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景亚影业:“控诉者”黄子华
熟悉黄子华的观众知道,他不仅仅是一个演员。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更为人知的身份,是一个“栋笃笑”表演者。栋笃笑就是“stand-up comedy”,在内地被翻译成单口喜剧。随着《脱口秀大会》兴盛,这一概念逐渐被大众熟悉。
1990年,30岁的黄子华在仅有300个座椅的香港文化中心剧场,开了人生中第一场栋笃笑《娱乐圈血肉史》。他说自己是揣着当演员的梦想,闯入娱乐圈的,但很可惜没有人赏识他。他干过编剧,干过场务,干过主持,演过舞台剧,也跑过龙套——演奸人、变态、性无能。他将自己戏称为“伟大的艺术家”。
“电影公司不找我,电视也不找我,没有人找我。当任何人都不找我之后,慢慢地我就会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艺术家,在生前都不会受到别人重视的。但我比伟大的艺术家更伟大,因为我知道我死后都不会受到别人重视。”
最好的喜剧是悲剧,最好的幽默是自嘲。这句话用在黄子华身上最合适不过。他伏案9个月,将过去六年闯荡娱乐圈的辛酸写成了诗歌,唱给了三百名观众。
尔后,一炮而红。作家黄碧云说,她在黄子华的栋笃笑里,看到的是“惊心动魄的残酷”,难得的是众人都笑得出。她忘了,喜剧的起源即来自于嘲笑。
上世纪90年代,黄子华一场又一场地开着栋笃笑,一年又一年地推出节目。在屏幕之外,他成了堪比周星驰的幽默大师。但在黄子华的心中,“当演员”始终是一个不能磨灭的印记。就像郭德纲,明明相声说得那么好,还要去拍电影。
黄子华的演员命运,在电影与电视剧上表现得截然不同。他主演的电视剧,几乎部部热门。2000年播出的《男亲女爱》,创下TVB史上最高收视50点纪录。在剧中,黄子华主演的与小强结拜的男人“余乐天”,让不少观众一记20年。2013年,他更凭借《my盛lady》,摘得万千星辉颁奖典礼最佳男主角大奖。
他还来过内地发展,在2002年播出的《非常公民》里饰演溥仪。这个角色,被他记了10年。2011年的栋笃笑《娱乐圈血肉史2》中,他说溥仪,这一辈子都身不由己。而现实中的我们,是否也是一个个不同程度上的溥仪?
然而,这份好运并没有沿袭到电影身上。就像前文所说,在导演处女作失败之后,只有“那些”电影才会来找他。演不演呢?演。演得越多,批评就越多。你这么大的名气,怎么拍出的电影既不叫好也不叫座?真是“票房毒药”。
电影银幕上的他有多失败,栋笃笑舞台上的他就有多光彩。2011年,黄子华首次将栋笃笑开到了红磡体育馆,那个经常开演唱会的万人舞台。那年,他春风得意。香港杂志封面上,佘诗曼痴情地望着他:子华,我好中意你。
黄子华是一个控诉者。如果说,他的栋笃笑处女作《娱乐圈血肉史》,是以自己为媒介,向着香港残酷的娱乐圈发出质疑;那么,后续的一系列作品,则对社会、政府、官僚以及资本甚至“接下来往哪里走”提出了深刻的反思。
他为香港底层的居民发声,房价越涨越高,经济越来越疲软,老板的要求越来越过分,薪水则越来越少。他控诉一切不合理的事,失业、自杀、舆论、教育,通货膨胀以及男女感情。但他并不是一个“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愤青。
黄子华曾在一场栋笃笑用2/3的时间调侃前香港特首董建华,但最后却说,其实我是支持董特首的。“董特首认为不能将所有社会问题都怪在他身上,但我恰恰认为,他对社会的最大作用,就是我们可以把所有问题怪到他头上。”
提出问题很容易,难的是如何透过表面看到残酷的本质。毕业于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哲学系的黄子华,读尼采,读陀翁,最后化身存在主义哲学的忠实信徒。他说,存在主义最好的地方,就是给人选择的自由,而不提供既定的方向。
“现在香港人倾向没有选择,其实是他们看人生的观点角度没有出路,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看事物)的角度。现在物质就是神,资本主义就是宗教。”
2018年,黄子华开了最后一场栋笃笑《金盆浪口》,宣布封麦。
也正是在那一年,他主演的电影《栋笃特工》力压《无双》,拿到了当年的香港电影华语片票房冠军。从栋笃笑发迹,因为栋笃笑形象深入人心接不到其他类型的角色,最后又靠栋笃笑洗刷“票房毒药”的耻辱,命运向他开足了玩笑。
“金鱼佬、贪钱、贱格,是不是我不演这些角色,就没有人去看?”2011年,黄子华在红磡自嘲式抛出这个问题,台下异口同声喊到:是。的确,即使在他“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还是觉得你最好》《毒舌律师》里,他演的依旧是一个“贱格”。不过,想必此时的他不在意了。演员,最难的就是永远做自己。
页面更新:202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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