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的婚姻-致命的缺点(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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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老三《静安的婚姻》,头条只此一家,全网只此一家,其他均为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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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994年,春天。

东北一个小城。

塞外苦寒之地,乍暖还寒之时。


1、

静安离家出走这一天,九光一直忙碌着。


一早,九光他妈见静安推着小车里的冬儿走了,回头埋怨九光,说:“你呀,真是窝囊,连个媳妇都管不了!”


九光说:“你也看见了,我还能咋管?昨晚让我打了,今天我要是再动她,她就得跟我拼命——”


他妈说:“怎么又打起来了?”


九光说:“你刚才不还说,让我管住她吗?”


他妈说:“我让你管她,也没让你打她呀?”


九光说:“不打她,怎么管她?”


九光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打,还有其他办法,能让一个女人长久地屈服于自己吗?


他妈生气地说:“你呀,咋越来越像你爸了?”


他妈说着,抹开了眼泪。浑浊的泪水,粗糙的双手,花白的头发,让九光心里生出怜悯母亲的感情。


九光说:“她可能要离婚——”


他妈一听九光说,静安要离婚,她不哭了,连忙用手背擦掉眼泪,抹在衣服的后襟上,说:“放心吧,她离不了!”


九光说:“上次她就要离婚。”


他妈冷哼一声,嘲讽地说:“都想离婚,哪个女人不想离婚?跟你爸过一辈子,我没有几天不想离婚的!我离了吗?有你们几个孩子,我咋离婚?离婚后谁帮我养孩子?我带着你们三个住哪?吃啥?再说了,你爸也不让我带你们走,孩子就是女人的命,放心吧,她离不了!”


九光还是有些不安,觉得昨晚那一巴掌有点打得重。


看着九光垂头丧气地检修四轮车,看着九光衣服后面的褶皱,还有九光黄胶鞋上的灰尘,他妈心疼儿子,同时,就恼恨儿媳妇。


他妈说:“你没结婚前,干干净净的一个小伙子,走到哪,别人都夸你,现在可好,一结婚,造得这么狼狈,静安也不说给你洗洗衣服,熨熨衣服,她的心呢,也不知道都想啥——”


九光已经坐在四轮车的方向盘后面,他想起静安上次跟他和好,说过的一句话:不能耍钱,不能再动手打她,否则,她就离婚。


九光回头,问:“妈,静安要是真跟我离婚呢?孩子我要不要?”


他妈往地上啐了一口,说:“别说那丧气话,只要你把孩子牢牢地抓在手里,静安就不可能离婚!”


九光说:“要是离婚了,我要孩子,也不会伺候啊——”


他妈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处对象的时候,你要哄着她,啥都听她的,哄她跟你结婚。结婚后,也要哄着她,哄她给你生孩子。等她生了孩子,你就再也不用看她脸色过日子了,孩子就能捆住她,放心吧,听妈的,有孩子在你手里,她一辈子也离不了婚!”

2、

静安的婆婆回家,是来做饭。小铺的后厨只有一个电饭锅,煮点粥煮点面还可以,炒菜的话,还得回家来做。她炒了一个菜,小铺里焖着米饭呢。


婆婆把炒好的菜放到一个汤盆里,扣上盖,装到一个网兜里,她提着网兜,沿着胡同里肮脏的稀泥,路过后院小叔子的家,她眼皮也没抬。


多年前,她伺候九光的奶奶,老太太一直瘫在炕上,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着,到头来,老太太却把唯一的一个金镏子,给了小叔子媳妇,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两家闹得生分,还不仅仅是一枚金镏子的事,这是个引子,引出以前的很多事,前尘往事,都是烟气罡罡的,都过去了,现在,活就活小辈人了,她已经老了。


来到小铺,婆婆才发现,手指被网兜勒得生疼,不过血了,惨白惨白的。她有点茫然地呆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出神。


小铺里,静安的公公板着脸,在跟静安的小姑子算账。


公公冷冷地说:“账目有点不对,你再算一遍吧。”


小姑子说:“咋不对啊?我每天都记账呢,上货的钱,顾客卖货的钱,一笔一笔,我都记着呢,错不了。”


公公说:“我没说你账本上的数字算得不对——”


小姑子说:“账本上的数字都对了,我也没算错——”


公公抽着烟,不耐烦地说:“我还得给你点出来呀?我和你妈做了这些年买卖,你那点小动作,我都不用看,就知道你捅咕了啥。”


小姑子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小姑子低声地哭泣。


公公说:“哭啥,你还委屈呀?我说错你了?”


小姑子说:“王洋问我结婚都陪嫁啥呢,可你们,啥也不陪嫁——”


公公冷哼了一声,说:“陪嫁啥?我养了一个二十多年的大姑娘,都白给老王家了,也没要彩礼,他还要什么陪嫁?一个惦记媳妇陪嫁的男的,也不是个好老爷们!”


小姑子说:“我要是没陪嫁,将来嫁过去,被婆家人笑话。”


公公嘲讽地说:“谁嘲笑你?嘲笑你啥?你还怕人说三道四,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没能耐。”


小姑子说:“去年我大哥结婚,我嫂子带来三大件呢,彩电,洗衣机,自行车,那还被我们嘲笑呢。”


公公说:“带了三大件,还被嘲笑,那就更没必要带陪嫁了。有能耐的人,都是靠自己,不是靠别人,更不是靠陪嫁。”


小姑子啜泣着,说:“我大嫂结婚,还带着三大件呢,我跟你们开了一年的小铺,连三大件都没有?”


公公说:“一大件都没有,不愿意嫁就不嫁,在家继续开小铺吧。”


小姑子哭声更大了。


公公不耐烦地说:“不想干了,你就回家,别哭哭啼啼的,影响生意,没有你,我雇人记账!”


小姑子哭得更伤心了,又不敢哭,委屈极了。


静安的婆婆不满地看着公公,说:“你跟孩子说话,就不能有个好动静?”


公公板着脸,说:“我就这样!我在外面干啥有人管,我回家还受你管呢?训我自己的孩子还不行了?”


婆婆说:“杰子也说了,静安娶进门,还带着三大件呢,杰子结婚,你不陪送三大件?说不过去啊!”


公公的眉毛立了起来,那模样,跟九光一样,真是父子俩。


公公冷哼一声,说:“这个家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婆婆不敢吭声了。


吃饭的时候,公公又发火了,他瞪着婆婆说:“你没长心呢,炒菜都没放盐?你说你还能干点啥?要是我不要你,你就得到街上要饭去!”


婆婆做饭的时候,想着静安要离婚的事情,忘记了给菜里放盐。她说:“我好像放盐了。”


公公一把将菜盆推到地上,说:“你尝尝吧,放没放盐!”


婆婆气得掉眼泪,转身出了小铺。往家走的路上,她怨恨公公,但公公毕竟是她自己的老头,她只能怨恨一会儿,晚上,还得给公公做好吃的。她不敢恨。


婆婆就把自己心里无处发泄的怨气,都撒到静安身上。要不是静安带着冬儿走了,她能在炒菜的时候心不在焉,忘记放盐了吗?


所以,婆婆很快不怨恨公公了,她开始怨恨静安。


因为静安比婆婆还弱小,婆婆不敢回敬欺负她的强人,不敢收拾比她强大的人,她就回身欺负比她弱小的静安。


婆婆想,等晚上九光回来,还得在九光耳边多说两句,想让媳妇听话,就得揍,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不打她,她能听话吗?


就像揉面,面越揉,越筋道。新媳妇也是如此,不听话就得揍,揍老实了,男人说啥就是啥了。


3、


九光一早开车出去,到了大彪家门前,喊了几嗓子,没有动静。


九光担心大彪早晨又在扯犊子,只好让四轮车突突突地响个不停,他不好再敲门了。


不过,这次没有让九光等太久,院子里就听到开门声。


但是,走出来的不是大彪,而是大彪的媳妇。


大彪的媳妇裹着一件棉袄,快步地走到大门口,看着九光,说:“兄弟,大彪今天不舒服,不能去了,你自己去吧。”


九光一愣,本能地想到昨天他和大彪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九光说:“昨天我俩拌两句嘴,他是不是还生我气呢?”


大彪媳妇说:“真生病了,感冒了,你要是不信,就进屋看看。”


九光往院子里张望了两眼,说:“严重不严重?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大彪媳妇说:“昨晚给他吃点药,等会要是不见强,我就领他去诊所看看。”


九光说:“他真不能出车了?”


大彪媳妇说:“真不能出车了,在炕上趴着呢,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


九光心里想,就是我进屋去看看,也看不出啥来,大彪既然不想出车了,那他进屋看看,大彪也不会出车了。


九光心里有怨气,只能自己开着四轮车走了。


大彪媳妇回到房间,看到大彪正蹲在窗前,往外面望呢。


大彪问:“媳妇,九光说啥了?”


媳妇说:“他能说啥?你不去拉倒呗,少了你一个臭鸡子,人家还不做槽子糕了?”


大彪说:“我和他去拉砖,是通过咱老舅的关系,他心里没个球数啊?”


大彪媳妇说:“你都把关系搭上了,人家还用你啥呀?可能早就想过河拆桥!你别自觉不错了,明天还出不出车?还在家泡病号?”


大彪说:“我一天天的两个肩膀累得交酸,回到家,也看不到一个笑脸,听不到一句暖和话?”


大彪媳妇说:“我又不是外面卖笑的,天天给你笑啥?瞅你那熊样啊,不如九光能吃苦——到哪儿干活,你都是螳螂子,也就我拿你当回事吧!”


女人不会说话,男人也不会说话。公公不会说话,婆婆也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跟个性有关,跟文化素质有关,跟家庭教育有关,跟遗传有关,跟太多的东西有关了。


大彪媳妇倒是没有挑拨大彪和九光好兄弟的意思,但是,平常看着大彪和九光好到能穿一条裤子,她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正好,这件事她可以下蛆,就添油加醋地说了两句。


目的只有一个,谁跟你都不是一家人,只有你媳妇我,才跟你是真心的,你以后对我好点!听见没?


4、

九光开着四轮车,往城外驶去。街道两侧的树木隐隐地泛着绿意,但是,到了跟前,那点绿意就隐没在远方。近处的树枝,依然是干枯的黄褐色。


大彪不跟车了,九光一个人出车,心里忐忑不安。大彪能不能已经跟他老舅打过招呼,不用九光拉砖了呢?万一要是不用他拉砖了,那他就挣不到这份钱了。


他开始怨恨大彪,仗着自己老舅在第四建筑公司说了算,就对他九光吆五喝六的。


大彪有啥能耐呀?小时候喝尿拔草棍的时候,每次都输,输了就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唧唧的,没出息的样儿吧!


这次拉砖,他九光出了大力气,又开车,又搬砖,大彪呢,只管搬砖,搬砖搬得还少,干活拉拉胯,吃饭比谁吃的都多,九光吃两根油条,大彪两根油条不够,还得来一根。


九光跟大彪干活,心里有怨气,觉得大彪出力没有他多,还在他面前摆谱,装大爷,装孙子吧你!


车子出了城,往砖厂飞快地开去。城外的树木更是枯黄一片。


已经是四月末了,马上就五月份,东北小城的春天好像来了,可是,风刮得脸疼,把手背刮裂了口子,树叶却没有见绿。远远地望过去,原野上都是灰扑扑的尘土,看不到一点新鲜颜色。


九光开着车,不由得又想到一早跟静安吵架,静安的脾气咋就那么犟啊,打都打不过来,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娶个媳妇回家干啥?买个花瓶摆着得了——


再说了,静安还不如花瓶好看呢,一天天的拉拉个脸,比猪八戒都难看!花瓶还不会跟他发脾气,静安今天生气,明天生气,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些气。


九光的阅历,九光的学识,让他猜不透静安的心思。他的媳妇静安,为什么非要上班呢?每个月开那一百多块钱,上不上有啥意思?


再说了,他现在每天能挣一百多块,比静安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她为什么鬼迷心窍,非要上班呢?肯定是厂子里,那个李宏伟把静安迷住了。


自己的媳妇咋这么贱呢?人家这两天就结婚了,静安为啥还要贴乎李宏伟呢?他有什么好的,自己的媳妇不贴乎他九光,却贴乎李宏伟,这个败家媳妇!还是揍得轻!


九光优点很多,能干,勤快,挣钱都交给媳妇,他还孝顺。


但是,九光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出了问题,他不检讨自己身上的毛病,而是把责任全部推到别人身上,一推六二五,别人都有错,就他没错——


就拿他和大彪的事情来说吧,大彪从小身体就弱,干活不行。他能跟九光合伙去拉砖,其实,就是看中了九光会开车,九光能干活。


与人合伙做买卖,就是要取长补短,协同作战。如果没有大彪老舅这层关系,九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找到拉砖这个活儿的。这个活儿虽然很累,一般人吃不了这个辛苦,但是,也真挣钱呢!


这是1994年的春天,遍地荒芜,没工作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工厂停产的一个接着一个。这个小城,之前,是以工业为主,小城里遍布着各种厂子:


轴承厂,机械厂,液压件厂,橡胶厂,骨胶厂,翻砂厂,制鞋厂,棉织厂,麻袋厂,电线厂,锅炉厂,这仅仅是一条临江街上的厂子,另外两条街上的厂子也很多,就不一一细数了。


小城里不是城郊的农民,就是工人,很少有人经商。饭店也很少,雪糕厂不过是两个,汽水厂就一个,还是李宏伟他老姑夫最近两年开起来的。


刚刚丢了工作的工人,人心惶惶,就像没头的苍蝇,不知道能干点什么工作才能挣到钱。没钱,怎么买吃的?怎么买穿的?怎么供孩子上学?怎么给老人看病?


这种变动,表面上,是没了工作,但内心里的焦虑更大,每个人的内心都是火药库,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着。


九光和大彪合伙拉砖,应该多看看彼此的长处,大彪虽然干活不行,但是他有老舅这层关系。九光虽然没有人脉,但是他有技术,能开车,能干活。


可两个人都希望对方能看到自己的付出,却看不到对方的付出,所以,一旦吵架,就愈演愈烈,最后分道扬镳。


九光抱怨大彪,同样,也抱怨静安。如果静安昨晚没有激怒他,他不会动手打静安的。都是静安不好,是静安故意激怒他的。


5、

九光的车子开到砖厂,还好,杨厂长就站在门口,还伸手冲他打个招呼,没有撵他走的意思。


只是,把车子开到砖垛前,他一个人搬砖的时候,感到吃力了,想到如果大彪在,虽然大彪干活慢,搬砖少,但也是个搭档啊。


这时候,金嫂和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过来,金嫂笑哈哈地说:“兄弟,我们帮你搬砖吧。”


金嫂能干,另一个女人力气弱点,也行。有了两个女人的帮忙,九光的车子很快装满了红砖。


金嫂跳上车子的后车厢,又一伸手,把那个女伴拉上车,回头对九光说:“走吧,兄弟,我们姐俩跟车,帮你去卸砖。”


昨天的土路,曾经把拉砖的四轮车陷到泥里。这天,金嫂对九光说:“兄弟,你听我的,别走那条土路了,绕个远,从旁边过去就能上公路,就是要多开一会儿车,浪费点油钱。”


四轮车开起来,突突突地叫个不停,声音挺大。


九光就大着嗓门,问:“金嫂,你咋知道这条路呢?”


金嫂说:“还不是为了你?我昨天下班,骑着自行车趟了一遍路,给你踩点去了,找到了这条路,车子陷不进去,你就码着羊粪蛋牛粪蛋走吧,这条路,肯定陷不下去。”


九光按照金嫂的指点,兜了一圈,慢慢地把车子开上公路。


九光对金嫂充满了感激之情,觉得金嫂这个女人粗中有细,是个难得的同伴。


九光对大彪帮他搭上这条拉砖买卖的大船给忘了,对于金嫂雪中送来的炭,感激不尽。


九光干了一天活,晚上收工时,金嫂对九光说:“我请你吃饭吧。”


九光说:“你们帮我干活,我请你们吃饭吧。”


九光请两个人去了两个幌儿的饭店。三个人下馆子,要两个菜,不够,要三个菜,那是骂人呢,三是散的意思,不吉利,所以,要四个菜。


又要了几瓶啤酒。男人喝上酒,金嫂就敲上边鼓,说:“兄弟,你一人拉砖,太累了,不如,我们姐俩跟你搭伙,这是我亲妹妹,叫小茹,我们姐俩跟你干,我们不分成,你说吧,每天给我们姐俩开多少?”


九光心里想着大彪呢,想着晚上回去,买点水果,去看看大彪。但是,啤酒进肚,话就变了。


九光说:“要是跟我干,就是累点,但钱肯定不少,一个人一天给你开15,是小工的双倍,行不行?”


金嫂说:“兄弟你太仗义了,我们姐俩从此后就跟你干了,你就是我们的老板!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6、

九光开车回到家,酒醒了一点,但他不想买水果去看大彪了。他觉得没有大彪,他一样拉砖,还比大彪在的时候,挣的多。


房间里空空荡荡,静安和冬儿都没有回来。九光怨恨静安,但是,他心疼女儿,只好骑着自行车,从南环路骑到北环路,去了静安的父母家里。



这天晚上,静安的母亲和父亲没有在家吃饭,而是去了李宏伟家,随了礼,吃了喜宴。李宏伟明天要结婚了,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但是没看到静安。


静安说过,要去李家帮忙的,可能是孩子小,没人给她看孩子,静安出不来吧。


母亲和父亲吃过饭,回到家,母亲又打开灯,坐在缝纫机旁缝衣服。父亲拿着扫帚,在扫院子。


见九光来了,却没看到静安和冬儿,父亲觉得诧异,他脸上带着笑,说:“九光来了,静安和孩子咋没来呢?”


九光一听父亲这么说,知道静安没抱着冬儿回来,他马上说:“我去附近办事,以为她来这儿了,那我回去了,看她们娘俩在家等着急。”


九光说着,推着自行车,又匆匆地走了。


母亲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好像是九光的声音,但她没听清,缝纫机安装了电机,一开机,动静太大,啥也听不清,耳朵都震得麻酥酥的。


母亲没见到九光进屋,她心里有些不安,就关了电机,走到院子里,问:“刚才是不是九光来了?”


父亲说:“可不是嘛,来了又走了。”


母亲说:“说没说啥事?”


父亲摇摇头,说:“没说——”


母亲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担忧地说:“我说,孩子她爸,静安和九光,这两口子是不是又吵架了?”


父亲说:“吵啥架呀,孩子都有了,好好过日子吧——”


母亲看着干活的父亲,说:“你呀,头脑简单——”


父亲说:“那不好好过日子,还想啥没用的?那些没用的,婚前想就想了,婚后,再想也没用了。”


母亲说:“你呀,太不了解你的闺女了,那静安多犟啊,明天你上班,抽个时间,去静安家看看,看有没有啥事儿。”


父亲说:“不能有啥事吧?我听静安上次回来说,过两天她就上班了。”


母亲有些不满,说:“让你去,你就去看看得了,我要是会骑自行车,我还用你?骑上车子,我现在就走了!”


母亲前一段学骑自行车,摔了,到现在腿还疼呢,再也不敢学骑自行车了。


母亲的话,把父亲的心也搅乱了。扫完院子,回到屋,父亲有点坐不住了。


他推着自行车就出来。母亲在后面喊:“干啥去?这么晚了?”


父亲说:“我去老儿子学校看看,老师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看看。”


母亲心想:“老儿子静禹又给同桌书包塞耗子了?老师又找家长?这个小犊子要是再这样,今晚回来,非掐他大腿里子不可!”


父亲骑着自行车,在暗夜里飞快地蹬着。他没有跟母亲说,他要去静安家看看。他担心静安有事,回家不好说,怕母亲担心。


到了静安家里,却看到前后院一片漆黑,房间里没人,大门也锁着。


这么晚了,静安抱着冬儿,没在家?去哪儿了?


父亲的心咯噔咯噔的,他隐隐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上一次,静安和九光闹离婚,父亲当时在乡下,奶奶病了。他回来之后,母亲对他说了一些。父亲对九光很有意见,但也不好说九光,怕九光生气,对静安不好。


这一次,父亲感觉静安肯定出事了,他骑着自行车往回走,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静安。


父亲看到静安公婆开的小铺的灯亮着,就把车子停在门前,进了小铺。


婆婆一见到静安的父亲,就开始数落静安的不是,说静安非要上班,把没到百天的孩子送出去,找个外人看着,把孩子嘚瑟发烧了。怎么说她都不听,昨晚还因为这件事,静安跟九光吵架了,今早她抱着孩子跑了,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哪儿嘚瑟去了。


婆婆说完了,又意犹未尽地说:“你说说,有没有你闺女那样的,抱着冬儿走的时候,还搡打我,说她抱着孩子一起死去,吓唬谁呀?我是吓唬大的,还怕那个?”


听话听音,父亲从静安婆婆的话里,听到女儿一定是受了委屈,才带着孩子走的。尤其最后一句话,让父亲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可是,静安呢,你怎么不回家呢?你受了委屈,咋不回家呢?你不回家,带着孩子,能去哪?


父亲不愿意和女人争吵,见静安的婆婆还说个不停,他心里堵挺,说:“行了,我也不听你的一面之词了,我先找我闺女,找到她再说。如果静安错了,我让静安给你赔不是,如果静安没错,那咱们另说!”


7、

父亲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缓缓地骑过,静安带着冬儿,能去哪儿呢?


在这个城市里,静安除了婆家,就是娘家,还能去哪儿?


父亲突然想起了静安有两个女同学,上学期间挺要好,不过,听说叫宝蓝的,已经去深圳打工了,叫文丽的同学,已经结婚了,静安还能去找文丽?


听静安说过,文丽好像在农村教书,结婚后,家在哪里,就不知道了。文丽的对象原来在轴承厂上班,后来调到了银行,哪个银行呢?


静安能不能想不开呢?这个闺女呀,太犟了,跟他一样犟!


父亲骑着车子,因为心思都在静安身上,差点跟对面而来的一辆自行车撞上。


父亲连忙下了车,对面骑自行车的人也赶紧刹车,才没撞上。


父亲推着车子走了一会儿,忽然感觉附近的房屋很熟悉,是李宏伟家的胡同。


静安跟李宏伟是一个车间的,她有没有来参加李宏伟的婚宴?李宏伟能不能知道静安的下落?还有,刘艳华跟静安关系也不错,问问刘艳华。


父亲想起来,在李宏伟的喜宴上,看到刘艳华去帮忙了。


父亲推着车子,进了胡同,还没走到李宏伟家门口,正看到李宏伟出来送客。


李宏伟也看到静安的父亲了,连忙说:“陈叔,你来了?找我爸?”


因为静安的父亲,已经吃过喜酒,随过礼了,按理,是不会再来的。


父亲看到李宏伟,一脸的愁容,说:“宏伟呀,咱俩到旁边说点话。”


李宏伟感到事情有些严重,就连忙说:“不进屋说?”


父亲说:“到旁边说吧。”


院子里挂了几盏灯,把院子照得通亮,连院门口都是亮的。


两个人避开院门口的灯光,走到旁边的暗影里,父亲才郑重地问:“宏伟,你这两天,见没见到静安?”


李宏伟一愣,说:“叔,怎么了?昨天静安来帮忙了,还帮我妈炒了瓜子和花生,不过,今天她没来,怎么了,叔?静安出啥事了?”


父亲叹口气,说:“刚才九光到家里找静安,你婶觉得不太好,让我去静安家看看,我刚才骑着自行车去了静安家——”


李宏伟着急地问:“静安在家呢?”


父亲摇摇头,说:“院子里黑乎乎的,哪儿有人呢?我去了她公婆开的小铺,被她婆婆叭嚓一顿,说静安两口子吵架了,静安抱着冬儿走的,可,静安没抱着冬儿回家呀,她抱个孩子,也不知道兜里带没带钱,她能去哪——”


父亲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失声。他说:“宏伟呀,我担心,静安这个闺女太犟了,她要是想不开,抱着冬儿,走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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