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国互联网发展进程 - 巴黎另类记忆

图源 | 腾讯公共图库

巴黎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那里充满了浪漫和艺术,然而1999年我去巴黎开会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件事情,却让我领会到巴黎的另一面。“不偷不是意大利,不抢不是法兰西”,也许真实的巴黎就是这样,一种法国式的浪漫与幽默。还好转危为安,算是一种阅历吧。

前往巴黎

1999 年 3 月ISSN 国际中心主任在给 ISSN中国国家中心的信中谈到 , ISSN 网络已在上一次国家中心主任会上决定 , ISSN 的分配范围将扩展到网络连续出版物和一些属于 “动态出版物”范围的数据库。ISSN 网络正在协调, 使 ISSN 成为互联网络或在互联网计划中编码标识系统的一部分。

这项工作的初衷一方面是为了便于互联网信息内容的检索查询;另一方面是为了互联网知识产权的保护。

ISSN 国际中心是一个政府间组织,根据联合国教科文卫组织与法国政府签署的协议于1976年成立,总部设在法国巴黎。1999年9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召开关于连续出版物注册与管理的国际性会议,受会议组织邀请,为探索中国互联网信息出版的管理,我作为中国政府相关代表与ISSN中国国家中心主任A女士一道参加会议,同行的还有一位某互联网企业的高管、创始人W先生。

法国巴黎ISSN国际中心

会议由来自90多个国家的代表参加,各国代表就ISSN国际中心项目组提出的标准和方案进行了广泛讨论,提出了许多意见建议。

由于各国之间互联网发展不均衡,认知不统一,国情差异大等问题,会议最后未达成共识,决定修改补充后,下一次会议再讨论。后来这项工作就杳无音信,无疾而终。

互联网发展初期,许多国家包括欧洲一些发达国家,都认为互联网是现实社会的一种映射,传统产业的规则、现实社会的法律,同样适用于互联网这个虚拟社会。但随着后来的发展实践证明,简单、完全照搬传统方法来管理互联网这个信息分散、规模庞大、自主性很强的非结构化数据网络,理论上可以,实际做起来很难。

巴黎夜游

我和A女士都是第一次来巴黎,对巴黎都有很多期待。白天开完会,闲暇之余,晚上我们便在W先生的陪同下夜游巴黎。

W先生的家就在巴黎,他的爷爷是位著名的化学家,早年间曾在居里夫人实验室工作过,父亲在巴黎做生意,是侨界的一名领袖,他本人巴黎大学毕业后一个人在北京中关村创业。

头一天我们夜游了塞纳河,领略了巴黎的美,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亚历山大三世桥等无不在展示着巴黎的高超艺术,炫耀着巴黎的富有辉煌。第二天我们夜游蒙马特高地,蒙马特高地曾经酝酿出达利、梵高、雷诺阿等众多的艺术家,被誉为是巴黎艺术的灵魂之地。这天晚上大概9点多,我们一行三人来到小丘广场,时至深秋,时间又较晚,原本就不大的广场,现在已行影稀疏。

出于对法国绘画的崇拜,来到这个画家圣地,自然不想失去这次机会,于是我就在为数不多的几个画家小摊中挑选一个为我画了张素描像。法国人做生意还挺有意思,由于我将价格从300法郎砍到170法郎,这位画家就说笔划要少,只能画170法郎的笔划,不过这也让我很满足,不虚此行。

遭遇抢劫

画完画出来,我们一行三人沿着高地不宽的石头路,下坡去停车场,准备回酒店休息。由于人行道较窄,我和W先生在前,A女士在后,这时突然听到A女士一声惊叫“抢包了!”,我和W先生猛一回头,只看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人影抢走了A女士肩上跨的小包,我俩迅速去追,只见那人身手敏捷,眨眼间就翻过路边栏杆,消失在坡下漆黑的树丛中。这时我俩犹豫了,人生地不熟,不能冒然去追,即使去追,也不能保证追到那个人。

突然遇到这种事,让我感到很无助,如果在国内我会许多办法,现在是在法国我一点办法没有,W先生也是如此,他虽然在法国长大,可是遇到这事还是第一次,一时也不知所措。这时看到A女士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直往外倒气。她很可怜,因为女人外出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包里,包括机票、护照、现金等等,那时候我们国内还不太流行信用卡,出国一般都只带现金,现在她突然什么都没有了,能不恐慌吗?无奈我们只好安慰她几句,继续住停车场走。

上车回去时,我们又路过刚才抢包的那个地方,这时我看到几个北非人在路边无所事事地站着,我对W先生说,“他们可能是一伙的,你能不能下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抢的包和钱我们都不要了,请他们把机票和护照还给我们” 。

果不其然,其中一人是那个抢包的弟弟,但是这个弟弟伸手要500法郎,说可以帮助把机票和护照要回来。我一听有戏,伸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面值500法郎的钞票给了W先生,W先生说让我们千万别下车,并把车锁好。过了大概15分钟,W先生回来了,拿回我们的机票和护照,这时我们三人一下子释然了,因为钱是身外之物,但如果没有护照我们就会有非法移民嫌疑,会被立即遣返回国,那我们来巴黎的任务就会泡汤。

警方调查

事情并没有这么快结束!在我回到酒店即将休息时,接到W先生的电话,他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他非常自责,首先表示道歉,其次他忍不住对他父亲说了。他父亲是一个非常仗义之人,听后非常气愤,立即给他的好友18区的市长打电话,说他儿子陪同的一个中国代表团在蒙马特高地被抢,这严重损害了中法关系,希望市长能过问这件事。

这位市长就立即给警察局长打电话,要求警察局长调查此件事,警察局长说发生抢亚洲人这类案件很多,但亚洲人一般都不报案,如果被抢的中国人能到警察局报案,他们就能立案调查。所以W先生问我,可否明天上午还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去警察局报案?我和A女士商量后,立刻就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我们如约赶到18区警察局,先被引导到一间小会议室,发现里面已经坐了5人,2个穿制服的和3个穿便衣的,其中一个穿便服的好象是头,立即起身招呼我们,非常友好。

他説警察局已成立一个专案组,他是负责人,其他几个人都是组员,分工负责不同的事务,如果我们同意报案,他们就会立即着手调查。我们説我们同意,愿意配合。他又说报案需要到负责蒙马特高地的分局录口供和指认,他带我们去。这样我们三人就随他驱车来到蒙马特高地警察分局,然后他把我们交给那里的一位扎着马尾辫穿便服的警察就走了。这位梳马尾辫的警察对我们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非常客气,于是我便送了他一个景泰蓝的礼品首饰盒,他很高兴,于是就跟我们聊了起来,首先对于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抢劫事件他表示非常抱歉,他怀疑这件事与阿尔及利亚移民有关,以前也曾发生过类似事件,这些人懒惰不工作,整日游手好闲,经常偷和抢,而且多数针对中国人,因为中国人多为带现金而不用信用卡。

这位警察又聊起他曾经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有一次一艘船着火了,提出索赔,他经过调查发现船主是有意为之,于是就避免了保险公司的一大笔赔偿,从此他喜欢上侦探这个职业,然后就去考警察学校当上了警察。A女士录完口供后,梳马尾辫的警察拿来几大本相册让W先生指认,看这相册中的人有无认识的。W先生翻着翻着发现了抢我们包的那个人的弟弟,他与W先生有近距离接触和交谈,他虽然帮我们赎回了机票和护照,但也涉嫌敲诈勒索。看到那几大本相册,W先生感叹,此时我们国内都已用上电脑存储检索照片了,他们还用相册指认,可见其手段传统和落后。

抓捕失败

第二天接近中午,W先生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声称已制订出一个抓捕方案,需要W先生配合。具体就是让W先生在那个时间再去那个地方转转,十几位警察事先在周围埋伏好,只要发现那个抢包人的弟弟,给一个眼色,警察就会立即出动抓捕。W先生包括我们都只在电影中看到过这种场景,不可能经历过,对于即将发生的事自然非常忐忑,W想了想决定不让我们去,他从巴黎大学找了一个他以前的中国同学,陪伴他一起去。

晚上9点多他们俩在蒙马特高地、小丘广场紧张地来回转来转去,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也没发现那些人出现,接近晚上11点钟,警察有点耐不住了,警察局的那位负责人就对W先生说,你们再转一圈,如果还未找到我们就收队。正当W先生和他同学转最后一圈时,还在当时抢我们包的那个地方,那些人终于出现了。W先生立即回头向身后不远的警察使眼色,与此同时,那伙人中有一个女孩认出了W先生,立即向那位弟弟打招呼,还未等警察反应过来,那位弟弟也象他哥哥一样身手敏捷,立即翻跃栏杆逃跑了,这期间只有一眨眼功夫。警察立即全部启动,跟随其后去追,结果还是没追上,计划破产了。

不是结局的结局

这次行动后,警察局知道这些人已被打草惊蛇,可能会躲起来。便对我们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抓到这个人,破案的时间无疑会延长。为了不影响工作,我们三人决定,W先生继续配合警察工作,我们则回去开会。

那位梳马尾辫的警察非常敬业,他经常一个人深入到北非人常出没的酒吧、夜总会去找,询问线人,当然也会付给线人小费。可两天过去了,还是毫无线索。这时他建议将勒索500法郎的那个弟弟的照片发至18街区每一位巡街的警察,一旦发现立即报告。

这一招果然灵,第二天一位巡街的警察就在红磨坊附近的一条街道上发现了此人,他立即向专案组报告并继续跟踪,专案组迅速派人出动,悄悄围捕,一举将其抓获。

该故事的结尾是,此人抓获后,只承认勒索500法郎,拒不指认其哥哥抢了包,而我们由于未见过抢包人的真容,无法指认,即使他们是兄弟,也无法证明是他哥哥抢的包,警察也明知其哥哥的住处而不能去搜,就是见到他,根据法国法律也不能抓捕他,只能看着他逍遥法外。这个弟弟所收的500法郎挥霍一尽,拒不归还,最后只能以敲诈勒索罪判处其拘留15天,当然被抢包里的700多美元及其它物品也都没有追回。临回国时,我们见到了那位梳马尾辫的警察,他再次表示抱歉,说这个案子办的没能让我们满意。当然我代表我们团的成员,对法国警察的不懈努力将案子破获表示感谢,对于他们对中国人的友好表示铭记!同时希望他们将来有机会到中国走一走,看看中国警察是怎么办案的,有嫌疑就可以抓,审讯就能让他招供,破案效率极高!我们都会意的一笑,知道这有点玩笑!

再赴巴黎

自此以后,事隔两年,2001年11月底我再次赴法国巴黎出差,这次的主要任务是与法国Vodafone(沃达丰)通讯公司的总经理见面,商谈中国互联网内容如何在法国落地,继而覆盖整个欧洲,这是个纯商务活动。

此前在中国巴黎文化周期间,我的一位领导Z先生曾经与这位总经理见过面,谈了相关意向,并说不久将派我们工程师赴法国具体洽谈,对方很感兴趣,表示愿意合作。在出发前的三个月我便与这位总经理通过电子邮件联系,确定了见面时间、地点、人员及具体联系人等,一个月、一周时我又再次确认没问题了,就准备出发。到了巴黎我即与这位总经理的秘书电话联系,说我们一行三人已经到了巴黎,将按照预定的时间去他们公司洽谈业务。

然而这位秘书联系人却告诉我他们的总经理目前不在国内,原定的计划建议推迟,具体时间等她的电话。于是我就在巴黎等待,等了一天又一天,未等到电话,我只好再打电话给这位秘书,这位秘书却说她的老板还在国外还未回来,让我们继续等待。我说我们从老远的东半球来到法国,很不容易,出差时间不能超过7天,希望你们能遵守约定,在此期间见面,如他本人不能参加可否派代表或相关业务人员与我们洽谈。这位秘书说好,她会转达,又让我们等通知。等了一天又一天,眼看回国的时间就要到了,还未等到通知。我又急了,又再次打电话,这位秘书说抱歉,说他联系不到她的老板,估计这个时间他回不来了。我当时很气愤很焦虑,但也很无奈。气愤的是法国人怎么这样不守信用,焦虑是我们的这次出差将无功而返,回去后如何向我的领导解释!无奈的是我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怪自己当时工作准备不足,意外情况考虑不周。回北京后我即向领导Z先生汇报,没想到Z先生说了句“这说明法国人很散漫,我们不能与法国人合作,咱们再考虑其他方案吧!”。这让我感到很意外,领导越是这么説,我越感到自责,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把工作做的更细更扎实,同时也让我对法国人感到失望。又过了几年,我遇到曾经在法国Vodafone公司工作过的中国朋友,谈起这段经历,他说他知道,事实上这位法国公司的总经理并不是公务繁忙回不来,而是因为他公务后和他的家人一起度假去了,那时快要过圣诞节了。

图源:腾讯公共图库

往事如烟,此事已经过去20多年了,如今的我们都已退休,天各一方,时不时通话聊天时,都会想起巴黎谈起这些事,可能正是由于这些事,才让我们对巴黎难以忘怀。

法国人天性浪漫,必然会导致其重视休闲,时间观念不强。法国人热衷于享受生活,过度的浪漫也必然导致其散漫、慵懒。巴黎不仅只有《蒙娜丽莎》的微笑,也有《悲惨世界》的灰暗。

据了解,现在法国巴黎脏乱差的状况依然没有改善,反而更加恶化。法国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从非洲法属殖民地引进移民,特别是1990年开始又大批移民,目前非洲黑人和黑白混血儿占法国总人口的60%以上,而纯白种人却变成了35%少数稀有物种。也许这就是导致法国脏乱差问题的根本所在吧。昔日的浪漫之都巴黎几乎成了暴力街区!如今的法国巴黎种族之间的冲突和斗殴此起彼伏。

文章结束时我想引用法国人特别喜欢用一个词:le paradoxe,中文翻译成“悖论”,或者“悖逆逻辑”。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法国文化的气质,它总是表现出一种迷人的“矛盾性”。

(文中插图为网上下载,非事件本身写照)


作者: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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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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