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陈福清：老屋

老屋

文/陈福清

很久没回老家看看了，我心里有些惆怅。或许是年龄大了，思绪里的怀旧情绪愈发地强烈起来。往日的雄壮和波澜壮阔，逐渐掩埋在记忆的尘封里，看不得离别的忧伤，听不了慈孝的歌谣。常及于此，每每眼中涌出泪光。落叶归根，人生暮年也许都会有这样的感触吧。

一日午后，我在房中看书。案上的手机嗡嗡响起，是我小弟打来的电话。他说老家的老屋年久失修，几欲荒废，让我回去看看，是否能整修一下。放下电话，告假后，我便收拾几件衣服开车回了老家盱眙。数个小时的车程让我浑身酸疼不已，体力不支。临近晚饭时候，车子才在落日的余辉中驶进乡镇的水泥小路。一路的颠簸，左拐右拐，终于将车停在了父亲的小院门前。父亲迎了出来，满脸的欣喜。晚上，我和父亲聊了很久，谈着谈着，就说起了老屋，以往的旧事浮现眼前，我能感到父亲眼里那对老屋的深沉情感。年轻的时候，我和小弟都在外地安了家，我们便在镇上买了房子给父亲居住。乡下的老屋随着父亲的搬离便空余下来，久没人居住的房子最容易腐朽倒塌，其中的根源不得而知。但我对于老屋的深厚情感，却没有因时间的流失而有丝毫的剥离和改变。父亲循环往复的多次叮嘱常常在我耳边响起，他叮嘱我要把老屋重新修缮收拾，那里有他的往昔岁月和难忘情怀。

第二天，我驾车从乡镇去了乡下的老家。远远的便看见老屋，那斑驳幽暗的红色瓦片在门前粗大槐树的枝叶中忽隐忽现。 走进院子，只见地面杂草丛生，红褐色的院墙上布满枯萎的藤蔓。青色的苔藓钻出院墙的缝隙，映出雨水冲刷时留下的长长水渍。老屋里的陈设还是原来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霉味。屋顶的瓦片部分已经残破，透过椽木露出星星点点的光亮。我驻立许久，心里涌动着莫名的酸楚。这老屋残破的样子，就如父亲那苍老佝偻的倔强身躯。这是一份坚守和等待，这是一份传承和延续。此时我理解了父亲对老屋的深沉情感，老屋是他今生最美的岁月留念。下午翻修老屋的工作正式开始，我联系儿时的发小，又找了几位村里的瓦匠师傅对老屋进行整修。多年不见的亲戚都来了，大家谈笑着儿时的趣事以及曾经熟悉的村人的归来和离去。半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第三天，翻修工作便已结束，老屋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我将院子里的杂草清除干净，又收拾了屋子里的杂乱。在收拾父亲的房间时，一张发黄斑驳的照片掉落在地上。照片是父亲和母亲年轻时的合照，父亲一身军装英俊挺拔，母亲梳着长长的发辫端庄而美丽。看着照片，我惊诧到无声。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对于他过往的事情他从来不说，我知道的甚少。记忆里，他和母亲这样的合照我从未见过。现在，母亲已经走了多年了，父亲虽然很少表露可他心里却保留着对母亲的深深爱恋。对于老屋翻修急切的期盼，那一次次的叮嘱，我想便是父亲内心深处对母亲更多的思念和记忆。

离开老屋的时候，我围着院外的田埂走了一圈。望着老屋孤独苍凉地矗立着，想起了母亲系着围裙站在院门前，喊我吃饭的样子；想起了父亲走进小院时的身影；想起了兄弟姐妹儿时的欢乐时光。再见老屋，我会再回来的，你是我永远的根，永远的牵挂。

编辑：马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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