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旧梦 ｜童年的记忆碎片（之一）

文 | 徐 滔

童年，就像一个渐渐老去的村落，弯弯曲曲的街道两旁是我们各自的家，低矮的草房，刚好能够遮风挡雨，凹凸的街道虽然高低不平，但在暗夜中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记忆中的乡村，就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三畦菜园，两垛柴草，老树昏鸦，炊烟袅袅；记忆中的老家，是海草房里断腿的椅子，碎嘴的茶壶，是奶奶舍不得丢掉的破边饭碗，是爷爷补了又补的百纳棉袄，是妈妈从早到晚的絮絮叨叨，是街坊四邻的七口盐八口淡的笑话；记忆中的童年，是疯跑打闹，是鸡飞狗跳，是钓鱼摸虾偷瓜打枣的辉煌战果，是闯祸之后被打的鬼哭狼嚎拼命奔跑，是满天星辰的晚上奶奶讲述美丽的天上人间传说故事，是爷爷带着你去初识大海憋气扎猛游泳的快乐时光。

小时候真好，想的少，睡得早，如果吃得饱是最好，如果吃得好，那就是好上加好，做梦都能笑出声来。那时候家家都不富裕，但真的是很幸福，很知足，放学回家扔下书包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妈妈烀的饼子，煮的地瓜，缺油少酱的大锅菜，吃起来都是那么有滋有味，开心无比。

那时候的雷雨天气很多，伴随着雷雨声，看着奶奶纳鞋底，听着爷爷讲故事。小时候的冬天，一觉醒来看到院墙上堆满了积雪，雪下的很大，很冷，妈妈用柴草把土炕烧的热乎乎的，一铺炕上挤着家里大大小小好几个孩子，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但是无比幸福和温暖。

孩子多的人家，晚上临睡觉前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忙碌了一天，一家人睡在一起，聊聊收成，讲讲鸡鸭，说说过冬的衣服，扯扯准备的年货，感觉一家人的心离的非常近。劳累了一天，一家人躺下是最幸福的时刻，那种土坯硬炕，特别能休息好，可以让疲累的身体彻底躺平，得到放松。

海岛的冬天，苦寒而漫长，在过去缺衣少穿的年代里，有一铺热乎乎的火坑，就是一家人的温暖和希望。村里老人们常说，看一家的女人是不是勤快，就看她家的炕热不热，能把炕烧得火热，就是能搂得住火的女主人，就是能把日子过好的女掌柜。

虽然现在过得很好，吃不愁穿不愁，但却没有以前那种开心快乐，鸡鸭鱼肉没有胃口，过年没有一点年味。相比今天物质极大富足的生活，对昨天难以割舍的不是那清贫和平淡的日子，而是在那遥远的过去有我们许许多多美好的记忆和我们永远再也回不去的快乐童年。

几十年前的这个季节，正是秋庄稼一天一天成熟的日子，村外的山坡是一片片的苞米地，随山就势的羊肠小道，沿着田边地埂蜿蜒向前，常常在拐弯的地方种着一片高粱，一天的日头暴晒，高粱穗像喝了冲劲很大的酒，在秋风中晃荡着醉意，红起了脸庞。孩子们从苞米地窜到高粱地，弯着腰，一溜小跑地拔着猪菜。

从苞米地的另一头拱出来，西边的太阳一点一点地沉到西边的海里，大半个月亮，从东边的海面升了起来。海风长驱直入，吹得漫山遍野的庄稼唰唰响。半山坡的密林里，倦鸟归巢，鸦雀噪晚，远处的村子家家户户飘起缕缕炊烟，海岛的天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小伙伴们吆喝一声“回家啦”，拐着满满当当的篓子，走上回家的路。快到村口的时候，闻讯赶来的土狗们嗷嗷叫着，夹道欢迎拔猪菜回来的孩子们。

家门口的老槐树下，爷爷坐在台阶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奶奶看到我们满头大汗地回来，满面笑容地伸手来接篓子，太奶奶拄着拐杖，旁边小路斜坡上一步一个台阶往家走，小孙子赶紧跑过去搀扶。

一幕一幕的童年记忆碎片至今历历在目，最感动的是家庭的温馨，最难舍是那乡村真情，单纯的邻里情谊，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自然朴素的田园风光，一切的一切，都随光阴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只能在梦里重温，再也无法复制的岁月，只剩遥远的乡愁。（写于2021年8月18日）

（网络图片）

壹点号海岛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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