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姐”黄婉秋：我将到天外传歌去了丨逝者

黄婉秋（1943-2023）广西，演员

3月4日凌晨，著名表演艺术家、曾出演《刘三姐》《春兰秋菊》《长城大决战》等电影的黄婉秋因病逝世，终年80岁。

1961年，黄婉秋主演电影《刘三姐》，受到中外观众的热烈赞赏。这是我国第一部风光音乐故事片，讲述了刘三姐用山歌反抗财主莫怀仁的故事。黄婉秋扮演的刘三姐深入人心，成功将流传于广西地区的传说人物具象化。黄婉秋在接受采访时称：“是《刘三姐》成就了我，她让我成为大家喜爱的演员。我的艺术生涯都和‘刘三姐’紧紧相连。”

13岁那年，黄婉秋看到桂剧团招学员的广告，主动报考，被考官破格录取进剧团。次年，她首次登台演出，在《斩三妖》中扮演苏妲己，演出顺利。其后她又扮演了《水淹金山》中的白素贞、《西厢记》中的红娘、《打金枝》中的公主、《梨花斩子》中的樊梨花、《双拜月》中的姐姐、《闹严府》中的严婉玉等角色。还不到16岁，黄婉秋已经颇有观众基础和演出经验，成了桂林戏坛上的一颗新星。

1959年，广西柳州市组织各个剧团，集中创作、排演关于刘三姐的歌舞剧。刘三姐的故事流传于宜山、柳州一带，版本众多，但共同点都是刘三姐擅长用山歌唱出穷人的不平、自然的美好和爱情的浪漫，有“歌仙”之称。

由于刘三姐没有统一的形象，成为剧团演员的黄婉秋回忆，组织排演歌舞剧时，当地不同院团创作出了一百多个版本的“刘三姐”。次年，歌舞剧《刘三姐》到北京公演，引起强烈反响，《刘三姐》的电影创作被提上了日程。

1960年，长春电影制片厂导演苏里接到任务，筹拍电影版《刘三姐》。他与作曲家雷振邦、作词家乔羽到桂林采景、选角，让一批演员到长春试镜。黄婉秋被选中饰演“舟妹”。样片出炉后，刘三姐的扮演者不如预期。时任文化部艺术局局长田汉建议，让黄婉秋试试。她因此得到出演刘三姐的机会，跟随剧组，辗转桂林、长春等地拍摄电影。

黄婉秋没有电影表演经验，在镜头前一度拘谨。她嫌自己嘴大，笑起来不好看，走起路来也很别扭。苏里常给黄婉秋说戏，告诉她，她就是刘三姐。“你就像平时一样，千万不要太拘谨，要改变舞台表演，要向生活靠拢。我选你来演刘三姐，就是看到了你的清纯和自然，你只要改掉戏曲表演的一些习惯动作，很好地理解角色，投身到生活中，我相信你一定能演好。”

1961年，影片上映，国内各个影院都一票难求，创下了连续上映三个月的纪录。拷贝甚至漂洋过海传到了国外。

2004年4月10日，西安，黄婉秋和丈夫何有才率歌舞团演出（视觉中国/图）

电影中，刘三姐在小舟上划着船，眼睛灵动，面泛红光，嘴巴一张，就唱出清冽嘹亮的山歌，和她身后的青山绿水相映。这成了最广为流传的刘三姐形象。刘三姐在电影中演唱的民歌广为流传，黄婉秋也成为一代人的偶像：她为之后数百个版本的刘三姐“打了样”，成了唯一的刘三姐代言人。1963年，这部电影获得了第二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音乐、最佳美术奖，黄婉秋获颁第二届电影百花奖的最佳演员奖第三名荣誉奖，一举成名。

之后，黄婉秋重返舞台，在桂林彩调团继续排演《刘三姐》，也出演了《白毛女》《金沙江畔》《依莱汗》《半把剪刀》《桂花与石郎》《三看亲》《王贵与李香香》等剧目。

《刘三姐》剧照

1977年11月28日，歌舞剧《刘三姐》重新上演。1978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文革”后首次播放了《刘三姐》录音。黄婉秋继续发挥自己的艺术才华，除了陆续担任广西壮族自治区歌舞团副团长和桂林市文化局副局长等职务，她还参演了电影《春兰秋菊》（1982）、《长城大决战》（1987）、黄梅戏电视剧《黄山情》（1990年）等作品。

黄婉秋说：“演了刘三姐，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值了。虽然我的职务很多，但我觉得那些东西都是暂时的，只有刘三姐才是永恒的。”她与人合资在桂林修建了一座“刘三姐景观园”；组建了一支刘三姐艺术团，参与创作一系列以刘三姐为主要角色的艺术剧目。她的女儿何雁云、外孙女黎玥杉都被她培养为接班人和刘三姐文化传承人。

“是桂林的山水造就了刘三姐，造就了我；我是沾了刘三姐的光，观众把对刘三姐的爱都给了我。我回到自己深深眷恋的舞台，只想把刘三姐的歌声再次唱遍大江南北，甚至唱出国门，让全世界都知道刘三姐，知道桂林。”黄婉秋说。

2023年2月19日，病中的黄婉秋发出最后一条微信：永别了，我将到天外传歌去了！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张明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