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缅怀/送母亲远行

作者/孟宪议，图文/原创

母亲一生没有出过远门。只是在三年前，一个春天的夜里，她独自一人走出家门，远远地去了。没有归路，没有尽头，那么寂寞，那么孤单……

那时，母亲偎在我的怀中，渐渐冰冷……。我拉过一床全新的棉被将她紧紧裹起。没听到她说一句话，哪怕是叹息一声。只有耳边的大风拍打着屋瓦，拍打着门窗，摇晃着树枝，呜呜地嚎叫！

从此，我害怕夜里起风，怕风一次次敲响门环，怕风一次次拍打窗棂。一次次我身陷在黑暗中，低低啜泣：娘呵，假若你思儿心切，就请你悄悄潜入我的梦中。

我，每一次远行，母亲的挂念都如一根丝线，紧紧牵着我，像拽紧了风筝。而这次母亲远行而去，我拽紧了手中丝线，那头除了蓝天白云，空空地飘在风中……

每一次，我远行，回来向母亲讲繁华的北京，母亲轻轻地笑；讲杭州的美景，母亲轻轻地笑；讲山连水的重庆，母亲亦轻轻地笑。

这一次，唯一一次，最后一次，我也要像母亲那样轻轻地笑，听母亲讲她的远行……

可是！……母亲没有回过头来！

于他人：母亲是位普普通通的母亲。于我却是：太阳，月亮，大海，高山，天空！

母亲说：悲痛是自己的，不要强加于别人。快乐是别人的，别去争抢别人的快乐。

母亲说：男人要坚强，不要轻易流泪，更不要轻易在他人面前流泪。

母亲说：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说话要想想再说。特别是求人办事情，提前想好怎样开口，也想好怎样收尾。

母亲说：凡事要"忍”，不要”挨"。”忍"是自己要主动接受，“挨”是自己被动着承受。

…………

母亲的一生，真是“忍”的一生。小时候忍着穷，忍着饥饿。成了家，忍着相夫教子，忍着生活。老了忍着病痛，忍着寂寞。

母亲的一生，也是“韧”的一生，坚韧如一棵野草，吹过风，淋过雨，经过雪冻，车轧过，脚踩过，但是有顽强的生命。

母亲善良仁义。见不得别人苦。时常偷偷拿养老钱周济那个生病的邻居。

母亲稀罕孩子。街坊四邻的孩子都被她逗得嘎嘎地笑。母亲也笑。

母亲洒脱。逢年过节，把所有的养老钱全取出来分给孙辈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母亲说。

母亲平和。大人小孩都愿意和她拉呱，连走街串巷的外地小贩都和她笑着打招呼。遇到老年商贩，用得着，用不着的东西，她都买下一大堆。

母亲不识字。信佛。她说：“眼信，嘴信，不如心诚，心里有佛才是真信”。

母亲生前看淡生死。终于无疾而终，归去匆匆，得了解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庄乡邻居们说。

我姑且相信吧！

愿母亲在天堂护佑我！

愿母亲远行而去天堂的路上，一路走好！一路顺风！

尘愿未了，来生再续！

2023年3月27日，写在母亲三周年祭日。

壹点号 一粒微尘（孟宪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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