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丝汀和莉亚，令人不寒而栗的二人妄想

克里斯汀·帕品（Christine Papin，1905.03.08~1937.05.18）和莉亚·帕品（Léa Papin，1911.09.15~2001.07.24，或1982）是一对法国姐妹，她们在勒芒（Le Mans）做佣人时谋杀了雇主的妻子和女儿。这一案件引起让·热内（Jean Genet）、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雅克·拉康（Jacques Lacan）等法国知识分子的高度关注，直到今天，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与之有关的书籍、戏剧、电影以及其他形式的艺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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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品姐妹的家庭背景绝非良善，父母都不够本分，而且酗酒。一家五口，姐妹三人，克里斯汀和莉亚是次女和三女。长女10岁时母亲发现父亲对其有不伦行径，遂离婚，长女也被送往修道院，最终成为一名修女。由于母亲逃避责任，不肯抚养后面两个女儿，克里斯汀从小就跟姑父姑母生活，莉亚则由舅舅养大。

1926年帕品姐妹一起来到退休律师勒内·兰斯林（René Lancelin）家做女佣，主人按时付酬，姐妹工作用心，看起来是成功合作。但也有古怪的地方，据说姐妹间很少用语言交流，跟主人也几乎不讲话，而通过书面方式进行沟通。女主人较为挑剔，会换上白手套检查清洁状况，要求她们反复打扫同一区域，还会对她们的厨艺挑三拣四。

1933年2月2日，由于克里斯汀使用了一个坏熨斗造成全屋断电。女主人和女儿回来后克里斯汀向她们解释，但前者怒不可遏，可能试图惩罚克里斯汀——这些和后续只能依据帕品姐妹的供词，没有旁证。总之，克里斯汀怒火突然被点燃，失去理智，扑向主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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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康说，法语有一句表达仇恨的俗语——我希望他倒大霉，Je lui arracherais les yeux——字面意思就是“我要抠掉他的眼睛”，这句话被帕品姐妹一字不差地执行出来。

莉亚抓住了女主人，并且在姐姐指示下做了同样的事。杀害了母女俩以后，帕品姐妹使用锤子、菜刀、锡制水壶猛烈攻击死者身体，乱割乱划，几乎捣碎了她们的面庞。暴力持续了30分钟才结束，帕品姐妹清洗了凶器，沐浴更衣，然后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最后她们互道一声“太脏了”，算是为犯罪行为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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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捕后帕品姐妹没有供述任何能够被理解的犯罪动机。经过三位精神科专家评估，她们神智正常，没有精神障碍。最终克里斯汀被判死刑，后改为无期徒刑，莉亚属于被教唆，所以被判10年有期徒刑。

这一案件由于存在诸多特别之处，引起普遍关注。拉康专门写了精神分析文章，指出帕品姐妹的妄想狂症状。拉康注意到，在关押期间克里斯汀说出了一些妄想性话语，比如询问两位受害者近况，她认为她们复活于另外的身体中，她还相信下辈子自己会是妹妹的丈夫。对于姐妹间精神疾病的关联性，拉康基本持肯定态度，提到了过去早就知道的精神病的一种形式，二人妄想（Folie à deux）。二人妄想就是一个患妄想症的主体对另一个主体施加暗示影响，使得后者表现出同样的精神病态，它通常产生在近亲之间。心理学界后来出现的一些专业术语也可以用来描述帕品姐妹的精神病，比如共生型妄想疾病（Shared Paranoid Disorder，或称共享偏执症），感应性精神疾病（Induced Psychosis），共生型精神疾病（Shared Psychosis）。

（图源：电影《深渊》）

帕品姐妹也博得了一些同情，主要来自法国知识分子，她们被视为阶级矛盾的牺牲品。每天工作12到14个小时，每周只休息半天，还有女主人的吹毛求疵，都是阶级剥削的表现。波伏瓦指出，最该受到谴责的是帕品姐妹童年时的孤儿院和法国的社会制度，姐妹俩扮演了殉道者。

正是因为该事件的复杂性，后来出现了很多以它为原型的文艺作品。

女仆 Les Bonnes （戏剧）

作者：Jean Genet 首演：1947.4.17 语言：法语

两名女仆玩施虐受虐游戏，模拟谋杀女主人，两人轮流扮演女主人角色。这部戏剧中的女仆有时由男性扮演，原因是热内的小说里曾有人物说过，如果自己为女性写一部戏，会使用男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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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 The Maids

英国/美国 1975年

导演：Christopher Miles

主演：Glenda Jackson Susannah York

热内戏剧的电影改编版，情节基本没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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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 Les abysses

法国 1963年

导演：Nikos Papatakis

主演：Francine Bergé Colette Bergé

希腊导演帕帕塔基斯选择了一对姐妹主演这部电影，他在真实事件基础上让人物关系略加了复杂化处理，直接让姐妹俩乖戾暴躁的性格暴露在日常生活中，病态在人物肢体动作和偏暗但精彩的画面中表现得很有力度。场景大多在乡墅室内，电影几乎是一出符合古典三一律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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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祭典 La cérémonie

法国/德国 1995年

导演：Claude Chabrol

主演：Isabelle Huppert Sandrine Bonnaire

夏布洛尔把两个主人公的姐妹关系改为好友关系，等于将故事重点移至外部，像一众知识分子那样让事件起源指向阶层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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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姐妹花 Sister My Sister

英国 1994年

导演：Nancy Mecklerl

主演：Joely Richardson Jodhi May

就像这个中文译名一样反映大众趣味，关注点在于两姐妹超乎寻常的亲密关系。人物使用的是帕品姐妹的原名。

（图源：imdb.com）

致命女仆 Les blessures assassines

法国 2000年

导演：Jean-Pierre Denis

主演：Sylvie Testud Julie-Marie Parmentier

又是一部把两姐妹的关系作为重点表现的大众电影。

（图源：fr.web.img1.acsta.net）

最近几年帕品姐妹的案件重新被提起，很大原因是《寄生虫》。

寄生虫 기생충

韩国 2019年

导演：奉俊昊

主演：宋康昊 李善均 曹如晶 崔宇植 朴素丹

这部电影因为获奖而众所周知，其情节与帕品姐妹的故事关联度很低，也许只体现在人物阶层身份上。导演奉俊昊自己提到过来自夏布洛尔《冷酷祭典》的影响，所以帕品姐妹对于此片是间接参考资料。

（图源：fr.web.img1.acsta.net）

帕品姐妹中的姐姐克里丝汀在被定罪后没几年就去世了。而妹妹莉亚，有一种说法在1982年去世，但还有另外的说法。

寻找帕品姐妹 En quête des soeurs Papin

法国 2000年

导演：Claude Ventura

该导演自称找到了莉亚，当时她居住在法国临终关怀中心，但已无法说话。后来这位女子在2001年去世。

（图源：media.senscritique.com）

被认为是莉亚的女子 （图源：youpimobile.com）

（图源：farm4.staticflickr.com）

References:

1. 拉康. 妄想狂的犯罪动机——帕品姐妹的罪行[EB/OL]. [2016-08-20]. https://www.psychspace.com/psych/viewnews-12694
2. Ceciart. 帕品姐妹 | 《寄生虫》外的阶级斗争，一场法国的血腥狂欢[EB/OL]. [2021-07-02]. https://zhuanlan.zhihu.com/p/83894210
3. Stefan Andrews. The Brutal Case of the Papin Sisters: The Senseless Crime that Shocked a Nation[EB/OL]. [2018-08-10]. https://www.thevintagenews.com/2018/08/10/papin-afair/
4. https://en.wikipedia.org/wiki/Christine_and_Léa_Papin; ~Folie_à_deux; ~The_Mai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