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想申请交易，却尴尬地发现没人要你…

“如果你处在一个赢球的环境下，很多流言和交易就不会发生。”芝加哥公牛老大扎克·拉文说道。他说得很好。这看上去是一句绝对正确的废话，实际上也确实是毫无意义的正确言论。

拉文是在球队新赛季第12场比赛之前说出这句话的。在这场比赛之前，流言说公牛对交易拉文的态度愈发开放了。结合拉文的废话，你知道公牛开季并不顺利，他们前11场输掉了7场，拉文发表完自己的见解之后，他们又被魔术绝杀。

输球的氛围已很充沛，交易的流言愈发汹涌。

而如果一支球队将球队老大摆上货架，基本也就意味着他们准备重建了。

本季是拉文在联盟征战的第十年，前三年森林狼，后七年公牛。2017年拉文作为森林狼交易吉米-巴特勒的筹码来到芝加哥的时候，才刚刚22岁，已经是两届扣篮大赛冠军。小伙子盘靓条顺，球风飘逸，在勇士最风光的时代里投得一手好三分，人送绰号风城库里。拉文很早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经典时刻：2019年11月24日比赛最后56秒公牛落后8分，32秒落后7分，拉文最后40秒投进3个三分，全场投进13个三分，包括最后抢断后的三分绝杀。从那一天开始，你甚至能听见有人管库里叫金州拉文，当然也有人说这是在赞美库里的扣篮水平，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个。

总之，有那么一段时间，舆论普遍认为拉文是潜力新星，劲爆的身体素质加精湛的射术，穿鞋1米98在芝加哥打2号位，想象空间很大，安安静静地围绕他建队就好了。

事实上，围绕拉文建队，公牛可谓一步一个脚印十分地踏实：拉文在队第一年，公牛开除了主教练霍伊博格，第二年后开除了主教练博伊兰，第三年后干脆将从乔丹时代就开始的克劳斯-帕克森-福尔曼一脉相传的管理层连根拔起，换了一整套管理班子。

接下来就看拉文本人的了，前三年他带队没怎么赢球，偶尔的爆炸性得分表现也难以维持整年，场均得分最高不过25分。但到了公牛的第四年，拉文场均27.4分5篮板5助攻，投篮命中率50%，每场投8.2个三分球，命中达到41.9%，替补入选全明星，公牛认为他已经证明了一些事情。

芝加哥近代史上从未发生过当打之年超巨自由身来投，唯一接近的体验只有下坡路韦德和隆多来和吉米·巴特勒组成三拒投，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有依靠自己培养新秀获得成功，甚至连重磅交易都很难达成。现在拉文摆在他们面前，形势看起来就有点像火箭当年从雷霆得到哈登，拉文在芝加哥四个赛季每年场均得分都在进步，最终达到了27分这个档次，同时也来到了续约的节点上，公牛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就停止幻想。

甚至他们需要在留下拉文的谈判桌上加点筹码，让拉文看到他们的诚意，让拉文感到开心。于是围绕拉文建队，从第四年开始动真格的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半年内完成。

给他配个内线吧，于是2020-21赛季中期武切维奇来了；给他配个控卫吧，于是2021年夏天，朗佐·鲍尔来了，卡鲁索也来了；给他配个全明星帮手吧，于是同样在2021年夏天，德罗赞也来了。

细数公牛在这半年里围绕拉文建队的操作，他们可能只有一件事情没有开天眼做到位，就是没有用一份合同留下马尔卡宁，而是转向培养自己的4号秀帕威。

这点瑕疵并无大碍，他们的操作立竿见影，球队在接下来的2021-22赛季顺利杀入季后赛。虽然首轮输给卫冕冠军雄鹿，但球队士气高昂，诚如德罗赞所言：“我们球队很多人是第一次打季后赛，能够和总冠军打到这个程度，我们受益良多。”

顺理成章的，2022年夏天，拉文和公牛续下一份5年2.152亿美元的顶薪合同。这是公牛队史开出的最大合同，拉文也借此成为公牛第一个收入过亿的球员，从这种记录来看，公牛这些年在巨星身上的消费能力可见一斑。

但从2021年这波建队的角度来说，公牛并没有太多可以指摘之处。尽管鲍尔极低的出勤率拉低了他们这波建队的评分，但能够拥有卡鲁索这种奢侈型备胎选项也算是另一层面上的未雨绸缪，从经营的角度看，公牛在组成这样一套阵容后甚至没有达到奢侈税起征点。总体来说这样的建队也许无法让球队立即成为冠军的有力竞争者，至少也应该是稳定的季后赛球队。

但这里面有一个隐藏的前提，也是最重要的前提：拉文确实是公牛想象中的那个人。

我们大体上可以推测公牛续约之际对拉文的想象到了何种高度：

首先可以明确拉文不是一个可以在防护端做出卓越贡献的人，2021年他宣布自己有能力成为一名“攻守兼备的球员”，但他生涯防守效率从未高于110，绝大多数时候都在115左右徘徊，面板数据上的抢断和盖帽也并不出彩；

拉文也不是一个能够在掌控全队方面做出更多贡献的双能卫，2020年他发誓要成为一名“助攻大师”，但他的助攻失误比始终一般，没有任何一年场均助攻能够超过5次；

所以剩下的可以期待的事情就很明确了，拉文需要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得分机器，也可以匹配他拿到的薪水。

也许问题就在于此，拉文在签下大合同之前的场均27分，就是他迄今为止的得分巅峰表现了，接下来两年，拉文的场均得分均未超过25分，到了本赛季前12场球，他的场均得分跌至21.7分，投篮命中率将将4成，三分命中率只有3成3而已。

事实上，拉文过去两个赛季和德罗赞、武切维奇搭档的表现，尚在可以接受的范畴，在两个同样需要球权的队友身边，拉文出让了一定球权，换回的进攻效率已经相当不错，你可以将其视作一种牺牲，但从球队去年最终无缘季后赛的结果来看，你也可以将其视作拉文的“无能为力”。至于他对这种无能为力是否满意，有知情者透露说：“上赛季有些比赛中，拉文会在赢球后撅嘴，输球后队友也不知道他在指责谁。”

赢球后噘嘴的形容很容易让人想起另外一位球星。比卢普斯讲到他的老队友甜瓜时这样说：“如果他拿到20分球队赢球，他会闷闷不乐，如果他拿到30分球队输球，他却在更衣室里庆祝。”

去年12月18日，公牛客场挑战森林狼，48分钟内丢掉了整整150分，球队40年来第一遭。在这场比赛中场休息期间，公牛更衣室爆发了剧烈的争吵。隔墙之耳透露争吵中有一部分内容是针对拉文的，如果不是针对拉文，也是针对拉文的防守失误。

事后拉文也没有否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他试图表现出某种淡定：“你们记者少见多怪。输球了很多人就很沮丧，篮球队里有点争吵很正常，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虽然在更衣室争吵过后，公牛拉出了一波连胜，但他们还是倒在了季后赛门口。附加赛第一场拉文狂砍39分率队战胜猛龙，打开了季后赛的大门，第二场拉文21投6中5失误只得15分，被吉巴一脚踹出门外。

接下来的2023年夏天，公牛实际上已经将拉文摆上了货架，但市场反应并不热烈，原因很简单：

拉文有成为超级得分手的潜力，但缺乏赢球的履历，如果以比尔作为参考，他又从未展示出比尔单独带队时连续两年的得分王形态；如果以布克作为类比，拉文又没能证明自己在得到帮手后展示出足够的领导能力，即便说德罗赞+武切维奇的组合无法和保罗一个人相提并论，人们也从未要求公牛的组合立即杀入总决赛，只是季后赛而已，拉文也无法带队做到；最后一条，拉文已经28岁了，不再合适谈潜力和可能了，他身上的合同还有4年，每年4000万，有过严重的十字韧带伤病史。

而本赛季初拉文的表现很难给他的交易价值加分，在他一堆命中率不足4成得分不上20的比赛中，夹杂了一场33次出手命中19球狂砍生涯新高51分的比赛。这是赛季第3场球，前2场拉文加起来30次出手命中7球合计拿到24分。拉文在场持球无需任何配合，单挑、转换、顶着投，十分潇洒，奈何球队大部分时候都在落后。最终比赛进行到最后75秒，拉文转换失误，公牛落后16分，公牛主教练多诺万换下全部主力投子认负。

在这场生涯之夜中，51分的拉文没有送出任何助攻，上一个做到这点的还要追溯到2018年的克莱。

赛后拉文说球队正在尝试建立一个新的体系：“一个完整的、有凝聚力的、机会均等的进攻体系。”

“前几场比赛中，我和德罗赞经常站在底角。现在我们正在试着更多触球，有更多的参与感。”

而德罗赞也表示，“我们三人组之间似乎有点过度补偿彼此。”

这等于在将问题指向球队的另一个重要组成：被公牛球迷尊称为多贼的主教练多诺万。

事实上，在本赛季首战主场惨败雷霆20分期间，多诺万就与武切维奇在板凳席上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而在赛后，公牛立即召开了一个没有任何教练员参加的球员会议。勿谓拉文言之不预：篮球队里有点争吵很正常，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所以换掉多诺万看起来是一个解决问题最快捷的办法，但公牛的情况现在是这样：

他们刚刚在2022年延长了多诺万原本还剩2年的合同；

他们在2023年夏天尝试兜售拉文未果；

他们和德罗赞的续约合同谈判陷入了僵局，德罗赞说要看看球队动态再说。

什么动态？当然是重建动态。德罗赞已经34岁了，除非公牛愿意献出长期肥约，他没理由陪公牛重建。从公牛的角度来说，如果打算重建，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给德罗赞一份肥约。

对于德罗赞的处理相对简单，他们可以将他视作一份到期合同交易到需要清理空间的球队，也可以将他视作一个夺冠拼图，交易到那些需要补强的争冠球队。

对于武切维奇的处理也不困难，武切维奇仍是高效的两双机器，能够得分，能抢篮板，能投三分，有空间能力又有一定护筐能力，而且作为欧洲中锋还有一手策应，他并不完美，尤其在防守端，但搭配2000万的合同就很香了，会是某些矮子大队亟需的内线类型。

至于不到1000万的卡鲁索，我的天呐……

另外如果重建，有擅长调教青年队美誉的多诺万反而会成为公牛最希望留下的人。

但所有这些事情成真之前公牛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需要解决：处理拉文。

处理拉文并不是拉文一个人的事儿。76人原本是一个潜在的交易搭子，但现在他们过得很好；尼克斯和热火一直在追逐另一个球星，但明年夏天米切尔也可能出现在市场上，或者，快船那边万一散了呢？

而剩下的所有争冠球队，包括湖人，都拥有他们自己的阵容框架，最强之人已在阵中，甚至不止一个。化零为整迎来拉文当然是可行的，但你需要让自己接受这样一种美好想象：

一个连德罗赞都适配不了的4000万全明星拉文，会突然改变自己多数进攻运球3次以上的习惯，成为一个更多无球空切的定点选择，一个升级版的鬼哥雷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