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可期

第一章 产检

2019年10月1日，星期二，澳大利亚墨尔本。

乐齐齐去离家近的专科医院做36周产检。还是两年前那位温婉知性的女医生，说着标准的“港普”,偶尔蹦出一两句英语。她在香港出生，属于澳洲第二代移民。

她一边做着B超，一边聊着天。“噢!我想起来了，你是RH阴性血型！第二胎要密切关注，避免新生儿产生溶血症啊！”她记忆力真好，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得！

乐齐齐的心痛了一下，表面上还要礼貌地微微点个头。老公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我们有注意。”

“看看，小家伙很活跃呀！”医生扫了一眼乐齐齐和她老公，放慢了操作。

还真是母子连心，乐齐齐情绪的巨大变动惊扰了宝宝。她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已无心去看屏幕，尚未痊愈的心灵之伤再被揭开，不一样的感受却一样的痛楚。

“医生，现在能看出来是男宝宝了吧？”细心的老公在转移话题。接下来的操作与对话乐齐齐时断时续的知道一些。

其实小宝的性别早在第九周的早孕筛查中就知道了，希望换个性别凑成一个“好”，结果还是个男孩儿。也好，不用再添置更多的玩具了，弟弟还可以拣哥哥穿小的一些衣服,既省钱又省空间。

产检结束，医生建议下周三催生，说孩子已经有3700克了，而且头围过大，等瓜熟蒂落就不好生了。

乐齐齐让老公先去上班，她去旁边的商场买一些婴儿用品，然后再去附近的图书馆等他下班来接她，一起去幼儿园接大宝。

今天不是周末，但靠近City的DFO人还是很多，有几个商家还在醒目的地方插上很多面小的五星红旗，贴出“迎国庆，全场折上折”等中文提示。有几个国人喜欢的运动、休闲品牌更是人满为患，门口还排起了等待进去的长队。没什么事的人自然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便宜好货，于是队伍排头不断的放入,排尾也不断的有人补位，队伍长度倒还保持着不长不短的状态，感觉像是一种营销手段。

每年的国内十一长假前后，都是澳洲游客大增的时节，商家也趁势来一波“大促销”。

其实有比较才会知道其中的真真假假。的确有之前折扣比较高的商品，“大促销”后反而更贵了。当然也有很多良心商家，说全场折上六折就绝无虚言，之前折扣高的也一样再六折，实在很划算。

这种热闹乐齐齐平时是不会凑的，但今天静下心来驻足看了一会儿，看那些熟悉的同胞，听他们熟悉的语言，她甚至听到了熟悉又亲切的东北方言。就这样有时候竟恍恍惚惚觉得自己还是在国内，在爸爸妈妈身边。

一位刚刚“显怀”的亚裔孕妇拉着老公在旁边对齐齐指指点点，显得很不礼貌。她老公好像是劝阻她，但她还是坚持走到齐齐面前。她试着用不太标准的英语问齐齐的孕妇装是在哪家商店买的，她觉得特别适合这个时期穿，而且很好看。齐齐虽然对她之前的指指点点感觉不爽，但知道真相后倒还是蛮开心的，她颇带自豪的告诉她，是自己的妈妈做的，妈妈只是业余爱好，但很有天分！最关键的，是得有好模特！

最后这句是齐齐在心里对自己说的。爸爸总说自己这一点非常像妈妈，自我感觉总是那么良好！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正好乐齐齐进了一个电话，那个孕妇就知趣的拉着老公走了。

乐齐齐接完电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长款套头撞色帽衫，打底裤。现在连鞋子都看不到了，哪里就好看了？不过被人夸奖心情好多了,虽然夸的应该是妈妈。

一想到妈妈后天就到了，又给自己做了好几套漂亮的喂奶服，齐齐的心情就又好起来了。

她去一家婴儿用品店买了两块纱布包被和几个奶瓶奶嘴，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祖国亲人们”，回到了书店。

离老公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她在一个书架上找到几本中文小说，打算做月子的时候打发时间——如果有时间可打发的话。

她坐下来翻着书，但根本看不下去。女医生的话又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

RH阴性血，是怀大宝做产检才知道的。记得当时看到报告单时乐齐齐一下子蒙圈了，因为她知道爸爸妈妈都是普通的A型，RH阳性血，而她竟然是B型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小时候奶奶的玩笑一语成谶，她觉得自己果然是被“掉包”了！

记得小时候奶奶讲过齐齐出生时的小插曲。

妈妈进产房四个多小时后，巴巴守候在外的外婆、奶奶和爸爸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啊呀妈呀！终于生了！”旁边那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冲到了产房门口。

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漫长的两分钟后，又一个更加响亮的啼哭声传出来。

等候在外的两家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不管哪个是谁家的，反正两家孩子都呱呱落地了！

外婆曾经告诉齐齐，妈妈生她真是太难了，从动产到生用了接近二十个小时。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的阵痛让她一整天都没有吃一口东西，哪有力气生啊！

一会儿，漂亮的女护士抱出来一个小婴儿，奶奶几年后还记得她喊“王兰家属！女孩！六斤三两!”那个帅气的小伙子一个健步蹿到跟前。

两三分钟后，爸爸也被喊到跟前，“康修丽家属，女孩！七斤四两!”护士又说。

八十年代，省城的妇产医院人满为患，几乎没有单间病房，新生儿出生后都住“集体宿舍”，顺产的二十四小时后就会抱过来接受家人短暂的“探视”。所以爸爸们没事就去“集体宿舍”，隔着玻璃看宝宝。

二三十个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馒头大的小脑袋的新生儿一个挨着一个，但因为衣服和包被的“个性化”,所以爸爸们大多知道哪一个是自己家的。

有个胖胖的小伙子望娃兴叹,说他儿子从小就喜欢集体宿舍,护士抱到病房就开哭,抱回“宿舍”就不哭。齐齐倒是不怎么哭闹。

和齐齐几乎同时出生的那个婴儿的爸爸指着一个小婴儿对旁边的乐治国说：“那个最右边的是我儿子！大眼睛，双眼皮，像我吧？你说一个男孩子长那么好看干嘛！将来得多操心！”

这要是以往，乐治国一定得调侃一下这个爸爸，“你这炫耀的也太低调了吧！”但现在他的关注点在性别上，顾忌不了别的了。

“哥们，你的是儿子？我怎么记得护士说是女儿呢？”

“是儿子！一开始报错了！不信等抱回来给你看看，我们可是带把的！”

乐治国回到病房就告诉了齐齐的奶奶和妈妈。康修丽说不能吧，当时她和那个产妇在留观室聊了很久，还记得她说自己并不是重男轻女，但想到将来女儿也要遭她这样的罪，心里就很难受。

那个时代无痛分娩还只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各大妇产医院还普遍采取传统的接生方法，剖腹产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乐齐齐的妈妈后来也多次形容自己当时真是痛不欲生。还有一点就是，没有尊严。试想，当你脱光了躺在待产室里经历无法忍受的坠腹之阵痛之余，你的余光竟然看见有几个异性走来走去。疼痛中便又夹杂着几分羞恶之心，真是不堪回首。所以她当然也不希望女儿将来重复自己的悲惨遭遇。

奶奶听得仔细，当场断言，他们把我孙子“掉包”了！“掉包？怎么可能？平民百姓又没有王位继承，谁会把自己的孩子换掉？”爸爸劝奶奶别瞎想了。

爸爸觉得极有可能是医护人员忙忙活活最初报错了。但是这样的大医院实在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后来能说会道的胖宝宝成了奶奶的最爱，全家人的开心果，用大姑的话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你能想到四个半月的孩子会跟着奶奶复述“爸爸”吗?当然,她是不明白“爸爸”一词的含义的。

到五个半月的时候,周边所有亲人的称谓就都可以复述了!小齐齐的路人缘太好了!成了附近几个小区的“红人”!

18个月的时候,她还在大家族的聚会上高歌一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小姑说有一处歌词不对,然后哼唱了正确的歌词。“我这么多年就这么唱的!咋的吧!你小时候四岁才会说话,当时还以为是个小哑巴呢!”奶奶一向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的。小姑马上告饶,“我服你了,我的亲妈!”大家哈哈大笑。

偶尔奶奶也会说起她的“孙子”，有一次被爸爸听见了，他把奶奶叫到另一个房间，嘱咐她不要再和孩子开这种玩笑了。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儿了。

谁曾想到一纸产检报告单又把篇儿翻过去了呢。

齐齐初中时妈妈还兼着班主任的身份。很多同学还羡慕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非但没有得到妈妈的照顾，还比其他同学多干了很多脏话累活，连眼保健操和广播体操都要做得比别人标准。别的学生上课时偶尔偷个懒可能没人发现，齐齐稍有放松，不一定哪位老师就递过来一个眼神。

被康妈妈和她的团队监视了三年，齐齐终于逃离了，她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她们班级的中考成绩也刷新了近年来学校的记录，还出了全区的状元，校长也在全市中考总结大会上做了经验介绍。

说心里话，康妈妈的确是个师德和业务双优的好老师。但好老师不一定是好妈妈，至少在饮食起居方面，她对乐齐齐的照顾，在齐齐周边的同学家长中差不多是倒数的。

齐齐上初中的时候，说不好是喜欢生物课还是喜欢上生物课的那个男老师，反正他当堂讲过的内容，齐齐几乎全部可以复述出来。那个时候对于血型与遗传的关系就弄得清清楚楚。爸爸妈妈都是普通的A型血，那么孩子只能是A型或者O型。当时的齐齐还调皮的告诉爸爸自己这么活泼应该是B型血。“你看啊，你那么沉稳，妈妈那么安静，我自己可是很健谈的呦！”爸爸还笑说，“看来真是抱错了，不过将错就错好了，我也懒得找了！”

爸爸原本是一家大医院的胸外科主刀，因为在医院的各种“潜规则”和自己的良心不断较量当中，败下阵来，后来跳槽到他同学开的医美医院做外科医生，兼合伙人。现在工作时间也基本都在白天，不用加班加点。所以每天早上齐齐都能带上一盒爸爸牌的水果拼盘。

爸爸出差的时候，妈妈只会给她带个苹果或者是梨，而且是没有洗过的。用妈妈的话，洗过吃前也得洗，何必费二遍事呢？但妈妈不知道的是，上午一下课，水房子里全是人，齐齐才懒得去洗呢，索性直接吃掉。幸好那个时候农药还没有这么超标。

这倒也好，上中学前在奶奶的精心呵护之下的微胖的小公主，在初中毕业的时候已经蜕变成了身材高挑、皮皮实实的女孩儿了。一个不矫情，不做作，不怕脏累，有着极好人缘的小御姐。说心里话，齐齐更喜欢后面的自己。

接下来生活中最大的“坎儿”就是高考了。

高一、高二的时候，终于脱离了“天眼”的监护，乐齐齐心情甭提多好了，她主动要求住校。课上偶尔跟前后桌传个条儿，课下和好朋友各种娱乐八卦，体活课上，夏天打打羽毛球、排球，冬天滑滑冰、打个雪仗！假期还捡起了一年多没有摸过的钢琴。结果高三的时候成绩比入学的时候下滑了二十来名，样样通，样样松。手忙脚乱，捉襟见肘，最后高考发挥又失常，导致一表所报志愿全部落空。无奈之下补录了一个一表院校。学校与专业全不喜欢，连所在的城市都不喜欢。

齐齐高考失常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她养了十三年的狗狗突发疾病去世了!

这是齐齐学龄前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她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芽芽。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住校后芽芽日复一日的思念才染病而死的。在最后紧锣密鼓的备考日子里,她一度茶不思饭不想,一点都学不进去。

齐齐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哭了一天，决定复读，明年再考。

爸爸妈妈没有表态，但私底下都不想让宝贝女儿再遭一年罪了。他们背着齐齐打了无数个电话，东奔西走了好几天。终于，他们征得了齐齐的同意，给她申请了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一个世界排名五十上下的大学。妈妈以前的得意门生孙潇潇曾经就读那里，而且现在定居在那边，这回还亲自跑到学校帮忙联系，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起初齐齐是不同意的，她知道孙潇潇读的是一所985的2+2，后两年在澳洲也花了五六十万人民币，自己恐怕百万不止!还是复读考个好学校成本低。齐齐上中学起，爸爸妈妈就让她自己打理这些年的压岁钱，每次接近整数的时候，爸爸还会主动给补齐。六年下来，也才七万多一点。她这个妈妈眼中的“小财迷”可舍不得花大把的银子去留学。

但爸爸说，只要你学有所成，这个投资就是最划算的。你的学识、见识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再说，爸爸妈妈挣的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就这样，齐齐一个人远渡重洋。帮忙联系住处、接机，偶尔到家里改善伙食，孙潇潇关照了三年。齐齐也不负重托，成绩一直都很优秀，毕业后又在一年半的时间里，顺利拿下国际注册会计师的全部科目，顺利进入“四大”会计师之普华永道工作，然后结婚，怀了大宝。

这些年，她早已经忘记了奶奶抱错了的“玩笑”，是那可恶的产检报告，打破了平静而美好的生活。

大宝的月子，是妈妈利用寒假时间和调休年假的爸爸来伺候的。还没满月，爸爸就依依不舍的先行回去上班了。用妈妈的话说，这个大外孙满足了爸爸之前的所有期待——男孩，虎头虎脑，不作不闹，嘴壮。就是有一点让他不放心，女儿的嘴不壮，奶水也不足。

他哪里知道，齐齐心里一直被B型“熊猫血”闹着，卸货后发量本来就不足的齐齐大把的掉头发，而且腹部有很多很重的妊娠纹，更要命的是，自己这个孕期明明科学的饮食，却在宝宝五到八个月的时候身体像“吹气球”一样成了一个大胖子。

爸爸安慰齐齐，说有些人怀孕期激素分泌紊乱，导致新陈代谢减慢，脂肪代谢失衡，所以发胖，产后慢慢就恢复过来了。

可要是一直这样,恢复不了怎么办？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难怪很多艺人都不愿意生孩子。记得妈妈说她生完齐齐身材没怎么走样，产假后就恢复过来了。

齐齐越想越难过，再看着爸爸妈妈整天忙忙碌碌，疲惫的身影，她心里既感激又愧疚。他们用三十年的时间、精力、金钱养育着的，竟然是别人家的孩子！一旦知道真相，他们会怎样？不会真像爸爸所说，即使抱错也懒得找了吧？还有那个奶奶的“孙子”，他怎么样？还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是怎样的人？如果他们是故意抱错的，齐齐是永远不会原谅他们的。

老公作为唯一的知情人，隔三差五的开导她。齐齐也庆幸自己是现在才知晓这一切，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爱人和宝宝，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

有人说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还有人说，三观正的父母，是孩子一生的护身符。齐齐感谢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组成的那个幸福的大家庭！她从中得到的营养，可以滋养一生！

自从上班以来，齐齐每年都会送给妈妈一个包包。妈妈喜欢包，但用两三个月甚至半年的工资买一个，她还是舍不得。但齐齐说她一周两周的薪水就够了。妈妈虽然说是个事业型女人，但从小家教好，又很自律，外貌又遗传了外婆的好基因，所以从内而外诠释着高雅，这些包包完全是锦上添花。

齐齐虽说肤色没有妈妈那么白，但身高比167cm的妈妈还高了3公分。外公在世的时候说过，你们家齐齐都不用做DNA，一看就是修丽的女儿。难道养育多年容貌也会越来越像吗？

图书馆的一角传来一些宝宝的声音，还有一个大人在唱儿歌，这才把齐齐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这是社区组织的妈妈团早教活动，大宝刚满月的时候齐齐和妈妈带他参加过。循着声音望过去，各种肤色的都有，也有带着老人参加的。

如果不是她忍不住，准确的说，是不忍心继续隐瞒，在大宝50天妈妈临回国前坦白了自己的B型“熊猫血”一事，也许爸爸已经在自己的身边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由一家医美医院的主刀，变成了半赋闲状态的合伙人。

但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齐齐的生父了，他一下子就苍老了，前一阵视频中的他头发白了许多，说话也多了几分客气，让齐齐每次通话后都郁闷好几天。

大宝的照片和视频每天都上传到宝宝平台，齐齐也邀请爸爸妈妈加入，他们可以随时收看。最初，爸爸是大宝所有亲人中登录次数最多的，有时一天都登录好几次。

一年前，小姑告诉齐齐，你妈你爸好像离婚了！

齐齐当时就蒙了，她在陪伴大宝的一年当中，提心吊胆的怕他们开口说抱错了的事，却从没想过这个结果。记得当年妈妈表扬班里一位单亲家庭的男孩作文写得感人时，齐齐还一脸不屑，你们俩天天秀恩爱，不吵不闹不离婚的，让我拿什么去感人？如今，爸爸妈妈就要过自己支配时间的晚年生活了，就要实现爸爸畅想多年的与妈妈各地深度游的愿望了，他们，却离婚了？为什么？

有一天，妈妈的大学时期的闺蜜燕子干妈破天荒的跟齐齐语音，齐齐才知晓了一切。

爸爸虽然不是齐齐的生物学爸爸，可妈妈确是她的生物学妈妈！

原来妈妈大学毕业三年后，与爸爸在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闹了一次分手。妈妈去外地参加班长的婚礼，与当年的暗恋对象再次相遇，两个人互诉衷肠，在酒精的作用之下有了肌肤之亲。第二天却无意中听说这个男生与他们厂长的女儿为了分到房子马上就要领证了。妈妈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决绝的斩断了情思，回家后不久又与爸爸和好，结婚，然后就有了齐齐。

妈妈竟然从没想过齐齐不是老公的孩子！

我的天啊！这个结果还不如之前那个！

齐齐在一个多小时的等待中恍如过了好几年，她多么希望能回到从前，那个连自己也蒙在鼓里的美好岁月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