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中秋

#头条创作挑战赛#-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湛蓝的天空犹如水洗一样般干净澄澈，几丝洁白的云朵像轻轻的薄纱在天空中自由飘荡，阳光明媚而刺眼但早已没有了往常火辣辣的毒热。从塬顶上远远的看去，东西两架山被层层叠叠的树林遮盖的严严实实，树叶在秋风的吹拂下变得五颜六色，一层层红的绿的黄的紫的树叶，把浓密的树林装饰成了五彩缤纷的画板。川道公路两旁的高梁玉米谷子黄豆枝枝叶叶已经开始泛黄干枯，裸露出沉甸甸的穗子或低头不语或迎风摇摆，成熟的庄稼往往实成而低调，唯有那涧畔上的野花野草乘着秋后的阳光拼命疯长，但尽管如此也已显露出枯败的迹象。

白露前后播种的头茬小麦刚刚露出纤纤的细苗，远远的看上去像一块块淡淡的绿毯，一直向着上下川道的尽头铺展而去。大地显得空旷而宁静，偶尔从川道深处传来一声声的鸡鸣狗叫，更显得天地空荡岁月悠长。这是一年当中最美的季节，天气不冷不热，农活不紧不慢，日头照例从东山升起又从西山落下，光景像这不温不火的阳光一样让人慵懒舒坦。庄前屋后的苹果红了，枣子熟了，核桃也该敲打了，院子里暴晒着刚刚抛挖出的洋芋和红薯，还有那一串串火红的辣椒，一架架金黄的玉米，把农村院落妆扮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这样的季节用不着多么劳碌，瓜果菜蔬样样数数足够丰富，蒸冬瓜蒸红薯蒸毛豆蒸苹果敞开肚子扯展的吃，新挖的洋芋蒸成疙瘩拌盐拌辣也是一番美味。

中秋节前后，打枣是一件盛况空前的大事。老家窑洞顶上面有一片枣树涧，长着七八棵水桶般粗的老枣树，树皮因饱受岁月催残而异常干裂和粗糙，黑黑的枝杆向着天空方向努力撑展，自打记事起老枣树就生长在这里，几十年来任凭酷暑严寒不管风吹雨打，一直默默扎根在这片干涸的土地上，冬天它是一桩桩向上托举的枯枝，夏天它却倾注一片片浓密的清凉，秋天它又奉上一颗颗甘甜的果实，没有人浇过水也没有人施过肥，它似乎从来只有付出而没有索取，它无视脚下的野草羁绊，不与一旁的野果争宠，只是像个长者一样默默注视着远方的山川大地。大人娃娃扛着撅头铁锨拿上长杆短棍嘻嘻哈哈向着枣树涧方向涌去。

最先爬上枣树的当是一向擅长爬高上低的半打娃娃，瘦小的身子像猴子一般在树枝间穿梭，长杆一起一落在树枝上敲打，红红的枣子伴着纷纷扬扬的树叶劈哩啪啦落在树下人们的头上肩上，人们忙着在树下的草丛中和土缝里寻找着捡拾着。熟透的枣子红中带黑皮薄肉甜，让人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间筐子和袋子都装满了，肚皮也吃饱撑圆了。拿回家的枣子有的摊在烧热的土炕上烙烫，有的倒在院子里的塑料纸上暴晒，脱水后的干枣能存放得更长久，也是一年当中大人娃娃们口中的零食。除了打枣，中秋节这一天，家家户户蒸上一锅月饼同样是一件必不可少而又非常隆重的大事。月饼是由一张张发面饼叠垒而成，尺寸大小不一而论，锅大蒸大，锅小蒸小，多的八九层，少的五六层。层与层中间先抹菜油打底，再涂姜黄上色，后撒椒叶提味，一层核桃仁，一层大红枣镶在其间，再把月饼的边缘一点一点卷起捏成花楞。蒸熟的月饼仿佛是一个层层叠叠的梯田，而光景就在庄稼人的锅台灶头间流转。有娃娃的家里蒸月饼的同时还要把面制成小兔小狗等各种小动物形状，出锅的小动物于是成了娃娃们最爱吃的玩具。在外忙碌的人们为了这片刻的团聚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大人们出出进进烧锅架火，娃娃们你追我赶疯打胡闹，这显然是一个团圆的日子。但这也是一个离别的日子，正如这中秋的月亮圆满之后紧接着就会残缺一样，团圆过后的人们又要四处散去各地奔波。离家的时候，少不了要将几块月饼装进行囊，无论走多远思念都能跟多远，无论走到哪里家的味道都会在身边。

都说月是故乡明，总是盼望中秋节能在家乡过一次，看一看家乡的月亮，吃一吃家乡的月饼，可是几回回都未能成行，只有留下残缺的记忆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纸灰，想要揭起却又一碰即碎。贮立在城市街头，眼前是一片车流滚滚和灯火阑珊，月亮在高楼大厦中间时隐时现。静静的凝望夜空，仿佛看见家乡的月亮从东边的山顶慢慢升起，院子里树影婆娑月光如水，伴着院子四周叽叽吱吱的蛐蛐鸣叫声，玩累了的孩子在大人的怀抱里渐渐双眼朦胧对月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