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没更新文章了，恰逢年底游戏大作井喷期，最近一直沉迷在时隔13年的续作游戏《心灵杀手2》里。为了流畅体验游戏，我甚至还去升级了一下电脑硬件。

这篇久违的文章，就来分享一下我的游玩体验，以及《心灵杀手2》成为我个人的年度最佳游戏的理由。

要聊这部续作，不得不提及2010年发售的《心灵杀手》一代。当时的我还在读高中，家里正好有一台我爸同事送的二手XBOX 360和几张盗版游戏盘，其中一张正巧就是《心灵杀手》。13年前，自带中文的游戏还是凤毛麟角，但当年作为微软第一方游戏的《心灵杀手》非常良心地提供了官方中文，又是生化危机类型的解谜射击题材，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直到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周末坐在床头，对着大屁股电视机一路通关的画面。

在同类游戏中，《心灵杀手》最大的卖点无疑是美剧的暗黑悬疑风剧情，以及以“光与暗”为核心的玩法设计。单单是需要用手电聚焦破除黑雾才能有效攻击这个机制，就大大丰富了战斗的难度和策略性，同时一代也拥有同时期相对开放的地图场景设计和画面表现力，更有不少白天场景可供自由摸索，这些元素叠加在一起，让《心灵杀手》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在之后的十多年里，我很少见再到能完美平衡战斗和解谜要素，同时又带有强烈风格特征的游戏了。Remedy后续推出的同世界观游戏《量子破碎》过度倾向于真人影视剧，而《控制》的新怪谈风又对不上我的电波。等终于玩到13年后的《心灵杀手2》，看到熟悉的艾伦韦克，我脑子里只能蹦出“爷青回”三个大字了。

一款不适合大多数人的游戏

和几年前的《荒野大镖客2救赎》一样，《心灵杀手2》注定也是一款不适合直播，或者说不适合大多数玩家的游戏。慢节奏+剧情晦涩+大量文本信息，一套连招已经可以劝退不少看热闹的玩家了。

别忘了本作还有一大“特色”就是Jump Scare环节又多又密，这样的设计再次把一批潜在受众拒之门外。能耐心打通游戏，或者云玩全部流程的，想必是层层筛选后留下的真爱粉了。

相比之下，《心灵杀手》一代还算是迎合主流玩家的设定。动作和解谜部分的占比大约是6:4或者7:3。流程中存在大量追逐战和遭遇战，一路跑打下来倒也非常爽快。

至于这部13年后的续作，我个人体验下来解谜探索占了7成，战斗部分被刻意淡化，不仅学起了《生化危机》的背包管理，连子弹电池等消耗品的数量也被控制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尤其在游戏前期，我还发生过打BOSS打到弹尽粮绝，满地图找不到补给，只能被迫读档的情况。

好在游戏的刷新机制非常简单，只要把身上的物资转移到鞋盒，就可以重复获取到想要的道具。熟悉了这个漏洞，我就再也没有缺过子弹了。

除了战斗环节和物资的大砍，本作的战斗操作也变得更复杂了。为此游戏还单独分配了一个键位用于手电聚焦，且强制每次聚焦消耗一格电量。和多个敌人周旋也变得手忙脚乱，一代那种爽快感不复存在。

单论动作系统和战斗体验，《心灵杀手2》明显是有妥协的。紧缺的物资、复杂的操作和相对更弱角色性能（移动、闪避）换来了真实的代入感和紧张氛围。看得出本作一直在引导玩家把关注点更多地放在剧情和探索上，而并不希望被打上动作游戏的标签。

那么，Remedy为《心灵杀手2》的剧情叙事做了些什么呢？

最大的创新是两位主角各自的意念之境，游戏把人物的心理活动空间具象化，变成了一间小房子，可以在真实世界和意念之境间自由切换。FBI探员萨贾可以在此整理证据，对重要角色进行侧写；而主角艾伦韦克的能力是改写小说内容，顺带改变真实世界的样貌。

值得肯定的是，意念之境这一具象化的场所，赋予了叙事和推理环节更多仪式感。尤其是艾伦的改写能力，亲眼见证文字改变现实场景的效果，着实惊艳。艾伦线的故事驱动，也主要依赖于这个新能力。找灵感-改剧本-探索新路线的这套玩法，新鲜感可以一路保持到艾伦线结束。

相比之下，萨贾的证据看板其实是有些影响游玩流畅性的。作为一个强迫症，我每每在跑图中收集到新证据后，都忍不住原地切换到意念之境，把那些零散的证物细节分类安置到证据板上，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探索。如此一来，现实世界的连贯性就被打断了，常常出现十步一停的情况。

何况流程里还有不少卡点，强制玩家通过意念之境得出结论后方可继续推进。频繁来回切换的感觉挺不爽的。

这次《心灵杀手2》被戏称为硬件杀手2，意念之境的设计也占了很大的原因。原理是游戏需要同时渲染现实场景和意念小屋，两个场景要做到无缝切换，无形中增加了电脑硬件的压力。为了玩爽，我在游戏发售前还特意升级了CPU和显卡，又是一笔额外投入。

本作还有很多优化和流程上的问题，比如我就因为没有及时拿到NPC的钥匙，导致流程无法进行下去，只能借助别人的存档重打。而且不知为何，《心灵杀手2》压根不支持分章节重玩游戏，存档栏位也是少得可怜，希望后续能通过补丁改进吧。

还是说回故事吧

玩《心灵杀手2》的过程就像在阅读一部史蒂芬金的小说，踏入他精心设计的黑暗陷阱。

两部游戏的故事都可以用一句话简单概况：惊悚小说作家发现自己笔下的原稿会影响现实，凭此和黑暗超自然力量对抗，并拯救身边人的故事。

续作引入了一位新主角，FBI探员萨贾。在艾伦韦克神秘失踪13年后，她与搭档亚历克斯凯西因为一桩谋杀案来到巨釜湖和亮瀑镇，并与这位神秘作家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个人认为这作剧情最有趣的一点在于在萨贾的故事线中，她通过阅读艾伦的原稿，意识到自己成了小说里的人物。在小说中，萨贾经历了莫须有的丧女之痛，从FBI离职并搬回了老家，而现实中的一切也在逐渐滑向艾伦编造出的故事。

很难分辨是虚构影响了现实，还是现实生活本就是虚构小说的一部分，自己不过是“造物主”艾伦韦克笔下的虚拟人物？

显然这位女探员并不甘心让女儿成为推动惊悚小说情节的牺牲品，她势必要找到失踪的艾伦韦克，并帮助他改写原稿，也改写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相比同类采用双主角、双线叙事的游戏，《心灵杀手2》良心的地方在于允许玩家在最终章前的任何时候，随时在安全屋切换角色故事线。即时玩家不想切换，把某条线一路玩到底，剧情也是连贯的，不会影响理解。Remedy为此设计了2套相对独立的剧本。每章之间，两位主角都有短暂的见面机会，简单说上两句，然后继续自己的任务。

你问我给这次剧情打几分，抱歉我没法打分，因为故事还没结束。和一代结尾一样，艾伦对着玩家抛下一句颇有禅意的“这不是一个循环，而是一个螺旋”后，就黑屏出字幕了。

回忆起一代结尾，艾伦留下的独白是“这不是湖，这是海洋”，暗指巨釜湖暗藏的黑暗力量远比想象的强大。而结合本次的故事，循环和螺旋指代的无益是双线交替式叙事，以及艾伦和空壳先生抢夺原稿修改权的循环。

游戏最后一幕，伴随着光明子弹经由萨贾之手射入艾伦的脑壳，故事戛然而止。正邪双方谁获胜了，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交代。官方已经确认将推出付费DLC，且看怎么把两人的结局圆回来吧。（虽然大概率还是会钓玩家胃口）

其实这作剧情的表面信息量并不大，可以简单分成调查谋案-追踪邪教-真假艾伦3个部分。大量细节补充被分散在了原稿、文档等收集要素，以及特工萨贾的专属技能侧写里。如果想看懂整个故事，玩家必须得有耐心去阅读这些材料，甚至去补课一代的剧情。

否则后果就是既没理解剧情，战斗又玩不爽，自然会得出《心灵杀手2》不好玩的结论了。

喜欢心灵杀手的理由

如果只能说一个《心灵杀手》系列的优点，我会选“质感”。小说改变现实的设定看似很离谱，但Remedy强在能通过场景刻画和NPC互动，让正在沉浸在故事中的你为此买单。以续作为例，无论是水汽弥漫的富水镇还是霓虹灯光下的黑暗纽约，场景细节都非常到位。

游戏里的NPC数量虽然不多，但每个角色都很有特色。系着浴巾的干瘦老人，街头茫然无措的大妈，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的行为举止诡异又奇葩为这场怪异之旅平添了几分余韵。

在诸多场景中，海景酒店是我觉得最有设计感的一个箱庭地图。一楼和二楼通过异次元房间链接，乍看古怪，却很符合虚幻交织的梦境氛围。将剧本改写为邪教徒主题后，古典酒店瞬间化身人间炼狱，目之所及的墙壁、地板和楼梯都被实体和血迹涂抹覆盖，让人想起了《闪灵》中的远望酒店，以及血流成河的名场景。

每当在空荡荡的游乐场和地铁站漫步时，最让我紧张的不是具象的敌人，而是不知道什么下一个转角会遇见什么。这种未知引发的恐慌，远胜于场景堆怪带来的压力。

花样繁多的表现手法也是Remedy的拿手好戏，招牌的真人演出自然少不了。艾伦线的真人音乐剧片段已经火出圈了，感染力没得说，视觉展现也够大胆，真人唱跳RAP通过大荧幕的方式作为流程背景板，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老玩家的情怀也是加分项。游戏中的NPC脸模不仅有量子破碎的主角，甚至还出现了神似马克思佩恩的警探。或许这是Remedy在为即将推出的《马克思佩恩》重制版预热的彩蛋，时隔N年看到年轻时的马哥，老粉落泪。

《心灵杀手2》注定一款玩家感受两极分化的游戏，在大作井喷的2023年，Remedy用一种复古的方式，打动了我的心。很高兴看到2代没有为了迎合主流市场而把游戏机制快餐化、无脑化，虽然这种动作让步于解谜的设计肯定会损失一部分新用户，但也许这就是芬兰小厂在叙事和艺术性上的坚持吧。

艾伦和萨贾的结局究竟如何，门先生到底是谁，如何打破螺旋轮回？游戏还有太多坑等着填满，希望在不久之后的DLC中，能够一窥这个复杂剧本背后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