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丢掉的，不止是全球第三

本报记者 路 虹

就在中华传统春节期间，美国人工智能团队OpenAI发布了“文字生成视频”大模型Sora，其展示出的行业领先水平引发全球震撼。与之相应，Runway、Pika等海外大模型团队正准备招兵买马，展开了与Sora的正面竞争。

同期，日本人工智能领域已是很久未见波澜了。虽然，去年6月份一些日本公司宣布计划开发或免费发布大模型，这是生成人工智能的基础技术，但迄今没有见到可资宣讲的进展。要知道，在上一波全球移动互联网经济热潮中，日本并没有诞生全球性的跨国公司，也因此错失了整整十年的移动互联网红利。尽管日本的互联网发展起步早，但无论是创业环境、人才机制还是移动支付都未能给移动应用提供相对“肥沃”的生长环境，种种原因导致日本移动互联网发展被美国和中国甩在身后。

近20年来，日本创新型经济发展动力明显不足，在全球移动互联网领域和人工智能时代处于落后位次。从更长时间周期看，自上世纪90年代步入失去的30年后，日本公司在全球的排名日益下滑，作为经济中的核心力量，企业竞争力的下降说明一国经济竞争力也走出了同一趋势。

最近，有媒体惊叹2023年日本名义国内生产总值（GDP）换算成美元后被德国反超，由全球第三降至全球第四。其实，这还只是表象，排名互换的背后是一个国家经济内生竞争力高低的综合体现。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数据显示，从人均年劳动时间来看，日本2022年为1607小时，比德国多出20%。而世界银行2022年的数据则显示，从15至64岁劳动年龄人口的人均实际GDP来看，日本为6.16万美元左右，比德国少了10%。也就是说，日本的劳动力进行着相对更长时间的劳动，却并未产生更多效益，说白了，就是日本劳动效率要比德国低。

这也反映到了两国GDP增长的数据上。日本《朝日新闻》指出，从长期来看，德国的经济增长率显然超过了日本，两国经济规模差距也在逐年减小。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两国在2000年至2022年经济的平均实际增长率，德国为1.2%，而日本仅为0.7%。

为什么日本会迷失在移动互联网经济大潮中？又是为什么日本劳动效率会低于德国？

探究深层次因素，就绕不开老龄化问题。少子化老龄化使得日本经济被身后诸强赶超几乎不可避免。日本总务省2023年发布的人口推测统计报告显示，65岁以上老人占总人口的比例为29.1%，而2022年德国65岁及以上占比为22.4%。在日本，作为经济增长第一要素的劳动力的老龄化和数量的减少，对其经济增长的贡献是负面的，且短期内已不可逆转，这暗示了日本经济的低迷在某种程度上是必然且长期的。所以，日本在少子化老龄化进程中，如何提升被视为处于低水平的劳动生产率成为紧迫课题。

而且，创新的最大阻力是等级差距严重。在十分讲究阶层高低的日本社会，高等级阶层最关心的是等级的保持和延续，创新往往带来等级的变动，是高等阶层所不愿看到的，虽然他们拥有最好资源，但其对创新保持天然的警惕性，甚至反感和阻碍创新可能带来的阶层下滑。而中下阶层希望通过创新带来逆天改命的机会，但又缺乏创新所需的资源和怀有失败后的巨大恐惧，一旦创新失败，带来的阶层滑落甚至垫底是致命的；同时，人微言轻又往往使得低阶层的创新得不到重视和使其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机会，所以多年来在央行零利率、货币和财政政策向大公司倾斜下，日本贫富差距问题愈发凸显，普通大众享受的经济增长红利微乎其微，这进一步阻碍了创新的发展。

美国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的报告显示，21世纪以来，全球真正的两大创新中心是中国和美国，特别是近十年更加明显，欧洲和日本在新兴产业创新方面“动力不足”。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发表尖端技术研究的国家竞争力排名报告也显示，日本进入前10名的只有量子计算和后量子加密技术等7个领域，与中国和美国相比，日本在新兴技术领域已大为落后。

为规避类似日本失去30年的陷阱，中国需要在社会老龄化趋势加剧的背景下走创新型发展的路子，一方面缩小贫富差距、打破阶层固化的机制，一方面则是为有梦想、缺乏资本的年轻人提供创业条件，同时给有财富但可能已经失去创业能力、创业冲动的投资人提供投资年轻人的机会，并通过市场机制把二者需求结合在一起。

中国正在建设创新型国家，首要一点就是需发挥社会主义国家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在关键领域集中投入、重点攻关，在一批重大科技领域取得有效突破；此外，还应注重培育创新生态系统，形成对科技发展的长期支撑，持续激发经营主体的创新活力，培育科技型创业企业、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和具备较强研发能力的科技龙头企业，形成能够不断涌现出未来技术和颠覆性创新的动态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