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亭丨亚运会首枚金牌和杭州城市名的来历

周学泽

人间万物事，倏忽见机缘。9月23日晚，第十九届亚洲运动会在浙江省杭州市隆重开幕。24日，在杭州亚运会赛艇女子轻量级双人双桨比赛中，中国选手邹佳琪/邱秀萍夺得金牌，这是杭州第19届亚洲运动会的首枚金牌。

亚运会首枚金牌，让笔者一下想到了杭州城名称的由来。亚运会首枚金牌来自赛艇双桨，而杭州城的来历，也和船有关。

杭，从造字方式上来说，是一个形声字，字形从木，亢（kàng）声，《说文》有“方舟”“渡”等解释。

（小篆 “杭”字）

笔者第一次得悉杭州城名称的来历，是在大学课堂上听到的。上海大学中文系教授、知名语言学家余志鸿是笔者的老师，他对神话传说、地名、方言等很有研究，有一次上课谈到杭州，他说：杭州的名称和大禹传说有关。杭，就是古代的木舟，所谓“刳木为舟”，古代制船就是把一个整根树木剖开挖空。传说大禹治水成功后，到达今天的浙江时“舍杭登陆”，故名“禹杭”。因为“禹”与“余”同音，且“杭”与“航”都具有舟船之意，后来这个登陆点就被称作“余杭”。“杭州”之得名，就脱胎于“余杭”。公元589年，隋朝文帝开皇九年废钱唐郡置杭州，“杭州”的名称由此发端而沿用至今。

对于余志鸿老师这个说法，当时有点“懵”。中学历史课本上的大禹故事比较熟，如，为了治理水患，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但大禹和黄帝、尧舜一起，时代久远，一般归类于“上古传说”之列；而且一般认为，大禹治理的是黄河，而黄河和江南的杭州，距离上是有点远的。在那么遥远的时代，交通又落后，大禹坐着小木船到现在的杭州，感觉不大可能。

后来，我先后三次到杭州，其中一次到绍兴，这种想法逐渐得到“修正”。在浙江，和大禹有关的历史遗迹很多。大禹在浙江留下的地名不但有余杭，还有会稽，即今天的绍兴。大禹“舍杭登陆”，目的是在今天的绍兴和诸侯会盟计算诸侯的功德，然后分封行赏。会稽一说是“会集”的谐音，即诸侯“会集”；一说会稽即“会计”，即诸侯会集在一起计算功劳大小，第二种解释更为常用。笔者在绍兴看了禹王庙，还到了大禹陵，而且旁边还有“中国第一守陵村”禹陵村，村庄全为姒（si）姓，专为守大禹陵而生，至今已经为大禹服务4000多年。大禹姓姒，全名是姒文命，在作家柏杨的历史学著作《中国人史纲》中，就以“姒文命”称呼大禹。

有关学者考证，今天浙东一带曾经是大禹治水活动的中心区域之一。因为大禹在浙东治水，死后葬在绍兴，所以在今天的杭州、萧山、绍兴一带，依然遗留很多大禹的故事传说，甚至留下很多后人，据绍兴有关族谱记录，禹后代姓氏多达89个甚至可能更多，仅由会稽衍生出的姓氏就有30个，占总数的三分之一强。在杭州西部群山，相传有大禹治水系舟的山谷，故称大禹谷；在萧山，传说大禹在当地涂山娶妻涂山氏。为纪念大禹，萧山涂川村有涂山福主庙，祀奉大禹。1984年，余杭为大禹修建了一座治水雕像，高18.88米，是中国最大的一尊大禹像。

这些大禹在浙江东部的传说，为佐证杭州和大禹有关提供了想象空间。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杭字还有一个义项是“姓”，这个姓和杭州有关，但更早也是和大禹有关。有一次，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钱文忠在央视10套百家讲坛讲课，讲到“杭姓”，他说：杭姓来源之一，出自大禹的姒姓，大夏禹治水成功后，大禹把船只统统交由庶子管理，封国于浙江余航，其后世子孙将“航”安之以木，以“杭”为姓。钱文忠的这个解说，既点明了杭姓的一个分支来源，也说明了杭州城的来历与大禹有关。

今天的余杭，是杭州下辖的一个区，处于杭州市西部和北部。余杭的名字，从春秋时就已经见诸史籍，从余杭县到余杭市，再到杭州市余杭区，历经2000多年，“余杭”二字罕有变更。

杭州，从历史中走来，风流蕴藉，2022年杭州市GDP1.88万亿元，人口1237.6万人，在中国百强城市排行榜中居第五位。第19届亚洲运动会在杭州举办，第一枚金牌和“船”有关，让我们再次看到这座历史名城的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