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汽车，哪个环节“最赚钱”？

上个月，这个领域的两家巨头，比亚迪和特斯拉先后发布了2022年业绩报表。

首先，我们最关心的问题是，谁卖得最多？答案是，比亚迪。2022年，比亚迪全系销量186万多辆，远超特斯拉的131万辆，成为全球销冠。

那么，比亚迪是最赚钱的吗？并不是。比亚迪2022年的归母净利润是160多亿元，而特斯拉折合成人民币是847亿元，是比亚迪的5倍。这一方面是因为特斯拉的成本控制更好。比如他们采用的一体压铸工艺，整车不需要那么多零件，而是一次压铸成型。这就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成本。顺便一说，咱们中国车企已经在这方面开始追赶。特斯拉用的是6000吨的压铸机，而中国已经有9000吨的压铸机开始投产。

那么，特斯拉是最赚钱的吗？也未必。马斯克早就说过，建议所有干新能源车的，全都进军跟电池原料密切相关的锂产业。甚至有人说，谁掌握了锂，谁就掌握了新能源市场的印钞许可证。

这个锂市场火到什么程度？比如四川雅江县做锂矿开发的斯诺威矿业，前段时间股权被拍卖了10次，多次触发熔断机制。拍卖价格从4亿元一路涨到20亿元。再比如，有时候这一行的利润高到，就连外行人，都想进来占个地盘。比如做珠宝的萃华珠宝，就打算用6.12亿元，收购一个锂业公司，叫斯特瑞锂业51%的股权。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做电池的最赚钱呢？也未必。去年，汽车财经专家尹路老师，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专门分析过这个问题。今天，我们就借着这个研究，顺着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往上捋，看看到底哪个环节最赚钱。注意，这里对赚钱的评估标准是利润率，不是总收入规模。

首先，新能源汽车的上游，是动力电池行业。这是一直以来，被认为是最赚钱的环节。比如广汽集团的董事长曾庆洪就说过，电池占掉我整车60%的成本，那我不是在给宁德时代打工吗？

但是，宁德时代的日子真的那么轻松吗？也不是。2017年，宁德时代的毛利率是36.29%，而2022年第一季度，只有14.48%。净利率在2022年，也从2017年的20.7%下降到了4.06%。而且不光宁德时代，过去六年，大多数动力电池企业的毛利率和净利率都在下降。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大家都在抢市场，都在用低价来换取规模。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在初创阶段，先把山头占上，比把利润率做高要重要得多。

换句话说，动力电池行业，过去几年其实没有我们想得那么赚钱。那谁最赚钱？我们继续往产业链上游找。

动力电池最重要的上游产业之一，是正负极材料产业。我们都知道，电池是由正负极构成的。正极材料主要是一种叫镍钴锰酸钾的东西，负极材料主要是石墨。

那么，正负极材料产业赚钱吗？赚。但也没我们想象得那么多。过去几年，正负极产业的利润率，呈现出一个V形曲线。也就是2017年的时候，利润率很高，中间一度下降，现在又回到了2017年的水平。但是，这可不意味着人家过去几年没长进。要知道，正负极行业曾经在2018年到2020年经历过一轮市场疲软，现在能坚持下来的，都是硬手。尤其是负极产能，中国已经占据了全球90%的市场份额。

但是，说到利润率，正负极材料，在整个新能源汽车产业链里，也不算特别高。我们再往上游看，是矿业开采。过去两年，碳酸锂原材料价格暴涨，很多相关公司的业绩都涨了很多。

矿业开采议价能力之所以强，是因为目前全球的主要碳酸锂现货，都要依靠澳大利亚的几个大矿场。而从2021年7月，澳大利亚就开始采用拍卖会来确定价格。这么一来，大家你争我抢，价格很容易就被抬上去。但是要知道，矿业开采有三个特点。第一，它严重依赖于资源。现在其他国家，也在积极做相关的资源开发。将来没准能摆脱这个依赖。第二，矿业投资大、风险高、回报周期长。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导致巨额亏损。第三，既然涉及拍卖，就有可能有资本炒作的成分。就像宁德时代的董事长曾毓群说的，上游资本炒作已经使得原材料价格脱离了正常轨道。这就意味着，万一资本撤出，或者是行业里出一点强制规定，原材料的热度就很可能会大幅度降温。

从这个角度看，矿业开采，日子也不像我们想得那么舒坦。那么，整个新能源产业链，利润最高、活得最好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呢？

首先，是造隔膜的。隔膜，也就是电池里，用来将正负极分开，防止它们发生反应的那层薄膜。这是因为，隔膜产业高度集中，国内的两家龙头企业，恩捷股份和星源材质，占据了大多数的市场份额，议价能力非常强。过去几年，隔膜产业的毛利率，普遍在40%左右。

其次，造电解液的也不差。因为电解液是一个典型的化工行业，遵循着规模效应，规模越大，成本越低，利润就越高。毛利率普遍也维持在40%左右。

最后，是做动力电池设备制造的。因为这个环节的技术含量高，准入门槛也高，一般的竞争对手进不来。而一旦进入，就是非常高的利润。目前动力电池设备制造企业，毛利率均值也接近40%。

你看，隔膜、电解液、设备制造，这三个环节，之前关注的人其实并不多。但是在整个新能源产业链上，它们恰恰是利润率最高的。因为这三个环节，要么是规模效应特别明显，起步越早优势越大，比如隔膜和电解液生产。要么是准入门槛特别高，别人进不来，比如设备制造。

但是，现在新能源汽车行业，几乎所有车厂都在往上游开拓产业链。我们从中，也许可以看出竞争的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过去，是点状的竞争。也就是，我有一个独特的优势点，即使不跟用户打交道，我也能过得很好。第二个阶段是现在，是线状的竞争，也就是，必须在产品和用户之间，打通一条线，随时响应用户的需求。第三阶段是未来，是网状的竞争。比的是，谁能在整个产业网络中的每个节点，都掌握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