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5月23日，NBA季后赛湖人与掘进的生死战在洛杉矶打响。绝杀球，38岁的詹姆斯选择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攻向篮筐，但28岁的戈登和26岁的穆雷将球死死摁下，111:113湖人不敌掘金，总比分0:4被横扫出局。

此役，近40岁的詹姆斯整场比赛仅休息了4.3秒，“全力詹”身体力行地演绎了那句——“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同日，电视剧《外婆的新世界》在爱奇艺迎来非会员大结局。

剧中，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外婆孙玉萍回视六十年人生路，满是叹息。不过她认为，花甲之年看清生活为时不晚，于是背起行囊“叛逆出逃”，走出第二条英雄主义：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换个生活。她不妥协的心，以及灿烂的新世界向观众证明，何时重提“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都为时不晚！

事实上，从女性真实生活出发，直面女性现实难题与无奈，展现女性依靠内生力完成主体意识颠覆性蜕变的历程，才是这部剧的动人心弦之所在。

一段道路一面镜子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女性故事，但故事不变的主题是女性独立。

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篱笆、女人和狗》《外来妹》展示了改革开放后在新的社会生产关系中追求人格独立的农村女性；进入新世纪以来，《王贵与安娜》《麻辣婆媳》呈现社会转型期中代际冲突、城乡差异下的婆媳故事，年轻媳妇想摆脱婆婆获得精神独立；之后，《后宫·甄嬛传》《芈月传》等大女主剧异军突起，直白露骨地表现女性反抗与权力颠覆。

步入21世纪第三个十年，女性故事也随着观众的审美不断调整，如《梦华录》《卿卿日常》《嫣语赋》等，虽然披着古装的外衣，但其女性形象均具有现代思维。她们没有怒气冲冲的“厌男”心理，只是默默地搞事业，含蓄克制地一步步实现目标。

《外婆的新世界》的女性故事先锋意义在于，它创新探讨了中老年女性群体渴望挣脱社会规约，走出一条独立平等、爱人更爱己的突围路径时所面临的种种困境。

故事开始，我们看到了将自己一生奉献给家庭却吃力不讨好的外婆，到头来还要承担造成家庭厄运的罪名。忍了半生，外婆最终选择与困住她的小家不告而别。

起初，我们以为压死外婆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缺爱——自己病情尚未稳定，女儿却着急索要财产公证。但随着故事的展开，不同人物轮番登场合力拼凑出外婆不被注意的生活碎片，我们慢慢得知不纯洁的爱情似乎才是击碎外婆家庭自信的致命一拳。

外婆的出走像一面窗户，透过它，观众既能看到职场性骚扰的复杂、交友不平等的无奈、单亲妈妈育儿难等社会议题，又能共情外婆的委屈，促使观众从晚辈视角反思自己日常的行为处事，体悟到中老年女性强烈的平等需求。

一个人点亮一群人

影视艺术的叙事讲究神秘感。有的作品主要人物不出场，通过有关联的第三方讲述他们之间的故事，观众自行拼凑出其形象，如电影《公民凯恩》。还有的作品主要人物出场，但并非绝对处于故事中心，而是化作一根针线，串出同行人物斑驳的命运故事，如网剧《开端》。

而《外婆的新世界》以单元剧、公路片的创作形式将上述两种叙事手法结合起来，既以第三视角段落式书写外婆的奇遇旅程，也描摹外婆旅程中相识过客的生活经历，两条线索彼此交织，相得益彰。

剧中，外婆的出走不仅拯救了自己，更用爱的火炬点亮了相遇相识的每一位：用真诚感化了好心办恶事的杀人犯，拆穿伪善变态男成功保护残疾女性，细心呵护边缘学生重回校园，与职场性骚扰正面对决……

外婆在参与别人生命的同时，学会了制作咖啡、缝补奢侈品、做直播，更收获了短暂的黄昏恋。

编剧李樯早前的作品《好想好想谈恋爱》，以女性视角+单元剧的结构表现四名靓丽都市女性气宇轩昂、个性率真，与不同人大谈她们犀利前卫的爱情观、人生观。

这一次，中老年外婆平和又成功的出走经历，能获得更多的赞许。毕竟，成人世界讲究实用性，极端与冒进是高风险的。

更为重要的是，外婆也照亮着荧屏前千千万万个观众。

一方面，外婆以善良和智慧帮助旅途中的人渡过难关，真善美的心灵治愈着在现实中饱经风霜的观众；另一方面，外婆的勇气也激励着困在生活中的观众，毕竟荧屏前的我们，大部分要比出走前的外婆有更多可以折腾的资本。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英雄主义？

当然，外婆性格的丰富性与复杂性还有一定提升空间。在故事后半部分，因其始终如一的正义善良，各单元的情感表达走向刻意煽情，硬性回归正能量主题，外婆也逐渐沦为串联各配角故事的过渡器，故事就变得有点飘忽了。

一个视角看出半个世界

毋庸置疑，《外婆的新世界》在糅合犯罪片、悬疑片、公路片、家庭伦理剧等多种类型后激荡起丰富的美学效应，短短18集精简凝练，7个故事清晰明了。

不过，这部剧也存在女性题材剧普遍的老问题。它依然保留着目前多数女性题材剧对男性形象的片面理解，甚至是贬低。

外婆生命中的男性从少到老都不靠谱，女婿无能欠债不还需要自己筹资赎人，丈夫婚内出轨开斗气车遇难身亡，初恋成老赖躲养老院装疯卖傻，爱情第二春的伴侣在浪漫外衣里裹藏着腹黑心。旅途中的其他男性，也存在着冷暴力、病态虐猫心理、复仇无底线等性格缺陷。

通过拉踩的方式故意营造女强男弱的反差感固然可以满足部分观众的好胜心，但背离生活逻辑的现实失真只会加深观众对抗父权体系的焦虑。况且，姨母冰冷的脸庞以及对外婆家大小事的操控力度，又何尝不是反串的父权制度。

如果剧作能够立足女性视角，更全面真实地展现男女关系与社会结构，通过塑造女性如何用智慧的策略借助男性力量实现女性独立目标，剧作的现实意义与深刻性就会有质的飞跃。

此外，价值表达也存在一定局限性。姨婆未婚未育无子无女，却自得其所；外婆婚姻不幸、子女不孝，出走后也变成了形式意义上的无子无女，生活逐渐幸福丰富起来。

故事中其他有稳定家庭关系的角色也各有各的苦。这些仿佛在告诉观众，家庭使人落后，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如果剧作能用辩证的艺术手法，同样表现姨婆生活的某些无助、落寞与遗憾，那么在价值传递上就会更具说服力。

总之，外婆“从生命的终结中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可人生毕竟不是电视剧，我们更不必在终结中寻找出发的意义。“外婆”就像是投进我们生活的石子，究竟能为我们之后的日子激起怎样的涟漪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能确信的是，她曾经来过。

【文/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