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车为什么会“黄掉”?

2016年,ofo小黄车是中国街边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人们纷纷骑行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当时曾有人这样描写高峰期抢小黄车时的火爆场景:“人们是边跑边掏手机,对准二维码一阵扫,比的就是速度。”

随着小黄车“叮”地解锁声响起,抢到车的人蹬着车扬长而去,没抢到车的人独自叹息。有人懊恼,有人暗喜。

图为ofo小黄车

然而,仅仅两年后,到了2018年年底,ofo小黄车却变成另外一番景象。

在北京的ofo总部楼下,人们排起了长龙队伍,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是参观这个曾经中国最火的创业品牌,而是纷纷要求退还押金。自2018年ofo小黄车资金链断裂已过去5年,曾有用户结合ofo小黄车退款效率和退款人数计算后,不禁感叹:“这押金怕是要继承给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代”。

曾红极一时的共享单车备受资本青睐,催生出一系列共享经济,然而在野蛮生长、资本疯狂烧钱模式下,大量共享单车企业纷纷倒下,其中就包括ofo。

如今,市面上的共享单车主要由哈啰、美团、青桔三家品牌主导,但行业竞争早已跳脱出共享单车之外,各家企业也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为什么创办ofo?

作为ofo小黄车的创始人,戴威的人生开局,无论从哪里看,都是极其完美的存在,也许正是这份完美,给其后来的失败埋下祸根。

图为ofo创始人戴威

戴威来自安徽,其父亲戴和根是一名高级经济师,曾担任中国中铁总裁、中铁四局总经理、中铁物资董事长、新兴际华集团党委书记,如今是中国化学工程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

家里有钱有权,戴威从小就接受精英式的培养,2009年戴威从安徽老家高考移民到北京,凭借“特长加分”,戴威成功进入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金融系就读。由于自小所处环境的缘故以及对人际关系处理到位,再加上其聪明睿智、成绩突出,在北大期间,戴威成为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老师的学生,又一次赢在了起跑线上。

刚入学时,戴威就加入了北京大学自行车协会,这也和他日后创办ofo有了对应,据日后戴威回应,创办ofo就是因为在北大的四年里丢了四辆自行车。

大学第三年,戴威当选北大学生会主席,成为北大的风云人物。

2013年大学毕业,戴威并没有继续留校深造,而是选择到青海大通县东峡镇支教一年,青海当地极为偏僻艰苦,冬季温度低至-25 ,平时吃的也只有土豆沾盐,每个周末戴威都会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来往当地县城,在青海崎岖的山道上,戴威逐渐萌生出自行车创业的念头。

在从青海回到北大后,没多久戴威便创办了ofo,全名为“东峡大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然而,初出茅庐的学生对咨询管理一窍不通,在经过引荐后,戴威结识了北大校友、天使人肖长兴,肖长兴给戴威留下100万,说“下次有机会再细聊”,或许这就是北大学生会主席的魅力和能量。

戴威首先推出了“骑行旅游”项目,然而这个创业的项目很快就因小众需求而被搁置,戴威认为,只要将规模做起来,“骑行旅游”项目就一定能做成,虽然只有100万元资金,但戴威却一头扎进烧钱补贴模式,不到半年,100万就只剩下400元。

首次创业失利后,戴威又先后尝试关于自行车的创业,然而都以败北告终。

2015年,伴随Uber和Airbnb的共享经济吹进中国,共享经济一时成为火遍全国的浪潮,也就是这时,ofo才真正转型共享单车领域,但是之前在单车旅游项目中烧钱实在太多,能够投入到共享单车的费用已不够,戴威甚至拿不出租赁单车的费用。该年9月,一封《这2000名北大人要干一票大的》的公开信,传遍北大校园。

“100多年来,有很多北大人改变北大,也改变了世界,这次轮到你了!”

戴威鼓励师生把自己的单车贡献出来进行共享,最终共2000名北大师生贡献出自己的单车,这才解决了ofo初期无车可用的艰难处境。

2015年9月7日早上8点,戴威及其ofo团队将上千辆小黄车摆放在北大的教学楼和宿舍旁,戴威宣布:共享单车ofo正式上线。

ofo自行车造型好看,校园对骑行的需求大;戴威再次向肖长兴和唯猎资本师兄和其他渠道贷款百万,仅仅三个月,ofo单车已在北京15所高校运营,注册用户高达40多万,日订单量达到1万,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到中国人民大学,再到中国农业大学,再到全国,ofo单车一发不可收拾,成为当年最火热的创业品牌。


资本圈的宠儿

2016年春节前夕,戴威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通知他去国贸三期见一位金沙江创投的投资人,到了约定地点,对方拍板:“我要投1000万。”戴威认真地打量对方,一度怀疑对方是骗子,他拿出手机搜索,对方原来是国内有着“独角兽捕手”之称的朱啸虎。朱啸虎是国内投资圈极其有名的投资大佬,曾投资过滴滴、陌陌、剪映等明星企业。朱啸虎的投资对戴威而言是极其难得的机遇,戴威很爽快地接受了朱啸虎1000万元注资。

图为知名投资人朱啸虎

朱啸虎是位关心资本回报率的投资者,他迫不及待地宣传ofo小黄车,并拉动其他资本入驻ofo。顿时ofo项目被盘活,2016年春节刚过,ofo在全国200多家高校投放,推出“爱疯骑校园骑行活动”,参与该项目的学生都有机会抽中iPhone7 、beats耳机等奖品。

2016年10月,ofo小黄车用户达到180万,日均提供出行服务50万次,次月,戴威宣布,ofo走出高校并正式进军社会,其豪言:2016年底要扩大到100万辆。

ofo的扩张速度加快,公司从800人猛增至3000人,同时搬入了中关村租金最贵的理想国际大厦,并一口气租下了4层楼,员工拥有最好的办公设备和条件。戴威更是豪放,传闻一位员工年会背诵了《滕王阁序》,戴威当场奖励了一万块钱,并给予了一位老员工价值50万元的牧马人汽车。

彼时,戴威最不缺的就是钱,作为资本圈新秀,戴威获得多笔资本融资,然而,对于刚从高校走出来的戴威来说,花钱也是个技术活。

2017年上半年,戴威不顾资金存量,毅然购买1200万辆自行车,这为其后来的大败退埋下了伏笔,同时,戴威耗资1000万邀请鹿晗做ofo代言人,花2000万给卫星冠名,小黄车的广告席卷了北上广等一线城市的所有地铁站和公交站,2017年,戴威在ofo的宣传推广上就花了数亿元。

2017年,ofo顺利上市,日订单量达到3200万,戴威更是以35亿元的个人财富登上《胡润百富榜2017》,成为首个白手起家登上榜单的90后,同年7月,戴威成立ofo公司党委并自任书记,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成立“ofo共享经济研究中心”,一时间戴威成为北大最亮眼的明星,戴威也走到人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刻。

然而,正如茨威格在《断头皇后》中写道:“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戴威或许不知道,意气风发过后,便是无尽的黑暗与衰败。


是谁杀死了ofo?

2018年12月,马化腾在一则“谁杀死了ofo”的朋友圈讨论中,评论称ofo衰败的真正原因,是veto right(一票否决权)。

据报道,ofo内部拥有5项“一票否决权”,分别是:戴威、滴滴、阿里、经纬和金沙江创投。

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曾经给投资人和创始人之间的关系做个引人入胜的比喻。

“就好比谈恋爱,女的不管长得多漂亮,多有气质,如果要这要那,这个男人也不一定会娶她;但如果女的又漂亮,又有气质,又是旺夫相,也就是说这个项目本身确实挺值钱,但这个男的还不太愿意出钱,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2016年ofo就是个旺夫的项目,朱啸虎在ofo最困难的时候挽救了ofo,然而资本是无情的,资本可以选择ofo,也可以放弃ofo。

2016年朱啸虎牵头安排戴威和腾讯投资人夏尧见面,彼时腾讯也很看好ofo,准备入场ofo的B轮投资,然而当时腾讯的“走出校园,进入城市”建议被戴威直接否决,这也导致戴威和腾讯的裂痕出现,如此作态,腾讯转身投资摩拜。

ofo和摩拜的烧钱大战让逐利的资本难以承受,朱啸虎建议ofo和摩拜握手言和,两家合并来共享市场蛋糕,摩拜创始人胡玮炜有意推动,而戴威却坚决拒绝,见此,朱啸虎果断抛弃手里全部的ofo股份,套现30亿美金离场。

好在戴威此时又遇见了第二位投资者,滴滴创始人程维。

《问道徽商100人》了解到,2016年9月到2017年7月,ofo先后接受了滴滴三轮投资,条件是戴威要接受滴滴高管进入ofo,滴滴在ofo的占股比例攀升至30%以上,一举成为滴滴最大的股东。滴滴期望城市交通里无法覆盖的区域可以由小黄车弥补,程维给ofo先后带来经纬中国、小米等巨头资本,然而背后有红杉资本、腾讯的摩拜还是更胜一筹,直到程维给戴威带来日本软银老板孙正义的18亿美元投资。

但拿了钱的戴威,更想独自战斗,他似乎不把投资人的钱当一回事,花了太多不该花的钱。

2017年年会上,戴威亲自送出数百万的期权和几十万的牧马人,哪怕在公司最缺钱的时候,戴威也花费1400万发射卫星,不仅如此,在自行车发展战略上,戴威也出现巨大战略错判。

摩拜成立初期由于造价高、投放量小,押金是ofo的3倍,并不被人看好,而ofo凭借足够多的投放量和轻便的骑行体验获得一大批忠实用户,这使得戴威选择以最低级的方式对抗摩拜:投放更多的车占领市场。

在这种策略下,为了节省成本,戴威将每辆整车成本控制在300元以内,用最便宜的轮胎、链条等配件,这导致用户在骑行时难免倍感不适,与之相反,摩拜在设计之初就考虑了损坏情况,使用实心防爆轮胎,且嵌入GPS芯片和物联网芯片,基本每辆车成本在2000元以上,骑乘体验非常好。

图为摩拜单车

然而,在监管到来之际,选择疯狂投放的ofo,狠狠地补了自己一刀——“共享单车已经饱和,不允许投放新车”,也就是说,此时的竞争变成了“谁的车耐骑,谁就能笑到最后”。

劣质的配件,低廉的成本让ofo顿时失去了竞争力。

慢慢,越来越多的小黄车因质量问题被淘汰,部件老化锈蚀,小黄失去自己唯一的优势。


图为诸多被淘汰的小黄车

与此同时,ofo内部也越来越腐败,在管理上,ofo这个被资本喂大的孩子表现出了极不成熟的一面,ofo早期的企业文化氛围就像高校中的学生会组织,有着浓厚的学生组织气息,随性、松散、粗放、缺少治理章法。

在做活动时ofo不计成本,发快递只用顺丰,一个区域运营一个月可以贪几万,一个学校的运营都能贪几万十几万,甚至还有人称ofo某城市的供应链被架空,仓库的主管把十年前的旧胎采购回来并直接进行组装。

很快,在巨大的战略错判及内部贪腐下,公司150亿元很快败光,最终甚至未通过软银的审查,即便有滴滴高管进入,也无法改变内部腐败的结构,从未失败的戴威将责任抛给滴滴,作为校园里刚走出来的大学生,戴威在摸爬滚打多年的资本面前表现出极不专业和成熟的一面。

最终,到滴滴要高管的人事任免权时,双方撕破了脸。

2017年11月7日,戴威做出了决定,赶走滴滴的三位高管,他也在当天的会议上承认,公司没有钱了。

2018年,戴威发布了公司内部公开信,表示哪怕是跪着也要活下去。

这家风口上的明星公司,患上了不可治愈的绝症。


有了流量,共享单车就能“起飞”吗?

从意气风发到被资本抛弃的弃子,27岁的戴威从大喜也跌入了大悲的深渊。

站在资本的角度,滴滴是维护利益,可是在戴威看来,滴滴的落井下石让其不能接受,没有成熟企业家思维的戴威选择用最强硬的方式反击,但对ofo的发展来说无异于斩断了资金链。ofo前期激进的扩张使其根本不能消化庞大的单车规模,资金链的断裂、供应商的翻脸、员工的散场,戴威带领着ofo走进了至暗时刻。

2018年9月,凤凰自行车起诉ofo,理由是ofo拖欠货款,同年12月,戴威被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列为被执行人,执行标的13416156元。

已经倒下的ofo还时不时因为“花式自救”上热搜,而它曾经的对手也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整个行业也在监管之下从疯狂烧钱走向良性竞争。

在监管之下,如今的共享单车竞争早已不是纯市场竞争,而是凭各地政府准入和指标来进入市场,以往是品牌先进入城市占领市场来获得指标,如今更多的是聚焦服务体验,包括骑行价格、骑行舒适性等。

除了电单车业务,各个共享单车品牌也在不断地开拓新业务,美团收购摩拜,一方面让摩拜的共享单车业务为美团APP引流,另一方面则是补上美团在本地生活上的缺口,从外卖到买菜到买药等,单车业务更多的是作为美团业务的补充。

相比美团,哈啰单车变化也显得颇为亮眼,哈啰早期扎根于三四线城市,依靠“无押金”模式迅速增长并反向“包抄”一二线城市,最终和青桔、美团形成“三国杀”。2018年哈啰单车更名为哈啰出行,并陆续上线网约车、顺风车、到店团购等业务。此外,哈啰还开拓酒店、电商等新业务,2020年,哈啰完成9450万次顺风车服务,总交易额69.7亿元。

从交易用户规模看,哈啰是当前国内第一大共享单车公司,但仍然处于亏损的境地,2018年-2020年,哈啰净亏损总额为48.47亿。其实共享单车三巨头都在亏钱,在美团2021年财报显示,共享单车业务与社区生鲜所在的新业务板块,全年亏损达384亿元。


图为哈啰出行

在亏损压力之下,短期内只有涨价来实现盈亏平衡。2022年1月,哈啰单车调整7天、30天、90天骑行卡的无折扣价格,涨幅40%-50%,同年8月,美团进行调价。

然而,共享单车的每次涨价都会迎来一片骂声,涨价却不涨服务,何解?这或许是成为共享单车行业发展的关键点。

当戴威在2017年喊出“ofo会和Google一样改变世界”时,或许他并不知道,ofo仅仅只是一个划破夜空的流星,如今到哈啰、美团单车也没有了改变世界的梦想,更多的是该如何盈利?

作者/尚涛

排版/李卓然

拍摄/鲍云凡

剪辑/张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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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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