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您好!》(外篇1:“雄鹰飞越格聂死亡线”)

洁白的仙鹤,

请把双翅借给我,

不飞遥远的地方,

到格聂看看就飞回,

我想在您的眼里

再看一看,

当年地质雄鹰的身影。

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最后一首转世诗歌


格聂神山下神奇的“格聂之眼”


《雄鹰飞越格聂死亡线》



格聂神山万年雪峰


故事发生时间:

1969年9月20至27日,而今已过去整整54年了,当时理塘网红达人丁真的父母还是格聂神山下的放牛小孩童呢!

故事发生地背景:

故事发生在天空之城的理塘县,丁真的家乡格聂神山。此神山是我国藏传佛教24座神山中的第13座女神山,最高海拔6204米,是四川省第三高峰,山巅终年白雪皑皑, 山势陡峭,冰川谷地中四处暗藏雪崩玄机,攀登难度极大,曾有日本喜玛拉雅协会登山队、韩国、英国、瑞士等地的登山者前来攀登,但均未成功,迄今为止格聂仍然是处女峰,这也为圣山平添圣洁和神秘。2006年底,经验丰富的美国登山家、52岁的查尔斯·弗洛(男)和39岁的克里斯汀·博斯科夫(女)前往格聂攀登,在海拔5300米处不幸遭遇雪崩,双双遇难身亡,查尔斯的尸体于2006年12月27日被发现,克里斯汀的尸体则于2007年7月3日才被找到。

格聂神山刀状山脊雪峰


格聂之眼

故事讲述人(亲历者):张承佑

1969年9月20日至27日,我(张承佑)和刘代荣(成都地院刚分配耒队的本科大学生),肖降初(职工、藏族)及两个保护我们找矿的解放军战士王金成、文绍友在理塘哈尔纳格聂神山雪线上与死神生死搏斗三天三夜的情景,虽然已经过去整整54年了,但现在想起来依然是历历在目、惊心动魄。

地质队雄鹰(电脑合成),从右往左为肖降初(藏族)、刘代荣、张承佑

当年我们根据大队x委会的工作安排决定组建一个理塘分队,继续查证1966年何云阳组新发现的哈尔纳花岗岩地区白云母矿点是否有进一步工作价值。当年大队工作基地紧张,加之当地有叛匪,经成都军区批准,由康定军分区驻理塘野战部队派了二连一个排三十名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由罗国州连长带队到哈尔纳地区保护我们地质队普查寻找白云母矿。

9月20日,我们小组五人离开毛垭埧热水塘大本营一号营地,住在格叠神山下哈尔纳沟尾二号营地。

21日早离开二号营地,自带三天干粮(糌粑、酥油、卤牛肉等)、两支枪(一支冲锋枪、一支半自动步枪)、二百发子弹、四枚手留弹等和地质找矿工具,以及一张国民党时期的调绘图出发。原本计划打一晚上的野宿,绕格聂神山,查明有无白云母产出和进一步工作价值后,就回到二号营地。

我们五人团结一条心,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就向格聂神山挺进。当时从二号营地海拔4500米爬到5600米,穿越一条宽约4000米现代冰川,我们用绳子把五人互相连结,以防万一有人掉进冰窟窿里好急救。在这冰川上面,我们十分艰难地走了四个多小时,过完海拔5600米的冰川后,到达格聂神山南坡时天已经黄昏傍晚了,夜宿4900米的岩窝,没有生火,也无法生火,穿上皮大衣,互相紧挨身子熬过一夜。当晚突降大雪,整个格聂山花岗岩地区全被厚达5O公分以上的冰雪覆盖,山川大地一片白茫茫,加之所用的是国民党时期的调绘地图,坐标位置不准确。


格聂神山冰川山谷


格聂神山上探矿(情景再现,电脑合成)


五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中艰难跋涉(情景再现,电脑合成)

22日,我们在冰雪覆盖的花岗岩地区翻山越岭,有的走着走着不小心又掉入花岗岩乱石坑中,用罗盘没法交汇地理位置,开始感觉方向不正确,行走非常艰难,有的队员因体力透支而开始出现头昏脑胀现象。又经过一天的艰苦跋涉,当晚住在4700米的岩窩中,仍然无水也根本没办法生火,吃“岩尿”或雪拌干粮,虽然有御寒的皮大衣仍冻得无法入睡,只好五人挤在一起互相以体温取暖,有的脚已被冻肿了,就放在别人的心口上缓解。

23日感觉己无法达到工作目的和完成任务,迷失了方向。想到地质老前辈普查工作经验,决定只能往山下走才有可能脱险。在极端艰苦和生死未卜的途中,有的队员已经走不动了,大家就扶着或背着走一段休息一下、又走一段休息一下。山顶、山坡、沟谷眼前白茫茫一遍,有时还刮风飘雪下冰雹,整过花岗岩乱石丛中,那真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呀!往下海拔4500米沟谷途中,见成群结队的盘羊或獐子等野生动物,它们走我们都只好和平共处,各行各的道。

23日下午两点左右才下到43OO米的一沟尾,经过近三天无火无热水、吃干粮情况下,见到有人和牦牛活动行迹的地方,捡油楂子(高山野生灌木杜鹃植物)生火,因爬雪山都穿的长统水靴和打的毛绑腿,每个人的脚都肿了,要脱出,需另外一人或两人按着上身,才能脱下长统水靴解开绑腿。我们用军用水壶烧开水吃飽喝足开始沿沟而下,后才发现此沟谷是冷谷寺沟谷。

格聂神山下的冷谷寺

沿沟谷经过几重小庙宇还见有人烧过火的热灰,来到沟口见地势开阔,玛曲河两岸均为草原,海拔42OO米左右,天色已近傍晚,见河对面较远处有马和帐篷,我们准备去雇马,有的人已走到河边准备涉水过去雇马时。我突然一个念头,想到我们的脚都肿了,被河中雪水一浸泡就有可能发生腿脚抽筋而倒在河里被水冲走怎么办?我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当时立即决定不去雇马了。大家没有过河,发现同岸远处一片圆根罗卜地中,有一草篷子还在冐烟,心想不会是土匪吧?我在300米外一土坎把枪架好对准草篷,肖降初冒着生命危险,端起冲锋枪以最快速度冲进去。我远远的看见篷内很快跳出一男和一小女藏民,肖降初和他们用藏语对话,他们不是士匪,是守护圆根罗卜地的。我们进入篷内,就地住下,吃了他们为我们煮的园根叶子和糌巴汤汤,饥不择食,我们吃得好香呀!“干草作被、大地作床”,藏族兄妹还给我们烧起火堆,三天两夜几乎没有合过眼,那一夜我们都睡得好香呀!惊魂不定的三天三夜,总算基本脱险了。经过一夜暖和、吃饱、喝足又睡了一夜好觉,精神和体力有所恢复,吃完早餐后,按藏族兄妹给我们指的到喇麻垭区的方向,途中又雇了马。第四天下午到了喇嘛垭区上,见到他们,感到多么亲切呀!我们说在冷骨寺沟口准备过河雇马的事,他们十分惊讶地说,“那是叛匪篷子,如果你们过去,绝对被叛匪打死,因你们在明处,叛匪在暗处,人牺牲了不说,枪支弹药落在叛匪手中又不知要有多少生命将会死在叛匪的枪口下!”得知此情我们个个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真的是“上帝保佑呀”!如果我们去了,五人将是一种人生不可逆转的十分可怕结局。

24曰我们到了喇嘛垭区上后,受到政府帮助,他们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从格聂神山的万年雪山上翻越过,你们居然活着翻越过来了,真的是命大呀!“。当时的区政府加附近老乡仅二、三十人,无任何通讯工具,25日安排我们休息一天。26曰区政府派出他们相当信任的两名得力的基本民兵和六匹好马,带领我们向毛垭垻方向出发,骑馬又走了两天,途中我们七人“天作被、地作床、火烤胸前暖、后背仍冰凉”的一晚野歇。27日傍晚我时五人才平安回到毛垭坝大本营,当罗连长及二十七名解放军战士和分队职工见到我们安全回来后,大家都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原来他们己经准备第二天搬家,且都认为我们在万年雪山七天六夜失去联系可能已经全部冻死或被叛乱的土匪打死牺牲了。那种以为是生死离别而又突然还活着回来见到的真情,此情此景任何人都无法用文字表达出来呀!

当时,在我们从二号营地出发,第二天即22日没按时返回,23日赶马的职工李向龙、祝兴元急速赶回大本营报信,因其他同时分段出去的两个组都按时返回了营地,我们承担的是海拔最高、困难最大的那段任务。职工和官兵得知我们没有按原计划打一晚野宿返回都紧张了,他们又分头到可能返回的雪山鸣枪报信,查找无踪迹,罗连长派几名战士专程回理塘向团部报告我们五人失联的情况途中,解放军战士刘大厚扛的轻机枪骑马涉水过毛垭坝无量河时,马鞍肚带折断堕入河中,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人和轻机枪被湍激的河水冲走牺牲。这是一个入伍仅半年不到,才19岁的河南籍新兵,为了保护我们地质队在雪山上找矿而把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天空之城的理塘。后来刘大厚的遗体被打捞上岸,安埋在理塘烈士陵园中。这些年只要我到了理塘都要去理塘烈士陵园祭祀这位年轻的解放军战士。

当时402队、四川地质局得知我们失踪还有武器丢失,都非是常紧张着急,上级要求野战军团部两个小时向康定军分区汇报一次,军分区四个小时向成都军区汇报一次寻找失踪人员和枪支弹药的情况。七天六夜的紧张,我们27日平安回到大本营,28日撤除大本营搬到毛垭坝八道班,并派专人守护打捞枪支到确认完全报废为止。28日到29日各部门才全面解除警报。这也是我们特别是我一生中最沉痛的血的教訓。

这次我们能走过终年积雪、人迹罕至、海拔6OOO多米的万年雪山,全靠我们五人紧密团结,特别是刘代荣当时还是一个才出地质学院的大学生,肖降初体力稍好一点在组内主动承担重担,最危險的时候他都走在最前面。加上我们心中都有一颗敬业地质事业心、为了祖国工业对白云母的需求、为了川藏高原民族地区的经济建设,我们在找矿工作中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的精神信念的支撑,我们在万年雪山和死神擦肩而过,最终活着走出来了。

这次七天六夜的惊险经历,今生今世永远都忘记不了,而那位河南籍19岁的解放军战士刘大厚更是如一座丰碑一样耸立在我的心中,让我敬仰!

2020年12月3日,亲历者张承佑草记于成都

2024年1月18日,编者张旭强改于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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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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