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头条创作挑战赛#(此文写于1995年3月8日,在淳安中学读高二下学期,写的一篇日记。有感于当下亲子关系,故整理发布,全文1600字,预计阅读时间3分钟)

我正向饭堂走去,懵懵的还想着刚才的辩论“爸爸妈妈哪个好?”对我而言,妈妈不如爸爸威严,尤其好嘀咕、唠叨。或许各有各的爱法,我没有参加辩论,只是暗想。

“和哎”,一声熟悉的呼唤,老家里,母亲叫儿子,都一个单字,后面拖上类似于北方的“儿”化音的“哎”字。儿时,一到傍晚,这“哎”字在小山村此起彼伏,各家母亲召唤儿子吃饭了,这长长的“哎”就像风筝身上的线,无论你飞得多高多远,都离不开它。我循声望去,在人群中寻找,只见食堂门前有人在挥手。小跑过去,还撞到了几个同学,差点把人家的饭盒都撞飞。母亲笑着打量我,目光如触须一般,好生将我浑身摸个透,一根毫毛也不放过。在她眼里,儿子是否瘦了,可能更高一些了吧。

地上摆几个用装化肥的编织袋改做的袋子,她说“估计你快没米了,这些够你吃两个月了。”一边把手里的盒子递过来:“你爱吃糖,这盒里都是”,一边把我的饭盒拿过去,掀开看看说:“饭要吃饱……”。糖是那种被称为“冻米糖”的特色小吃,农村家家都做,过年用来招待客人的,现在都不做了,买现成的糖果,方便了,但年味也淡了。

母亲争着要把米挑到我寝室,我不肯,只好两人抬,学校的台阶如此多,到了寝室,呼呼的喘气,读书几年来,很少干农活,简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了。母亲脸儿红润,想起她要从山上挑十里路到山脚坐车,从车站又要挑三里多路到学校,而她的膝盖有风湿痛……红润的脸上有些皱裂,额上也多了皱纹。不知道去年的冬天里吹了多少冷风才裂开的,出了汗又疼了吧!她的皱纹哪一条不是为了我们儿女,而被岁月犁出来的?

母亲帮我收拾这东西,发现箱子里的药瓶,抓起来就问:“怎么,哪儿不舒服?”其实只是一点感冒而已,快好了,她才放心地说“你睡觉总不安稳的”。又指着另一个问:“那个呢?”,打篮球,手扭伤了,活血的,我再解释。“要小心……”,与以往一样,又开始细细的叮嘱。

看着母亲带来的几大罐菜,眼前不由得浮想起昨晚她在灶台上忙碌的样子。由于家在山上,从小学四年级起就住校,每周回家一次;初中到了镇上,过大礼拜,每两周回家一次;高中到了县城,每学期回去一次。每次从家里走,母亲都要准备好多菜,咸菜、梅干菜、腐乳、辣椒酱、豆瓣酱……这些菜在目今的城里人看来,是难得的真正的农家特色菜,在我们当时,吃的反胃,看见都要泛酸水,母亲每次都变着法子,梅干菜里炒点腊肉,辣椒酱里炒些笋干或者虾米。

她收拾的满意了,坐在床沿上,脱下一只鞋子,从鞋垫底下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几张钱。她把钱全给我:“你爸说盼着看收成呢,多考几个100分哈。”就像外婆每次交代我“到学校多识得几个字”,母亲把得100分当作学生的最高目标。

她要回去了,下午只有一班公交车从县城发车,经过镇上,然后骑二十里路的自行车,再走十里山路才能到家。她又仔细的把我上下看一番,仍是往日离开时的那句“读书用心点,不要粗心、别骄傲,注意身体,要吃饱……”走了几步,就回头“我回去了”,走到拐弯处,只见她又再回头。等到路上又能看到她时,她还在那里回头。

只不过几十分钟的见面,我许多话还没问,如同以往,也只是匆匆,忽然想起她大概还没吃饭呢。记得上次和她一同来的老乡说:“家里支持你们读书真是不容易,这几年茶叶、山核桃等农产品不值钱,你妈买个粿当午饭,还问遍整条街,找最便宜的……”哎,怎么这么粗心呢。

我往教室走去,忽然后面一个人跑来,气喘吁吁的叫着我,回头,只见是母亲,一手抓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另一只手提着个袋子,“给你买了几个苹果。”我接过袋子,里面还有几个热鸡蛋。她一边把我衣服领子整好,一边说:“我想起你衣服领子没牵好。”

……

我坐在教室里,窗外的阳光很好,老家的三月,春天了。此时母亲呢,或许还在车上颠簸,或许正走在崎岖蜿蜒的小路上,或许已经带上那把柴刀、扛着那把锄头,走向田地,是否下雨呢,我并不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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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1

标签:母亲   辣椒酱   领子   饭盒   镇上   红润   袋子   家里   儿子   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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