会细致地将饭盒重新刷洗一遍:倒入半饭盒温水,盖上饭盒后上下左右用力摇晃,将水倒掉,然后用刷帚把每个角落刷净,取来干抹布通体擦净,盒身倒扣,盒盖置于上边。

饭盒盛着勉强填饱肚皮的饭菜,在父亲的来往穿梭中度过一年又一年的风霜雨雪,父亲也在日复一日的光阴流转中渐渐老去。

条件渐好,学校有了食堂,陪伴父亲多年的铝饭盒也成功“转岗”——饭盒里塞满了账本、圆珠笔、铅笔、橡皮。父亲把它放在一个印有“上海”二字的人造革提包里,如若珍宝一般将提包放进置物格里。每隔一段时间,父亲和母亲都会踩着凳子,将饭盒取下,翻开账本,详细地核对家中花销。昏暗的灯光下,两人低声细语,身影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家中四个孩子日渐长大,饭盒成了母亲的“宝贝”。每逢集市,母亲将攒好的鸡蛋、鸭蛋埋在稻草中,装满篮子,堆在独轮车上。也有时,车上满载洗净的瓜果蔬菜、叽喳的鸡雏鸭崽,奔赴喧嚷的集市。换回一张张零钱,母亲精心理好,叠齐,摞在饭盒里。

每次胡同里回荡着“收废铜烂铁,收头发辫子”的悠长回响,母亲都会匆匆将堆放在仓房角落里的饮料瓶、废纸壳倒腾出来,换回或薄或厚的纸币,放入饭盒中。

凝视饭盒,心潮涌动:盒身被氧化得有些发乌,划痕处泛着些微的光亮,经年的磕碰,或大或小的凹窝里沉积着岁月的沉淀,或圆或方。承载着一家人生活拼搏印痕的铝饭盒,承载着一家人美好而快乐的时光的铝饭盒悄然退出生活的舞台,独居一隅。

拂去灰尘,昔日的一段段铝饭盒相伴的温情时光一帧一帧浮现,珍藏在心底深处的往日种种,仍然让我心里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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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3

标签:格里   都会   账本   提包   咸菜   饭盒   流年   集市   饭菜   父亲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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