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无法相信,在重庆现代时尚的观音桥商圈范内,会藏着野水沟这样的地方。
野水沟是什么样的地方?
说起来实在一言难尽。
它的地理位置在观音桥转盘旁边,被江北主干道建新南路与建新东路围合。
它“躲”在爱尔眼科医院与中信大厦的背后,像一个躺在暗影里的被遗弃的风烛残年的老人,因为沧桑所以显得逆来顺受;又因为无人关心显得凄凉落魄。
喜欢它的人很喜欢,他们能在这里感受到岁月曾经的样子;讨厌它的人则特别讨厌,它似乎遵循墨菲定律,只将光阴中黯淡的成分沉淀下来,让人产生时光无华的错觉。
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总有三教九流的人在这里讨生活。
他们用我们熟悉或陌生的方式赚钱,兜里有了几个大子后就将之转投向路边的杂货铺、火锅馆,或者老楼内的理发店、美容院……
随机穿梭行进在这里蛛网般的小巷,特别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你会发现这里极其热闹:男男女女都像飞舞的苍蝇一样,没有目的地四处乱撞;昏灯下影影绰绰的光芒,涂抹着暧昧的迷惘。
有些人就住在这里,看他们轻车熟路地焦急,能让我们知悉某条小巷的某个房间里,有爱着他们的人在等他们回去。
而更多的人,特别是男的,总愿意朝阴暗的角落找寻,顺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大概率你能发现流萤。
野水沟的路高高低低,时有弯曲。
野水沟的房子“没个正形”,无数违章建筑见缝插针地歪在不可能建造房子的空间里。
很多年前让人感到生存艰辛的牛毛毡棚棚、以木板和彩条布搭设的窝棚,都是野水沟的房屋造型。
人们在彩钢棚下大口喝茶,集聚在水泥砖建设的屋子里斗地主下象棋,是这里最常见的娱乐;围坐在某棵黄桷树下摆龙门阵,则是此地居民最通常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散乱、破旧,复杂、简单……
野水沟给人的印象便是如此,充满矛盾与过气的主题。它方圆究竟有多大,从未有人准确地测量过。但走进这里,你就会发现它似乎没有尽头,一些仅存留在我们记忆中的生活,被这里固执地坚守下来,并毫不扭捏地反馈给我们。
你甚至会觉得,时间流逝的概念对野水沟并不适用。那些在我们的印象里早变成记忆的东西,活灵活现地展现在我们眼里。
这种反差特别让人恍惚,恍惚在野水沟里的人最易“迷路”。谁知道那条拐进残楼的小路通向哪里?
当习惯的方向感失去时,请凭本能朝前走。
在这里生存着的人大约也靠着本能求存。这座城市繁华的过程他们不屑参与,自然,外面的声色犬马也与他们关系不大。
在深夜里也要穿楼过户,这便是野水沟的路,它没有我们认知中习惯的边际感。所以,当你路过某座老楼的楼梯间,突然遇见一位描眉画目的衣着单薄的小姐姐向你打招呼,请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不过是想问个路。
要一直走,把自己融入这迷离夜色中。就做那颗逼仄天空中看不见的星宿罢,你照不亮什么,但心中光明。
野水沟,迷失了的故事都藏在其中,只有敢于迷路且能够闯荡的人才能最终找到方向走出。
而走出来的人,大多没打算回去。除了我,我总想起属于它的廉价的火锅,便宜的脸盆与拖布……
在我习惯了精致营养的伙食,习惯了今天的生活后,那些散发着旧日味道的垃圾食物,以及固守在往昔日子里不能自拔的人,提醒着我,视自己为时间的朋友,去接受改变与不曾改变的所有如果……
ps:野水沟即将进行深度改造,仅以这篇谵语,向它告别。
页面更新:2024-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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