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笔记「81」能不忆江南•烟雨金山寺

站在千年风霜拂过的镇江金山芙蓉楼，恰逢秋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一幅烟雨江南的画卷，真实而完美徐徐展现在你的面前，山水如墨染，宛若丹青未干。从前，朦胧如烟雨江南的人文历史，也渐渐铺陈开来。

金山，的确有金子；金山寺，也因此而得名。唐朝开山祖师法海禅师曾在此开山，挖地基时，挖出一堆黄金。出家人四大皆空，便将黄金献给朝廷，开明的皇帝也爽，敕令悉数返还，作修复寺宇之用，还赐名金山寺，由法海主持。

其实，金山并不高，海拔40多米，当你来到山门前，顿感高耸孤兀，骤生崇高庄严。

缘何？是因为金山峰顶有慈寿塔。寺塔与金山合为一体，塔的高度也算在山的高度，容易造成视的错觉。从山麓到山顶，层层殿阁，座座楼台，鳞次栉比，金碧辉煌。远看，山是一座寺；近看，寺即一座山，“寺裹山”的奇特风格，让金山灿烂，魅力四射。

金山寺，之所以香火长盛，并非完全因其特立独行的建筑格局，而是因其含金量高的历史文化积淀。千百年来，它默默见证了多少朝代兴替，迎来无数的文人墨客，送走了多少红尘梦者，又冷眼看尽了世态炎凉。我们来金山，努力找寻它的历史印迹，咀嚼品味它的内涵韵味，莫让真实的历史沉寂。

在金山，且不说《白蛇传》水漫金山，梁红玉擂鼓战金山，苏东坡妙高台赏月起舞，《西游记》中唐僧出家金山寺……就缘来说，金山寺与湖南却有两段深深的渊源：一为楼缘；二为寺缘。

先说楼缘。唐朝边塞诗人王昌龄的七言绝句《芙蓉楼送辛渐》，让芙蓉楼天下闻名：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独。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诗作大约写于唐天宝元年，王昌龄出任江宁丞时。如今，芙蓉楼有两处，一处在江苏镇江，一处在湖南洪江。天宝七年，王昌龄由江宁丞谪贬为龙标尉（今湖南洪江）。

我从前探访过洪江芙蓉楼，印象最深莫过于唐风犹存、依依惜别的送客亭，仿佛凝聚着一段的厚重往事，斑斑驳驳在檐尖黛瓦上。再看眼前的芙蓉楼，感觉各有千秋。因为镇江和洪江，皆为王昌龄的贬谪之地，两地都建有芙蓉楼，也不足为怪。

至于最初的芙蓉楼到底在哪里？那是考古界和史学家的事，于游人来说，似乎没那么重要，要紧的是能有一个凭吊的场所，纪念这位伟大的诗人，记住那段千古传唱的离恨情愁，触摸一丝历史的余温，冰壶如见故人心。

再说寺缘。前面提到的法海禅师，湖南宁乡沩山密印寺就是法海剃度出家的地方，这是我国佛教南禅五大宗之一沩仰宗的起源地。唐宪宗元和年间，灵祐禅师来沩山开法，不久，唐朝宰相裴休奏请朝廷修建密印寺，唐宣宗御笔题了“密印禅寺”门额。

寺成后，当时皇子患重病医治无果，为救身染恶疾的皇子，一生笃信佛教的裴休亲手将儿子裴头陀送密印寺，代皇子出家，还留下诗文为证：“含悲送子入空门，朝夕应当种善根。”

裴头陀拜在沩仰宗创始人灵佑禅师足下，灵佑给他取佛号“法海”。并告诫：法者，与公俱报也；海者，地大物博也。你既已封号法海，今后要以宽大雄伟的胸怀，严格执法，以得正业。

剃度皈依佛门以后，灵佑禅师日日命其苦行，法海也恪守教诲，潜心修佛执法，前后为常住劈柴，为常住500余僧众运送生活用水。不久，法海禅师苦行生活结束，开始3年的闭关修行，此为圆满得道的标志。

后来，法海云游江西庐山等地，终至江苏镇江氏浮山的一片荒山野岭中，驻锡禅修，赶走害人的白蟒。从此，法海与金山寺结下不解之缘。凭着惊人的毅力，披荆斩棘，苦心经营，终于建造了一座规模宏大、别具一格的寺院，将南派佛宗发扬光大。法海禅师自然成为金山寺开山初祖。可见，历史上的法海禅师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得道高僧，一位对中国佛教发展有卓越建树的大和尚。

可《白蛇传》的法海，糊里糊涂地背负了千余年恶名：处心积虑拆散别人的姻缘，以正法的幌子行恶事，棒打鸳鸯散，真可谓“闭目佛前坐，骂从戏中来”。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传说只是传说而已，真相却不会因世俗改头换面。对于法海，不过浮云一片。幸好，佛就是佛，不屑与讹传抗辩。舍得放下功名利禄的，也就不在乎他人的诋毁；既然献身菩提青灯，也就屏蔽了红尘风雨、世间是非得失。

人活着，难免有挫折，有误解，有冤屈，如果什么事情都装进心里，岂不烦死？不如放下，不如摆脱，清空灵魂，像水滴一样融入佛海。法海无边，一个人的海，更见辽阔。

有人从历史里找归属；有人从历史里觅知己；有人从历史里寻意义；有人欣赏历史的真实，有人偏爱历史的朦胧……就像现在这样，历史在文字里，任人装扮；而在存在里，自有庄严。找不到自己，那才真自在。在已知和未知之间，没有真正的解，只有无限地接近。

我观金山，识缘读史，读佛禅之妙，识风物之美，念山水之真，愿与君共享这一段穿越时空之旅，且歌且行且珍重。（汤江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