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异族、暴力事件频发，德国人的种族歧视为什么如此严重？

文|浮生

2018年7月23日，德国球员梅苏特·厄齐尔在失望和愤怒中宣布退出国家队。

厄齐尔是德国的移三代，他们家从爷爷开始，就移民德国，他自己也接受了完整的德国教育。

从2009年开始，厄齐尔就为德国国家队效力，为德国争得了无数荣誉，也备受球迷们喜爱。

然而，他还是在种族主义者的谩骂中，含恨退出了他挥洒过无数汗水的地方。

厄齐尔悲愤地写道：当德国队获胜时，他是德国人，当他们输球时，他就成了移民。

厄齐尔的遭遇不是个案，浓烈的种族主义氛围早已经弥漫德国，德国人排外情绪越来越难以扑灭。

德国人为什么难以接受“外来者”？

严重的种族歧视

六十年代初，当涌向西德的外籍工作人数第一次达到一百万的时候，西德政府向那个第一百万号幸运儿赠送了一辆摩托车，以表示德国对外国人的欢迎和鼓励。

仅仅三十年后，这一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991年下旬，一个难民营在德国遭到了一群暴徒长达五日的袭击，该地的政府不但不出动警察制止和惩治肇事者，反而下令减少难免人数。

之后，德国人的仇外情绪越来越膨胀。和排外主义一起高涨的，是种族主义暴力行为。

1992年，正在柏林大学散步的巴基斯坦科学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名高喊着“德国是德国人的”德国青年打倒在地，这名科学家最终医治无效身亡。

同年，一个安静的夜晚，萨克森州的80多名印度人、越南人无端遭到种族主义者的毒打。

1992年，仅仅前6个月，德国人袭击外国人的事件，就达到了1443起。

2014年，德国发生种族排外暴力事件，约130起。

整个10月间，慕尼黑、伯恩、卡塞尔等大城市，每周都会举行反移民的排外游行，参加人数达到了上万之多。

不仅如此，就连许多以教书育人为宗旨的教师，也有很多是种族主义者。

根据柏林州教育委员会所做的调查发现，仅在2016-2017年一年受理的183起投诉案件中，有106起都和种族歧视、侮辱、伤害有关，这其中又有50%是由于教师的歧视所致。

根据德国融入与移民研究中心的调查，德国有超过90%的民众认为，德国有着严重的种族主义问题。

有超过五分之一的人表示，遭受过种族歧视。

许多人种族歧视不仅仅针对外来人口，就连外来文化都无法容忍。

德国杜尔塞多夫当局，在阿拉伯裔聚集区一个街道的德语路牌上方，添加了一个阿拉伯语路牌，希望展现城市的多元和开放。

结果，没几天，这个阿拉伯语的路牌就被不明人士用新的贴纸遮盖，这个肇事者还在新贴纸上，写上了“查理-马特大街”。

此人曾经率领军队阻挡伊斯兰教王朝的入侵，肇事者却将这个名字放在这里，其用意可想而知。

如今的德国人，不仅种族歧视严重，甚至有很多人，将种族歧视看作“政治正确”。

德国人对外来种族，为什么会疏冷至此？德国人为什么会如此排外呢？

自卑却傲慢的民族心理

德国从中世纪开始，就长期处于国家分裂、经济文化落后的困境之中，在争取民族统一的过程中，德国人屡受挫折。

因为面临着英、法等先进国家的压力，德国人的内心世界产生了一种极度强烈和不安的自卑心理。

就是因为这种自卑心理，让他们一方面努力试图模仿和学习先进的外来文化。

但另一方面对于先进的外来文化他们又感到嫉妒和恐惧，于是又选择了追寻本民族的光荣和辉煌，以求心理安慰，久而久之就滋生出了民族傲慢情绪。

这种恐惧和自卑中生出的傲慢的民族主义，在病态的发展中，开始不遗余力地宣传“种族优越”的种族主义。

在优越种族主义的影响下，德国人开始无法正视自己的挫折、失败，一旦德国遭受了民族耻辱，他们就会把原因转嫁到假想的外部敌人身上。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德国人对犹太人的排斥。

犹太人在德国领土已经生活了数百年，但是始终不能被德国主流文化所接纳。

19世纪后期，资本主义迅速发展，犹太人凭借着经商的传统优势，积极发展，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在德国经济以及文化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犹太人迅猛的发展势头让德国人感到恐惧和嫉妒，他们开始无法容忍犹太人。

1881年的时候，德国首相俾斯麦就收到了一份225万人签名的“反犹太人请愿书”，要求政府禁止犹太人移民，拒绝犹太人从事教育和担任任何高级职务。

一战后，受到严重压榨和经济危机打击的德国人，民族自尊心再一次严重受挫。

这种情绪被希特勒和纳粹加以利用，他们开始打着民族主义的幌子，大肆宣传种族主义，并且将种族歧视明目张胆地塞进了法律的皮囊里，导致整个德国社会公正的双眼被蒙蔽。

虽然那段历史已经过去，但是德国人对异族的恐惧以及傲慢的心态依旧存在，一旦经济衰落、社会动荡，德国人的种族歧视就会再次严重起来。

20世纪90年代初，德国的暴力排外事件频发，就和当时东欧剧变带来的欧洲社会的动荡，有着密切的关系。

在种族暴力发生区域中，也是柏林和原东德地区居多。

新冠疫情肆虐之时，许多德国人认为亚洲人对新冠在德国的蔓延负有责任，于是他们开始排斥和歧视亚洲人。

有将近一半的亚裔都表示在新冠疫情期间遭到过歧视，有的人甚至直接遭受肢体暴力，比如被吐口水、被推搡和喷消毒剂。

据统计，在德国人中，排外情绪最强的一般都是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失业人群、工作经验欠缺的年轻人，因为他们感受到的来自异族的挤压、竞争也更严重。

德国的种族主义的蔓延，也给极右分子的滋生带来了土壤，尤其是在难民危机的冲击下，更加速了德国的不稳定局面。

种族主义的负面影响

2015年，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默克尔决定开放边境，接纳来自中东的难民，结果导致德国的接纳和安置能力不堪重负，德国的国内安全问题也大大增加。

在2016年除夕夜科隆爆发大规模性侵案后，德国国内的舆论迅速转向，默克尔不得不开始收紧难民政策。

这一系列问题的频发，给德国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带来了迅速崛起的机会。

选择党2014年才进入欧洲议会，短短5年时间，就已经进入了德国全部16个州的州议会。

在2017年的选举中，选择党也成为了议会内的最大反对党。

而其他政党始终无法在难民问题上提出有力的解决方案，来消解选民的不安情绪，也给了选择党在德国政党体制中长期立足的机会。

政党内部分歧加大，自然也导致了德国社会不稳定性日益增强，这给德国带来了许多的负面影响。

首先就是导致德国政府的治理能力下降。

就连默克尔都表示，在新政府组建以后，不是专注于执政，而是疲于内部争吵。

选择党成为政府执政的重要牵制力量，有的时候，为了应对选择党的挑战，德国政府不得不出台那些能短期见效的、取悦于民的政策，而真正重要的但是需要长期见效的重要改革，往往很难实施。

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关于移民的问题，德国需要移民已经是共识，可是在右翼势力的反对下，德国的入籍政策成为了欧洲最严的。

这一方面导致入籍人数减少，另一方面外籍人在德国的不安和痛苦感也会较强。

内部力量的牵制，也导致了德国在欧盟内的领导力和投入都受到了限制。

德国一直是欧洲一体化的强烈支持者，可是选择党一直有着强烈的疑欧情绪，德国推动一体化的勇气和力量开始势微，就连重启法德轴心，都有些有心无力。

在国际层面上，德国想要积极建构国际新秩序，承担更多国家责任，增加影响力，也因为国内社会的不稳导致缺乏民意支持。

在德国政治精英看来，德国不能因为历史原因矮化自我，应该在国际政治中更加及时、坚决和切实地投入，德国要积极扮演国际大国的角色。

可是民众认为，德国不应该承担太多的国际责任，尤其是选择党的选民们，78%都认为德国在国际层面要保持克制。

随着俄乌冲突以及中美贸易争端的加剧，德国的经济也越发不景气，这又加剧了德国的种族歧视，德国内部的分裂也越来越严重。

如何增强社会团结，如何促进社会平等，如何真正地实现“欢迎文化”，使自己的民族精神健康舒畅，这是德国全体社会都要面临的严峻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