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他六年舔狗后，他白月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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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池珵六年舔狗后，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他变得不怕黑，不喜欢穿黑色西装，不愿意陪我看日出日落。

于是我不爱他了。

他却将我抵在镜子前，卑微恳求我：「清清爱我啊！」我小心翼翼抚摸着他受伤的眼角：「保护好他的眼睛，我就会爱你。」

１.

我比池珵更早知道他的白月光要回国。

三天前，白月光秦笑打来电话：「你生日那天我回国，你猜池珵是会来接我还是给你过生日？」

炫耀的嘴脸，隔着太平洋都能把我昨天的饭恶心出来。

池珵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所以，当三天后我生日时，他借口说公司要加班不能陪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

「你也知道老头子快不行了，那个私生子逼得紧。」

「清清最懂事，所以不会怪我对不对？」

「你放心，改天我给你补过生日。」

池珵离开后，我将精心准备的蛋糕放进了冰箱。

甜甜的蛋糕，他最爱吃了。

手机响了一夜。

全是秦笑发来的示威照片。

其中一张，玫瑰花海中池珵深情款款地注视着秦笑。

久别重逢的克制与欢喜让人动容。

紧接着又是一段视频。

视频中，有人和池珵说：「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左拥右抱的挺让人羡慕的。」

池珵不赞同地蹙眉：「胡说什么，我和清清就是普通朋友。」

另一个声音嬉笑打趣：「躺在一张床的朋友？沈清清这种女人太低贱了，给点钱就能贴上来。」

池珵把玩着手中酒杯，漫不经心：「不过是用来解闷的玩应罢了。」

「阿珵哥哥，我有些醉了。」

下一秒，秦笑跌跌撞撞扑进池珵怀中，弄乱了我送给他的黑色衬衫。

不允许我没洗手就碰他袖扣的池珵不仅没有推开秦笑，反而紧张地揽住了她的腰肢生怕她会摔下去。

这样无限宠溺的男人，怎会不让我沉沦？

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

２.

我的出现，如不速之客打断了秦笑的接风宴。

能参加秦笑接风宴的人都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对于我舔了池珵这么多年的事情，也都一清二楚。

之前他们就看不起我。

如今秦笑回来了，更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们见我突然出现，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纷纷戏谑地看着我。

而此时，秦笑还「醉醺醺」地依偎在池珵怀中，见到我如惊弓之鸟般往他怀里缩了缩，可不经意间向我投来的目光又充满了耀武扬威。

「阿珵哥哥送我回家好不好？」秦笑收回视线后，虚弱地依偎在池珵怀中，善解人意着，「飞了十几个小时，有些累。可我知道你为我准备了接风宴，我不想让你失望。」

「哥哥，你喝醉了我来接你回家。」

周遭的一切，我都视若无睹，径直走到池珵面前，站在他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重复着：「我来接你回家。」

就像无数个夜晚，无论有多难，我都会接你回家。

你那么怕黑。

池珵没有丝毫心虚，反而不悦地挑眉扫了一眼：「清清，你不懂事了。」

３.

池珵抱着秦笑不动。

我就一遍一遍重复着：「你怕黑，我来接你回家。」

「你们听听她说啥呢？怕黑？池珵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怕黑？」

「你这不是替身，是妈啊。」

「哈哈哈哈池珵你怕黑啊哈哈哈没事哥哥送你回家别怕别怕。」

「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

周围的声音纷杂讽刺，如重锤敲击着我的耳膜，一阵强烈的嗡鸣后瞬间安静下来。

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世界也变得空白。

「你怕黑，我来接你回家。」

我只看得到池珵。

我向前两步，蹲在他面前，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滚烫的泪从眼角划过，我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泪眼婆娑的我。

「哥哥，跟我回家好不好？」我软着声音，将头抵在他的腿上，乖顺得像我们一起领养的那只猫。

池珵眉峰紧蹙，看着我的眼神晦暗。

「舔狗舔到这个份上也是一种本事。」秦笑忍无可忍了，用力将我推开后，顺手又拿了一旁的红酒泼到我身上，「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池珵哥了？还有，他不怕黑！」

满身狼狈的我跌坐在地上，秦笑的话让我愣住。

池珵不怕黑。

池珵不怕黑。

池珵不怕黑。

「我弄错了，怕黑的不是池珵。」我突然笑出声，笑自己蠢，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还能弄错。

「沈清清你好蠢，怎么就记错了呢。怕黑的不是池珵，是我的阿澈啊。」我喃喃自语着，任由红酒顺着我的头发流淌下来。

阿澈也不喜欢酒的。

我要回家洗干净。

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把脸：「哥哥，回家好不好？我衣服脏了，要洗澡。」

我这番话，又换来旁人哄堂大笑。

此时的我就像个小丑，任由他们嘲讽。

他们大概是觉得，我被秦笑的回来刺激到了，脑子变得不正常了。

亦是在讽刺我的卑躬屈膝，毫无底线的舔狗行为。

我才不在乎。

我只要陪在哥哥身边，每天都能看到他的眼睛就好了。

４.

池珵从来没见过这样无理取闹的我，不耐烦地把我拽回了家。

他把我扔进浴室，打开花洒。

冰冷的水很快就淋透了我身上的衣服，凉意顺着骨头缝渗透到四肢百骸，让我浑身颤抖不止。

「还疯吗？」

池珵冷着脸看着我：「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沈清清别以为你睡在我床上六年，就妄想取代笑笑在我心里的地位！」

「我这辈子，心里只有笑笑一个人。」

「我非她不娶的。」

我裹着瑟瑟发抖的身体，看着池珵。

他看着我的眼神，那么地冷漠，没有丝毫感情。

「求你别这样看着我，太冷漠了。」

一点也不像我的阿澈。

冷漠得让我觉得整个世界变冷了，我急不可耐地抱住了他，用力汲取着他身上为数不多的暖意。

「滚。」

池珵却推开了我。

他鄙夷地看着我：「沈清清你真下贱。」

可下一瞬，他却粗鲁地撕扯着我身上的衣服。

５.

池珵变得不爱回家了。

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每次都是在秦笑发来的亲密照片中。

照片里的池珵，一如既往地端着一身富贵公子的矜贵。

铁灰色西装衬得他成熟稳重。

墨蓝色西装的他更像是上位者。

米白色西装休闲又温雅。

暗红色西装下尽显神秘。

却唯独没有我最爱的黑色西装。

原来，不穿黑色西装的池珵是这样的，一点也不让我心动。

所以秦笑发给我的照片，无一例外地被我扔进「垃圾桶」里并永久删除。

６.

秦笑总是见缝插针地炫耀池珵对她的重视和宠爱，这不，她的生日宴上，非要邀请我参加。

她邀请她男朋友的小情人，这是恶心她自己呢，还是恶心我？

谁在乎呢？

「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替你解决。」

我搅着面前的咖啡，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好久没见哥哥了，想他了。」

坐在我对面的人，无奈地叹息一声：「清清，六年了还不够吗？」我顾自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秦笑欺负了。」

「你想做什么？」

「听说池宋两家要联姻？」

7.

秦笑是秦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她的生日隆重又奢华。

她穿着全球仅此一件的高定礼服，坐在秋千上，烟雾缭绕中缓缓从空中出现，美得像仙子。

难怪让池珵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悠扬的生日歌，从礼堂缓缓奏响。

秦笑依偎在一身暗蓝色西装的池珵身边，笑靥如花，美好得如童话世界里的国王和王后。

彼此看向彼此的视线中，爱意缠绵，交织纵横。

我站在台下，静静看着，心中突然泛起浓烈的酸涩，我的阿澈不会挽着别的女人。

「你怎么还有脸来啊？你这种身份怎么配出现在笑笑的生日宴上？」

「我要是你就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了，不知廉耻。」

「真不知道池二少看上你什么，和笑笑长得也不像啊。」

「这你们可能就不懂了，现在有些女人虽然出身长相都不如我们这些豪门名媛，可床上功夫了得啊。」

「也对，像她这样的女人会勾引男人就行了。」

不知何时，我身边出现了四五个身穿高定、打扮精致的女人，她们一言一行配合着嘲讽我。

她们也未必是替秦笑抱不平，不过是气不过凭什么我这个样样不如她们的女人竟然能在池氏集团未来继承人池珵身边待了六年之久罢了。

未能如预料那般从我脸上看到难堪，几位趾高气扬的名媛觉得丢了面子。

其中一位，竟试图朝我动手。

而我偏偏就有她的把柄：「如果秦笑知道，当年是你把我困在电梯里从而让我有了接近池珵的机会，你说她会不会当众把你接二连三给你老公戴绿帽子的视频发出去？」

刘雅死死瞪着我：「我看你敢！」

「我马上就要失去池珵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我朝着她逼近，她竟胆小如鼠步步后退，撞到了身后的红酒台。

几十个酒杯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在悠扬的祝福歌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惊动了台上的秦笑和池珵。

越过人群，我看见池珵朝我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池珵拽住我胳膊，把我圈进怀里，上下打量着我，见我没有受伤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后，眉心蹙起，一脸的不悦，「今天是笑笑生日，你又闹什么？」

秦笑走过来，一脸的心灾乐祸。

「算了阿珵，我想沈小姐不是故意的。」秦笑巧妙地将我从池珵怀里推开，然后她挽上他的胳膊。

熠熠生辉的水晶灯下，秦笑端庄大气，将正牌女友的宽容和大度展现得淋漓尽致：「沈小姐可能不舒服，阿珵你先送她回家吧，我这不要紧。」

我注视着秦笑。

豪门千金最拿手的就是绵里藏针。

总是能不动声色地让对手陷入绝境。

「虽然二十五岁生日只有一次，可我不想让你为难。」秦笑温柔轻笑着，「送她回家吧，别让她在这里被人看了笑话。」

瞧。

一句别被人看了笑话，让人从刚刚的小插曲里回过神。

这才反应过来，于秦笑而言，我是第三者，是池珵圈养的小情人。

我是不配出现在她的生日宴上的。

「哦对了，我不在的这几年多亏了沈小姐替我照顾阿珵，所以我特意备了份礼物。」

所谓特意备的礼物，也不过是秦笑随手从耳朵上取下的珍珠耳环。

她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我。

告诉我，也告诉众人，沈清清只配要她不要的东西。

这礼物，我接抑或不接，都是耻辱。

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上流社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巨大的羞辱感让我的身体摇摇晃晃，我求救般地看向池珵。

可他却只是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我知道的，他不是对秦笑的行为反感，而是愤怒我的出现丢了他的脸。

是啊，他是池家高高在上的继承人。

所有人都视他为神祇，他怎么能容忍有人挑战他的威严。

所以，我的阿澈死了。

８.

僵持不下的局面，因另外一个人的出现而打破了。

一身酒红色鱼尾裙的女人，气场强大到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给她让出一条路。

我明显地看到了秦笑身体一瞬的僵硬。

她以为她是这场戏的女主角，又怎么会料到，她也不过是别人主导的戏里的恶毒女配。

「秦笑，你想纠缠我未婚夫多久？」

女人一开口，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宋、宋……宋绾绾你胡说什么，什么未婚夫？谁纠缠你未婚夫了！」秦笑被女人的气场骇到，下意识吞咽着口水的同时，还不忘娇弱如小白花一般往池珵怀里缩了缩。

殊不知，她这一行为，让宋绾绾大为光火。

她毫不客气地抽了秦笑一巴掌，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红唇掀动时讥讽的话响彻整个宴会厅：「姐姐不打你一巴掌你想不起来你是个什么货色了？」

「乖，自己滚，还能完好无缺。」

「若是再让我动手，我怕你会后悔来人世间走一趟。」

秦笑捂着红肿的脸颊，含着泪水的眼角饱含恐惧和委屈：「宋绾绾你打我？」

宋绾绾美眸一翻：「姐姐打你就打了，难不成还要挑日子？」

宋绾绾恃靓行凶，上流社会早就见怪不怪了。

「宋绾绾你别太过分！」池珵见自己的白月光小心肝被打，心疼地护在了身后，怒视着宋绾绾，「我一天没同意和你订婚，你就没有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哦？听池二少这意思，是不打算和宋家联姻了？」

在场的人，只要不傻，都注意到宋绾绾故意咬重了「池二少」这三个字。

是的，池珵是池家继承人，他是原配夫人所生。

奈何，池家还有个能力卓越的私生子，十年前曾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救池氏集团于水火之中。

早年间，由池老爷子做主，正式认回了池家，如今坐在池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上。

池珵想要拿回本属于他的位置，只能强强联合。

和池氏集团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宋氏是最好的且唯一的选择。

如果失去宋家的帮助，池珵便再无入主池氏的可能性。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知道，池珵也知道，秦笑也知道。

一时间，池珵脸色晦暗，嘴角抿得越发紧了。

我将他的犹豫和彷徨看得清清楚楚。

他割舍不了心头肉秦笑，亦不甘心池氏被私生子抢走。

突然间，他看向我。

隔着短短的距离，他张合着嘴角，我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几乎是瞬间，池珵丧失了所有的骄傲。

他颓败得像时刻准备落荒而逃的失败者。

那双我眷恋不舍的眼睛，也失去了光芒。

心脏骤然缩成一团，密密绵绵的痛顺着骨头缝蔓延到四肢百骸，再无报复后的快感，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

９.

秦笑的生日宴不欢而散。

听说，池家向秦家发难，秦家为了平息池家的愤怒，将秦笑关了禁闭，又放出消息说她不日将下嫁秦氏集团财务总监。

听说，宋家不满池珵公开驳了宋绾绾的颜面，在关键时刻撤资了两家共同投资的项目，导致池氏集团的股份狂跌百分之十。

最后还是那位私生子力挽狂澜，亲自和宋绾绾道歉，这才及时止住了池氏集团眼看着要跌停的股价。

而媒体又频繁拍到二人甜蜜约会的照片。

宋氏千金下嫁池家私生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各路小报消息说池老爷子越发满意这位私生子，说要在集团周年庆上亲自宣布由他正式接任池氏集团。

这也意味着池珵被踢出局了。

「你现在满意了？」

池珵烦躁地扯着领带，语气轻蔑：「你把事情作成现在这个局面，就真不怕我不要你？」

我掀着眼皮，扫了他一眼。

皱巴的米灰色西装和两天前记者拍到他去宋家时穿的一模一样，就连内搭的衬衫和袖扣也都没换。

曾几何时爱干净有洁癖的池珵也落到了今日这般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

我笑了笑，答非所问：「哥哥，我想看日落了。」

池珵冷呵一声：「你还真有心情！你知不知道你在生日宴上这一闹，害得我有多被动？现在宋家和秦家都对我不满，就连爷爷也都被私生子洗脑了。」

「现在出发去海边刚好可以看到日落，我们再住一晚上明天早上看日出。」

池珵低吼：「沈清清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你最好帮我想想办法要怎么才能说服爷爷，不然我真娶了宋绾绾，她可不会像笑笑那么大度还允许你留在我身边！」

我笑了。

笑池珵的自信。

他究竟哪来的脸，觉得人家宋绾绾会嫁给他？从一开始，宋绾绾爱上的男人就不是他。

曾经高高在上的神祇，很快就要被人拽下凡尘了。

哦不，是拽下地狱。

没有哪个杀人凶手，配在受害者家属面前趾高气扬。

朗朗乾坤，凶手终于付出代价的一天。

10.

离开池珵公寓的那天，我问他，别人的眼睛用得还舒服吗？

池珵先是一愣。

随后像是意识到些什么，瞳孔遽然放大。

经过他身边时，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惶恐和不安。

他甚至连拦住我的勇气都没有。

任由我离开。

我住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离开的时候，自然也是两手空空。

11.

六年了，我的梦，该醒了。

12.

宋绾绾递给了我一杯清水。

我很不满：「我要喝酒。」

宋绾绾敲了敲我的脑袋，语气严厉：「小朋友喝什么酒。」

一句小朋友，让我泪腺决堤。

我缩在沙发的角落，泣不成声。

宋绾绾暗恨自己说错话，面色凝重，但也没说什么，就静静坐在我对面，等我哭完。

13.

「小朋友喝什么酒。」

是阿澈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爷爷是池家老爷子的司机，爷爷去世后，随着爸爸结婚便举家搬出了池家。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池爷爷的寿辰上。

爸爸带我去给他老人家祝寿。

池爷爷很欣赏我爸爸独立上进的性格，爱屋及乌也很喜欢我。

我便时常出入池家，也因此认识了池家三兄弟。

三兄弟里，最讨厌我的，我最讨厌的，都是池珵。

他是血统纯正的继承人。

不像池晏和池澈，是池伯伯养在外面的女人生的私生子。

池晏早早进入池氏集团，多次救池氏于水火。

而和我年纪一般大的池澈则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疗养。

寿宴那天，我被一向看不惯我的秦笑带着她的狗腿子骗喝了一杯酒。

我怕害得爸爸丢脸，所以忍了下来，一个人偷偷跑到花园里，郁金香迎风绽放，而我不知不觉在郁金香旁的椅子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便跌进了一双漂亮得像缀满星河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笑着说：「小朋友喝什么酒？」

我撑着晕乎乎的脑袋，看着少年。

就这么一眼，便是一辈子。

我以为，会是我们两个人的一辈子。

可最后，他却丢下我一个人。

一个人的一辈子，太苦太痛。

阿澈好狠。

14.

哭够了，天也黑了。

原本坐在我对面的宋绾绾变成了池晏。

「你哭太久了。」

池晏言语中不乏嫌弃，他这是怪我累到他的宝贝疙瘩了。

好在池晏还留存那么一丢丢的「人性」，他大度地抽了几张纸扔给我：「你这副鬼样子，池珵看了会以为你是为他哭。」

为他哭？

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知道了？」

「离真相只差那么一点点。」

我揉了揉肿痛的双眼：「一点点……如果最后这一点点，由我亲口说给他听，他会不会更痛？」

「作为男人，以我对男人的了解，池珵对你只有占有欲没有爱。」

我无所谓一笑，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池珵的爱。

我只是割舍不了，阿澈的眼睛在别人身上。

「就算你亲口告诉他真相，他也未必如你所愿那么痛苦。他只会……恼羞成怒。」

「是吗？」

恼羞成怒最终都会变成绝望。

我留在池珵身边的这六年，我舔他舔得毫无尊严。

他的衣服我全部手洗。

他吃的饭菜是我亲手做的。

就连他每天喝的咖啡也都是我手磨的。

我像古代同房丫鬟一样，精神、肉体上事无巨细地伺候着他。

我的存在，就像空气中的灰尘，早已经渗透到他的生命里。

他或许不爱我。

但他离不开我。

15.

池珵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准备去祭拜阿澈。

他看到我手里捧着的郁金香，愣了会神。

多日不见，他憔悴了许多。

早已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你和池澈什么关系？」他靠近我，拽走我怀里的郁金香，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我还真不知道，我竟养了一只狐狸！」

我捡起破败的郁金香，迎上他愤怒的双眼，啧了一声后失望地摇头：「阿澈从来都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

那差了一点点的真相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池珵瞬间怒意腾升，他从阿澈那抢走的眼睛也变得阴鸷：「沈清清，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替身啊。」我毫不犹豫地把「刀子」捅进他的心窝子，心里痛快无比着，「这六年里的两千多天，我无时无刻不把你当成阿澈的替身。」

「也不对。」

「是把你当作容器。」

「让阿澈的眼睛继续看着我的容器。」

「你啊，连替身都不如。」

我的话，狠狠刺激到了池珵。

装在他眼眶里的那双属于阿澈的眼睛燃烧着熊熊怒火。

可他在恼羞成怒什么呢？

本来，就是他杀了阿澈，抢走了他的眼睛，让他连去黄泉的路上都磕磕碰碰。

他哪来的脸恼羞成怒。

「沈清清，你真残忍。」

池珵说我残忍。

可让我变得残忍的人不正是他吗？

「别把自己弄得跟受害者一样，这六年你不一样把我当成秦笑的替身？」

说来可笑。

池珵把我当替身，其实只不过因为我和秦笑一样，眼角都有一颗泪痣，一颗哭起来楚楚可怜让他忍不住怜香惜玉的泪痣。

「你知道秦笑当年为什么出国吗？」

「自然是追逐她的梦……」

「是她知道你得了眼癌会双目失明，再无可能继承池氏集团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了。」

「这不可能！」池珵无法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抛弃自己，一时间表情撕裂了。

「她之所以不回来，是因为她身边有更有价值的男人。可惜，男人结婚了，她被男人妻子打坏了子宫，狼狈回国。」

「这些肮脏事，所有人都知道，却都不告诉你。」

「你闭嘴！」池珵的心底防线彻底崩塌，他大声嘶吼着让我闭嘴。

闭嘴就闭嘴。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看着痛苦万分的池珵，阴霾了许久的心拨云见雾一般，豁然开朗。

原来，不恨一个人，是如此轻松自在。

16.

可远远不够。

17.

我和池晏频繁出双入对。

媒体更是拍到很多，他和我的亲密照片。

比如晚宴上他为我提裙。

雨中他为我撑伞。

和他并肩走在华灯初上的夜晚。

一起看日出看日落。

终于，池珵慌了，他疯了一般地找我，可我被池晏保护得很好，他根本见不到我。

阿澈的忌日快到了，我也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他回国后居住的房子。

他刚住进去的时候，房间冷冰冰的毫无烟火气。

后来，是我一点一点填满，让房子变成了家。

我和阿澈的家。

阿澈走后，我不敢回家。

我在门口遇见了池珵。

他的左眼角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右眼更是红肿发青。

我的心顿时咯噔一沉。

瞬间紧张起来：「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谁允许你伤了阿澈的眼睛！」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疯狂捶打着池珵。

池珵也不反抗。

任由我打他。

直到我打累了，打不动了。

池珵将我拽进房间，把我拖到镜子前，他控制着我的脖子，逼迫我看向镜子。

「沈清清，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你是池珵。」

看着镜子里池珵那张和池澈截然不同的脸，我突然冷静了下来。

「池珵，你爱上我了是吗？」

镜子里的池珵狠狠一愣：「你胡说八道什么，爱上你？别自作多情。」

他嘴上否认着，可却又情难自禁地抚摸我和秦笑几乎相同位置的那颗泪痣：「这颗痣，你小时候可没有。」

原来。

原来他都知道啊。

「允许你故意接近，就是想看看池晏想要做什么。没想到，你竟是为了池澈。」

池家二少果然没有那么蠢。

「清清，忘记池澈好不好？」他低垂着头，凉薄的唇贴着我的耳后，细细吻着，「六年了，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爱。」

「池珵，我知道是你送秦笑去机场的。」

秦笑知道池珵知道了她所做的所有事情后，依然理直气壮，甚至大大方方告诉池珵，她的虚荣心有多强。

她想要的，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这个人，可以是池珵也可以是池晏，抑或是别人。

被池老爷子放弃的池珵，于她而言，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于是，她挥挥衣袖，又出国了。

池珵脸上的伤，就是从机场回来时因为一时失神分心导致车子打滑弄的。

前脚送走白月光，后脚就跑到我这里深情款款。

真是让人恶心。

18.

显然池珵并没有料到我会对他的行踪如此了解。

但很快，他就笑出声了：「清清，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不然不会找人跟踪我。」

「池珵，我只恨你入骨。」

我从他怀里缓缓转身，忍不住抚摸他受伤的眼睛，出奇地平静，问：「阿澈死的那天，你为什么不救他？」

池珵却慌了：「我……我有救的。清清，是我打的 120 啊。」

阿澈的眼睛，闪闪明亮，比镶嵌在银河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看着我的时候，那般温柔，那般宠溺。

引我入深渊。

心甘情愿，与他沉沦。

可他的眼睛，成了池珵的。

恨意在胸腔里肆意横冲直撞，撞得我撕心裂肺地痛。

恨得我恨不得将池珵碎尸万段。

可是不行啊。

他死了，阿澈的眼睛怎么办？

「你是打了 120，可你为什么要给他水喝？」

「池珵，你明明知道失血过多的人是不能大量饮水的。」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想过要救他。」

「你想要他的眼睛，所以你残忍地杀了他。」

19.

「清清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能喝水的……是池澈说他渴他想要喝水。」

「是他求我的。」

「清清你真的误会我了。」

池珵解释着。

可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池珵你果然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亲弟弟。」

「他一个私生子凭什么……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清，你知道的，爷爷一直偏心他，所以我不喜欢他。但我真的没有见死不救的。」

池珵拼命解释着：「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是学医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失血过多的人是不能大量饮水的。」

「可阿澈是学医的。」

我打断池珵的话。

池珵彻底慌了。

「清清……我……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当时……我……」

池珵解释不清楚的。

阿澈是私生子，再加上他自幼身体不好，所以他被池爷爷送去国外疗养的时候，攻读了医学。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量失血后不能喝水，因为喝水只是补充了水分而没有补充盐分等电解质，会稀释血液使血液的渗透压降低，最终导致人死亡。

所以他绝对不会求池珵要喝水。

20.

狡辩无果，池珵又打感情牌。

他抵着我，用阿澈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睨着我：「清清，你爱我的是不是？既然你那么爱我，又何必在乎别的？我带你走，我们去国外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只有我们，没有秦笑，没有池晏，更没有池澈。」

我笑他天真无邪。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装啊，你害死了阿澈，我不杀你还不满足？」

池珵大吼：「那你杀了我啊，你让我痛苦地死，也比被你这么折磨要好。」

他吼完，又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紧紧拥抱住我：「清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爱你的，这六年的朝夕相处我早就爱上你了啊。」

「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忘记池澈，哪怕你只当我是装他眼睛的容器也好，别离开我别恨我。」

莫名其妙。

整整六年，我鞍前马后伺候他，他不说爱我。

秦笑回来了，他看着我被秦笑羞辱，他不说爱我。

现在我告诉他他就是个装眼睛的容器，反而说爱我了。

我用力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留情地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蠢蠢地以为我舔你的六年，是因为爱你？」

「够了，别说了。沈清清，我求你别说了。」

我懂。

池珵也懂。

只不过，他不愿意接受他做了阿澈的替身，做了一双眼睛的容器。

他又禁锢住我，将我抵在镜子前：「清清，求你爱我好不好？清清，爱我啊！」

这一次，我没有推开，反而小心翼翼抚摸着他发红的眼角，像哄骗小孩子一样哄着他：「保护好他的眼睛，我就会爱你。」

池珵痛苦绝望的样子，让我这六年的恨意得到了纾解。

21.

池珵让我失望了。

他不仅没有保护好阿澈的眼睛，反而让阿澈的眼睛永远消失了。

池晏告诉我，池珵眼癌复发了。

这一次，眼角膜移植也没用了。

我慌了：「那……那阿澈的眼睛怎么办？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阿澈的眼睛了？池晏哥求你帮帮我，我不能让阿澈的眼睛永远消失。」

宋绾绾抱住情绪激动的我，轻声安抚着：「清清，六年了，你该放下了。」

「不！我放不下。那是阿澈的眼睛啊，阿澈已经死了，为什么连阿澈的眼睛我都要失去？绾绾，求求你帮帮我，救救池珵。」

「眼癌啊，就是个眼癌啊，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救不了他？」

「阿澈的眼睛……池晏哥绾绾我给你们跪下来，你们救救池珵啊。」

没有人能从死神的手里抢人。

池家也不能。

三个月后，池珵因眼癌复发，抢救无效死亡。

他死前，求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没有。

他是害死阿澈的凶手，他是要带着一身罪孽下九层地狱的。

22.

池珵死了。

阿澈的眼角膜也彻底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变得冷冷清清，我见不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雨夜，我再也受不了没有阿澈的世界，再也无法忍受没有阿澈的孤单。

趁着池晏和宋绾绾不注意，偷偷跑到了池澈的墓前。

墓碑上的少年，温润而阳光，笑得比他最爱的郁金香还要灿烂。

可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十九岁。

我再也没有办法，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和他撒娇。

我碰不到他，摸不到他。

他走了，留下了只有黑白的世界。

「阿澈，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你答应我要娶我的。」

「我今年二十五岁了啊。」

「臭阿澈，你不来娶我，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我当你的眼睛，我们一起走过黄泉路。」

冰冷的雨打在身上。

就任由冰雨下吧。

让我悄悄消失在这冰雨之中。

23.

我没打算再醒过来的。

可我忽略了，这个世界上除了阿澈，还有人在乎我。

在医院醒来时，爸爸坐在病床前哭红了眼睛，妈妈更是一夜白了头发。

池晏和宋绾绾也神色憔悴。

他们见到我醒了，如释重负。

却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好像我只是简单地生了一场病。

病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出院那天，池晏递给我一本日记。

「这是阿澈留下的，我本来不打算给你的。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真的出事了，我有什么脸去见阿澈。」

宋绾绾：「清清放下吧，让阿澈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我紧紧抱着笔记本，喃喃轻语着：「没有眼睛，阿澈看不到路。黄泉路他要走很久的，他在等我的。」

「阿澈的眼睛会找到他，会引领他走过漫漫黄泉。」宋绾绾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如果你一直不放下，阿澈要如何放心？」

「我太想他了。」一想到阿澈，我的心就好痛。

「阿澈现在应该是个六岁的小朋友了。」宋绾绾笑了笑，她抚摸上我的头发，「六岁的小朋友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所以我们的清清也要重新开始了，好不好？」

温柔的力量贯穿人心。

绾绾一下子安抚了我。

「让我们在平行世界里，祝那个六岁的小朋友一生平安顺遂。」

我的心被很好地安抚了。

24.

夜深人静时，一页一页翻开阿澈的日记。

字里行间都是阿澈对我的爱。

看完之后，我久久不能回神。

云朵脱掉了黑衣，星星退出苍穹。

冲出黑暗的太阳，像爱我的那个少年，朝气蓬勃，春风满面。

我站在日出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日记，目光温柔而坚定。

「祝那个六岁的小朋友一生平安顺遂。」

（正文完）

【番外－日记内容】

3 月 20 日，晴。

爷爷寿辰，池珵纵容他的小青梅叫秦什么笑的女孩羞辱我，骂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要不是怕爷爷寿辰变忌日，我早就打得她满地找牙了。

大哥说过私生子又如何，又不是我们选择做私生子的。

不想破坏爷爷的寿辰，便只好躲起来。

院子里的郁金香开得可美了，我最喜欢了。

可没想到，我竟然遇到了一个比郁金香还要美的小姑娘。

她睡在花丛的椅子上，像个小公主。

想吻醒。

可我怕她把我当成猥琐色狼。

……

5 月 1 日，晴。

清清生我的气了。

我问大哥，是不是沈绾绾也这么喜怒无常？

大哥让我滚。

切，还真以为我不知道？

好几个夜里，大哥偷偷跑到宋家，抱着宋绾绾往狠里亲。

哎，我也想亲我的小清清，可她太害羞了，我拉拉她小手她都羞红了脸。

不行，改天我要问问大哥，他到底是怎么亲到沈绾绾的。

……

8 月 15 日，雨转晴。

这天很开心，我终于亲到清清了。

清清的嘴唇好软好甜，像棉花糖。

10 月 20 日，多云转阴。

清清拽着我逛了家具店，她买了好多家具。

她问我喜不喜欢。

我看着郁金香的四件套，粉嫩嫩的毛巾，哆啦Ａ梦的拖鞋……艰难地点点头。

清清喜欢的，我都喜欢。

谁让我那么爱她呢。

……

12 月 24 日，平安夜。

我和清清求婚了，她感动得痛哭流涕。

12 月 25 日，圣诞节。

昨晚太激动，好像弄疼清清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不理我了。

我想了想，她应该是害羞了。

……

2 月 28 日，小雪。

这天，是我生日。

清清亲自给我做了蛋糕，手绘的郁金香。

甜甜的。

我很喜欢。

清清让我许愿。

我许了三个愿望，都是和清清有关的。

第一个：希望我的清清永远平安顺遂。

第二个：希望我的清清早点成为池太太。

第三个：希望我的清清能陪我一辈子。

……

4 月 8 日，晴。

很快就要到我们一周年纪念日。

我想要一个礼物。

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宝宝。

如果是女孩，一定会像她一样漂亮。

我保护她们娘俩。

如果是男孩，大概率会和我一样英俊。

那就我们爷俩保护她。

……

池珵视角。

１.沈清清和我身边那些富家千金一点也不像，她没有她们精致，没有她们漂亮，也没有她们的优雅。

她像个小太阳。

时刻充满力量。

爷爷试探过我，要把她嫁给我。

我嫌弃地拒绝了。

可当我看到她和池澈那个私生子嬉笑打闹的时候，竟然可耻地嫉妒了。

尽管不承认那是嫉妒，可很多年后，我不得不承认，我疯狂地嫉妒着池澈。

池澈那场车祸，其实不算是意外。

那个时候我查出来眼癌，如果不及时换角膜，我不仅会成为瞎子，还会死。

于是我妈妈想一箭双雕，既能除掉池晏，还能在他死后移植他的眼角膜。

但不知道为什么，池澈出现在了车上。

池晏没死。

池澈死了。

但好在，他的眼角膜我也能用。

２.

沈清清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就发现她眼角多了一颗和秦笑一模一样的泪痣。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知道了些什么，想要报复我才故意勾引我的。

可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

她除了毫无底线地留在我身边，什么都没做。

没有阴谋，没有报复。

３.

渐渐地，我对她放下了戒心。

曾经那些被我暗藏在内心最深处最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又出来了。

我暗自庆幸，死的是池澈。

他死了，我就再也不用嫉妒他了。

４.

我本以为我和沈清清会这样一辈子，反正爷爷很喜欢她，并不会反对我娶她。

可秦笑回来了。

我和秦笑青梅竹马。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是爱慕她的。

整整六年，昔日女神的回顾再次牵动了我心。

可我发现，她看着我的眼神不再如年少时炙热了，我很失落，于是我纵容了她羞辱沈清清，我想用这样的方式，挽回些什么。

可到最后，我才发现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沈清清从来不爱我，她是为了池澈的眼睛。

其实，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池澈被车子压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的时候，他第一次求我。

他说救他，他的清清还在等他哄。

恶魔战胜了一切，我用从美剧中看到的方法，不停地给池澈灌水喝，一直到他停止呼吸。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眼癌复发了。

这次，任何人的眼角膜都救不了我了。

我求池晏，让他带清清来见我最后一面，我想和她说对不起，想告诉她我爱她。

池晏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冷睨着我：「池珵，好好去死。」

「黄泉路上别去打扰阿澈，别脏了他的轮回路。」

「至于清清，你更不配。」

是啊，我不配。

因为我，她失去了池澈。

可我不后悔。

至少，我拥有了她六年。

比池澈拥有她还要久，久得很多很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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