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05后」，正在拨动命运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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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中的05后是怎样一代人？

作者 余生

几乎每一代人，都会被冠以「垮掉的一代」之名。

从20世纪的80后、90后，到千禧之年的00后，皆不例外。

过来人不理解青年人的悲欢，用自己的方式定义青年。但随着历史的齿轮滚滚向前，当青年一代成为时代的主角时，他们就掌握了诠释世界的话语权。回望过去，那些被误解、被质疑的时刻，就成了「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时刻。

如今，「Z世代」中年龄最小的一代——05后，已经悄然登上社会大舞台，开始跃动属于他们的青春。作为互联网的第二代原住民，05后正在凸显出不同于90后、00后的群体特质。

我们不禁好奇，05后究竟是怎样一代人？

他们的社交属性如何，有什么样的崭新特质？

他们喜欢什么样的文娱内容，又会产出什么样的文娱内容？

他们又如何用自己的思维和视角，一点一点拨动命运的齿轮？

为了探究这些问题的答案，1号采访了一位在05后圈子中「混迹」多年的某大厂用户运营专家何泪泪，找到了许多有趣的答案。

上篇：习惯「双面人生」以后

要认识05后，首先要对05后有一个清晰的界定，他们是2005年1月1日至2009年12月31日期间出生的一代人。在2023年这个时间节点下，05后特指的其实是处于初中至高中这一阶段的青年群体。

从时代背景来看，05后出生于中国互联网的快速发展阶段，是妥妥的互联网原住民。何泪泪表示，「他们更懂得互联网的特质，从小就知道自己在网上可以扮演不一样的自己，也的确能够做到在网上的自我呈现与现实完全背离，就他现实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网上就完全不是那个样子的」。

或者，可以用「割裂」来形容。

美国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曾提出著名的「拟剧理论」，又称「前后台」理论。在戈夫曼的视角下，前台是一种制度化的社会存在，人们在前台会倾向于扮演理想化、社会化的自我，而在后台则倾向于呈现真实的自我。

对于05后而言，互联网就是前台，而现实则是后台。不同于90后、00后，05后更擅长于在前台和后台之间来回切换，并将这种「割裂的自我」呈现的淋漓尽致。

因而我们会发现，许多父母眼中不务正业的05后，很可能是网络中某个兴趣圈层内举足轻重的意见领袖；许多现实中沉默寡言的05后，很可能会在网络上对于某个事件、现象有强烈的表达欲。当然，这些特质在90后、00后身上也有所体现，但是在05后身上更为显著，也更为极致。

用何泪泪的话来说，「如果元宇宙真的实现，那么05后就是最适应身份的那一批人」。

这种「身份的适应性」还体现在兴趣圈层的广泛性和多样性。玩转互联网的05后，自发构建起了各种各样的兴趣圈层，从众所周知的饭圈、汉服圈、美妆圈，到相对小众的语C圈、娃圈、剧本杀圈，都有05后的身影。

他们有自己的一整套圈层逻辑，完整且严密。圈内的成员人人皆有所谓的人设，共同扮演着自己认为这个圈子的人该有的样子，从而形成整个圈子的气质。与此同时，他们一方面希望更多人知道和认可自己的圈子，会进行有组织的布道活动；另一方面又希望提高这个圈子本身的准入门槛，以此来标榜自己的独特性。

譬如，「叶家军」就是这样一个小众圈层。据何泪泪介绍，在05后的概念中，那些喜欢用短视频的「转评赞」数据进行PK，并且各自有不同的社群组织的05后群体，统称为「叶家军」。这个圈子的成员主要聚集在小红书这一社交平台，通过拍摄短视频获取流量数据，寻找身份认同与社会认同。

「但是要了解这些内容，仅仅通过大数据是不够的。」在何泪泪看来，要深刻了解05后的群体特征，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深刻地感受到他们多元化兴趣元层内部涌动着的「暗流」，才能透过现象看到05后最本质的社交特质——我就是要表态。

「不论是在互联网上扮演那个与现实全然不同的自己，还是加入各种不同的兴趣圈层，05后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表态，要找到跟现实生活中不一样的，能够证明自己存在感和优秀特质的东西。」

可以从QQ的复兴来理解05后的表态诉求。

在05后的世界里，和关系好的朋友聊天，要对话框中点亮的小火花、巨轮等图标；显示个人头像的主页，点赞量越多，就意味着自己越受欢迎。凡是视觉能够看到的东西，几乎都有这种个性化设置的功能，完美地满足了05后的心理诉求。

他们需要持续地向周围人发出「我是谁」的信号，并通过在网上与他人的互动过程中接收到的文字、图像、数据等信息，确认自己发出的信号是否产生了意料之中的传播效果。但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进一步完善自己的传播策略，尝试构建更完美的人设。

个体诉求影响到圈层内部，就产生了「圈层内卷」。何泪泪表示，「既然圈子之间都是这样的状态，那圈子和圈子之间一定会强排斥，这就不可避免地会导致二极关系的出现，放大一切细节，宣扬极度的热爱或是憎恶」。

如今05后群体中经常出现的饭圈，包括其他领域饭圈化趋势的出现，就是圈层日益内卷所产生的自然结果。

下篇：「超速成长」，意味着什么？

2022年疫情期间，年仅17岁的高中生蔡晗啸，一边上着网课，一边为小区500多位居民团购了上千斤蔬菜和粮食，成为「上海最年轻的团长」。他把自己做团长的经历拍成视频发布在B站，走红于网络。

对此，何泪泪认为，「互联网大大降低了大家获取知识的成本，也大大加快了人类成长的速度」。实际上，不仅是蔡晗啸，还有许许多多年轻的05后正在「超速成长」，他们开始用自己的语言和方式介入到社会当中，成为社会的新生力量。

「成长」的表征，体现在05后强烈的财务意识上。

何泪泪发现，05后比较多元和专精的爱好为他们打开了赚钱的窗口。

比如买衣服，05后会在1688平台上组团批发，这就形成了一个圈子。她们就会找三个身高体重不一样的模特去试衣服，如果大家都觉得挺好看，那这个人就会作为这件衣服的团长去1688上进货，再卖给圈子内的其他成员。

再比如，也有05后瞄准了短视频的风潮，会用短视频营造自己的人设或者经营自己的圈子。有了买方，就有了卖方，一些人就会专门拍摄背影之类的短视频素材，然后再售卖。

可以说，05后是理解媒介的一代人，他们懂得如何利用媒介经营自己的人设，也懂得如何利用媒介赚钱和盈利。

就在上个月，微博发布了一项「当代年轻人就业在关注什么」的问卷数据。调查结果显示，近万名受访的应届毕业生中，61.6%的人就业时会考虑网红直播等新兴职业，只有38.4%选择完全不考虑。

这一现象在05后群体中尤为显著。何泪泪表示，「如果你问一位05后，他最想从事的职业是什么，答案很有可能是直播。」不止一位05后学生曾向何泪泪表示，自己以后想成为一名网络主播。

如果从05后成长的时代背景来看，出现这一现象并不令人意外。网络直播最早始于2005年，直到2016年开始步入快速发展期，又在2020年迎来新的爆发式增长阶段。

而此时的05后，正值10岁出头的年纪，他们只知道自己不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却不知自己到底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据何泪泪观察，05后有点像是一张白纸的状态，你往上面去画什么，他就是什么样的。反映到社会环境下，就是当前社会流行的一些内容，比较容易被05后接纳和认可。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现在的05后太熟悉现在互联网传播的「套路」，所以他们会明显地排斥一些说教性的内容。「包括一些思想和观点，如果是润物细无声地融合进生活当中，他们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对于一些硬核的广告营销，05后基本可以做到一眼辨别。因为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一群被互联网轰炸到完全超速成长的一批人，他太明白你想要干什么了。」

不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审美。尽管他们可能会出现什么流行就去追逐什么的倾向，但还是会明显区隔于成年人喜欢的东西。

「超速成长」的「超速」，则表现在05后错配的自信心上。

作家余华曾经打过一个意味深长的比喻，第一批骑摩托车的人驾驭不了速度。摩托车，是那个时代浪潮的符号标签，人若是适应不了摩托车的速度，就会被时代淘汰。

而那些明明习惯了自行车速度的人，偏要去开摩托车，就是错配的自信心在作祟。这其中有个人的原因，也有社会的原因。

何泪泪认为，现在的05后越来越敢于去尝试，而不会客观地衡量自身的能力和条件。或者说，他们不会思考做了一件事之后自身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在很多时候，我们眼中的05后看上去是在玩物丧志，但是当他以一个投入且自信的状态去面对未来的时候，如果再加上一些正向的引导，我觉得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一代人。」

1号结语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际遇。

2017年的某个盛夏，杨超越还在上海的某个角落里打工，偶然间被人拍下一张吃饭时的照片，此时距离她崭新的人生还有一个月——这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时刻。

如今，最早的一届05后已经走出高考考场，开始走向广阔的人生。尽管他们中的很多人，还在中学校园里过着每日三点一线的生活，但在媒介化的社会中，他们的生活绝对不止于课堂。

当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兴趣圈层逐渐形成，当一串串黑话成为圈子内部共通的话语，当05后这个词汇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