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丨白鹅独立（散文）

白鹅独立

文/石清华

闲暇，常常去乡下散步。庄稼、篱笆、竹树、打禾场、农家小院，眼熟能详。

冷风不作、阳光和煦。出街道口沿渠边的水泥路，信马由缰、双目四顾。紧靠公路的西边，大多数的两层小楼房，村民按当地习俗：面向初升的旭日。住宅有大小、装饰朴实与豪华之分。少许平房并不比楼房差，有的就是小别墅，极个别的平房落伍了一些，也远胜于从前的土砖茅草房。不论什么样的房子，门前都有水泥晒场与公路相连。三轮车、小汽车、农用车、小客车等皆可开到每户农家的门前。紧靠公路东边是水渠，渠宽五米左右，在雨水多的季节，水深两三米吧，秋冬之时，也有一米深的样子。芦苇、蒿草、荸荠、菱藕等，长在不同的段面，不论在哪一段，都有水草绕其间，把水渠挤得满满的，有时甚至看不到水。

越过水渠，是各家的菜园子。园子里很是热闹，各种时令蔬菜轮番上演，哪怕寒冬腊月、白霜冻雪，也被翠绿点缀得十分好看。紧挨着园子的是平坦、水旱相间的庄稼地。每隔几家，就有一块水泥预制板搭就的小桥与菜园、庄稼地相连接。穿红戴绿的男女，每天要在桥上来去许多次。或摘菜，或田间管理。偶有几个老人围桌坐在太阳下，在享受温暖的时候，同时玩着花纸牌，说的说，看的看。要是谁和了牌，另两人就在自己面前的一堆块票中，微笑着拿出一张、两张来，递给和牌的人。收钱者笑笑：“承让，承让。”人到暮年，衣食住行无忧，开心快乐，定然会不慕神、不羡仙。

缓慢前行，路经一家小院。两层楼房，面积不大，也不是很髙，却装饰华丽。黄瓦屋顶、白瓷墙面、朱红大铁门、茶色玻璃窗，配合得体，小巧玲珑。门前打禾场，用钢筯围栏包裹着。院子里晒着两男两女俩小孩。夫妻俩看一会儿手机后，相互说笑几句，接着看手机，再说笑，大约是议论所看的内容吧。哥妹俩则在禾场的花坛边用积木建造房子，当一座漂亮的小城堡筑成时，哥妹俩举手击掌，欢呼自己的成功。两个小孩子变换着花样玩，绕着场子追赶淘气的皮球。也许有点累了，哥哥靠在爸爸腿上，双手扳着爸爸的脖子，仰着脑袋脆脆地叫着：“爸爸，给我讲个故事。”妹妹爬上妈妈的两肩上，用胖胖的小手玩着妈妈乌黑的头发，靠近妈妈的耳朵，甜甜地小声说：“妈妈，你的头发真漂亮。”

院子门正对着小桥，桥边的菜地角上有三棵橘树。靠北边的橘树结满了橘子，南边的两棵橘树却被娥眉豆藤爬满了，藤蔓间偶尔露出几个又瘦又小的橘子，远不如藤上的娥眉豆那么多，那么肥硕。真正的喧宾夺主，寄宿者强势，则宿主羸弱。几千年来封建帝王与臣子的关系大约也是如此吧。

桥下的水面干净，连水草也没有，只是水有点浑浊。要不是近岸的少许枯荷梗，你还以为是水的沙漠。目光随枯荷梗上行，从光滑的坡面到橘树下，是一块几平方米的平地。那是个由橘树茂盛的枝叶为房顶，娥眉豆藤做壁的小屋，这是美丽的白鹅之家，通风透气、隐蔽性好。

原本就慢的脚步停了下来，只为一睹白鹅尊容。安徒生的《丑小鸭》，妇孺皆知。在险恶的环境里，在人们的讥讽中涅槃为天鹅。大家可能羡慕其高贵，人皆宠之，养之。虽说鹅丁兴旺，已非稀罕之物种，但却依旧气质高雅，超凡脱俗。

小屋光滑的“大厅里”，六只白鹅呈一二三的倒三角形排列，排列整齐却又彼此独立。已没有了骆宾王“曲项向天歌”的豪放。羽毛干净，白得没有一点瑕疵。红掌似乎一尘不染，那怕是打扫水面时的水藻也看不到一点，简直纯洁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它们一律抬起右腿，船桨般的蹼收拢，蹼心向上。曲项屈着，脑袋左向，将宽大的扁嘴巴插入羽根间，闭上眼睛，甜甜地睡去。我在想，头为什么不右向插入羽根呢，也许因为右腿独立，重心不稳吧。在忙忙碌碌的凡尘中，真向往它们的那份优雅，那份闲适，那份享乐。

正有嫉妒生起时，不知是谁抓住我的裤管摇了摇，才如梦初醒。原来是在妈妈肩上玩头发的小姑娘。只见她水灵灵的双眼圆睁，抬头望我，巧嘴轻启：“爷爷，请你走远点，别影响了白鹅睡觉。”

多甜美的歌啊，我乖乖地走开——望着这人间的美景。

（2017年12月21日）

【作者简介】石清华（男），退休教师。出身卑微，有幸长成，但岁月蹉跎，一事无成，只好勤奋干事，踏实做人。胸无大志，交游平民，酸甜苦辣，离合悲欢，渗透于心。然盼其觉醒，努力上进。替己谋福利，为国尽忠诚。畅叙平民事，共享人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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