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园

流离人间的灵魂

我是一个乞丐，我不知道我的家园在哪，是童年的那片西瓜地？少年那片蔚蓝天空下的土地，抑或是，我——一个乞讨者根本没有家园。

可能，我和很多流浪者一样，不需要家园，夜幕降临，给我一块干面包我便感激涕零。

有人说，我们的命运注定要与天桥，地下道，臭水沟绑在一起，我们随时有可能被大一点的流浪者教唆去偷哪位正在行走的人的钱包，他的擦得锃亮的皮鞋理应成为我们羡慕他的理由，而我们的生存之道除了乞讨就只有偷。

我最怕路过的行人蹲下来问我：孩子，你怎么不去上学在这流浪。

这时我只能看看远方，再指指两排骨下干瘪的肚子。告诉他们：我也向往你们口中的诗和远方，只是眼前的无限苟且将我拉回现实。

不知从何时起我喜欢看着天桥之上的五彩霓虹灯，看着大厦高楼里温暖的灯光，看着灯光下三三两两正在亲昵的人们，他们的关系或许是夫妻，情侣，父子抑或是朋友，我在天桥下面用捡来的粉笔头粗略的画下他们的瞬间。这时，旁边的老者会眯起眼睛，窥视我的梦想。

有一天，来了两个人，强行把我们拽走，老者说，这天桥底下坏人最多。果不其然。

废旧的厂房，生了锈的手术刀，满是血渍的针头，得以确信，他们是人贩子。我们捂着眼睛呜呜直哭，人贩子却说，你们想吃饱饭就得付出一点代价。

酸臭的抹布被塞进嘴里，手脚像农村过年杀猪一般被捆在长木板的四个角，我真想求求他们，把这酸臭的抹布拿掉吧，我啊，已经没有力气大声叫喊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只需牺牲一只胳膊。可，他们没给我注射我妈生我时注射的高档麻药，一声惨嚎，我跟我的胳膊告别了。

我又回到天桥底下，这次我有了自己的地盘，有了“保护”我的人。而那个窥视我梦想的老者听说在几天前和一位年轻的流浪汉抢食物被打死了。我用健在的那只胳膊摸摸心脏，好在，我的心脏依然在跳动。

十几年如一日的乞讨，被操控，被鞭打。有一天，我逃出他们的操控，我掏出藏在一块石板下的几十块钱，买了一个音响，买了一些现代化的”专业”的设备.我决定找个离他们很远的天桥，继续乞讨。

那天，估计是学生放假的日子，我在天桥下卖力乞讨，利用学生的同情心，露出我的残疾的躯体。忽然一个女生提着两个饼，放了五块钱，蹲在我面前，怯生生地问我：请问，你对家的理解是什么？

我沉默了，最终我也没回答她，并示意她，走吧。因为我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