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2023的“待阳”者

走进2023的“待阳”者

作者 陶冶

防疫政策转向，由动态清零转为全面放开，心里似乎增加了底气，便决定去海南过春节。岂知，放开后疫情竟如井喷一样多地大面积爆发，“奥密克戎”并非如感冒般挺一挺就过去了，人们在认知的缺失中，毫无缓冲准备地进入“应阳尽阳”状态。
恐怕这是今生所遇最繁复，最为变数，最有不确定性，最让人牵挂与担忧的旅程。
早早就订好了12月28日飞海口的机票，当然选择了不起早也不贪晚的时段，上午9点起飞，15:25到达。12月25日晚上收到“去哪儿”网通知，我所购买机票的航班被取消，可以免费或退票或改签，改签时间范围是27日 29日。于是，改签了29日9:15起飞，16:00点到达海口的航班。临出发的前一晚的9点多、又收到“去哪儿”网的通知，航班到达时间改为17:00，可以免费改签或退票。这样一来，如不改签，到达最终目的地的时间就应在19:00左右，尽管海南地区日落相对晚些，也是天已大黑了，最初想不贪晚的旅程优势全部殆尽。第二天就出发了，不改签了，顺其自然吧。
女儿心很细体贴，鉴于疫情形势的严峻，在海口美兰机场为我们订了网约车，以避开美兰到琼海高铁的人群聚集。尽管小300的费用，毕竟增加了些安全性。是的，我承认，凭自己的吝啬一定是坐高铁的，美其名曰：既迅捷又经济。
交通工具上已无需再考虑了。余下的就是出行时如何打发这遥遥旅途中的光阴了。
其实，从1993年出差去北京，第一次坐飞机至今飞机真的没少坐，特别是2012年以后，每年至少是两三个往返，或出差或旅行。最夸张的是2014年，出行六次。开年就去了普吉岛，那是场耳目一新的海陆空旅程。夏日又去了重庆、成都、峨眉山、泸沽湖，金秋重游黄山、宏村、西递，深秋又下九寨、上黄龙。最为深刻的是初秋里河西走廊的游历，兰州、黄河石林、张掖七彩丹霞、嘉峪关、敦煌、阳关、玉门关、雅丹鬼域，孤身戈壁一路向西。岁末又去了海南。
如此这般，想当然知道如何料理耗在云天里的时光。

在飞机向万米高空攀升时，白云就在身边飘游，一朵朵轻柔如絮，像是伸手就可采撷。渐行渐远的农田房舍，鸟瞰中已是渺渺然，大地山川宛如一个无边的沙盘，江山如画，妙不可言。
当云层被人类制造的这只大鸟抛在脚下，莱特兄弟的智慧与勇敢在我心中早已升华成伟大。云朵宛如画在一层透明的玻璃板上，有些慵懒，有些散漫，有些漫不经心。

万米高空的曼妙视觉，好多都成为我独有的摄影作品，每每翻开我电脑中的相册，都会带给我美好的回忆及悠悠的神往，那些旅程中的视觉定格已是无可取代的人生乐趣。
漂亮的空姐推着盛满饮品的小车停在了我这排座位旁的过道上，我要了杯咖啡，道到了声谢，空姐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记得那些年里，饮品中是含有啤酒的，后来架上的啤酒不见了，但你向空姐询问“有啤酒吗？”她会笑盈盈地从饮品车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啤酒递给你，你的空中旅程便融入了些许如同陆地一般的洒脱。
前排座位靠背后面，小桌板下边的布口袋里至少会有一本航空公司的期刊杂志，那些杂志我每次会翻看，最喜欢读其中的游记，图文并茂，赏心悦目，有好多令人神往的新鲜故事，撩拨着你旅行的欲望。当然，对我笔下的游记也有些难得的启迪。
那些旅程中的快乐，早已沉淀为人生的阅历，怎能不让我回想起来就心情愉悦。而这疫情三年的出行真得另当别论了。
12月29日那天，6:30出发，天还没亮呢，路上车少人稀，一路顺畅，7:20便到了机场。第一次走贵宾通道，是出于安全考量，减少与人接触。接待我的工作人员戴着手套、面罩及N95口罩，当然，我和妻子也是面罩、N95口罩。办登机牌、托运、候机、安检皆在这里完成，少了人群聚集的环节，至少会得到心里上的安慰。

登机后，更是严阵以待，机舱内座无虚席，每个人都戴着N95口罩，也有戴面罩的、戴护目镜的，将自己的容颜封得严严实实。几位高挑的空姐当然未改统一着装，一袭玫瑰红的衣裙，白色N95口罩，白透明框的护目镜，履行着各自的职责。我悄声对妻子说，如果疫情再持续下去，选空姐就可省去个环节，忽略美丽容颜这一项，口罩下面是丑是俊皆无人知晓。
飞机比预计起飞时间晚了14分钟，大鸟腾空而起，像是整个机舱内都没有向舷窗外眺望的眸子，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一定是包容着“阳康”“阳过”及“待阳”者，这是一个险象环生的易交叉感染场所，这种环境下谁还会有观赏景致的心情，更不会有拍照的冲动，翻阅杂志阅读美文的心境也是荡然无存的了。

我厌恶那种“丧事喜办”的说教，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符合人的正常思维逻辑，是违背人性的。规避风险才是正常的思维，人类面对未知的风险哪次不是被迫相迎。我和妻子都是“待阳”者，当然知道自己此行的风险，尽管我笃信金刚经中的“不畏，不怖，不惊”，但还是在整个旅程中只用吸管喝了两杯咖啡，将口罩、面罩牢牢地捆在脸上，根本无法摆脱紧张、压抑的纠缠，唯恐有丝毫的闪失。
新冠病毒变种为“奥密克戎”一年多了，都说是毒性小了，传染性强了，那些发达国家均已先后放开，仿佛困扰人类三年之久的疫情结束在即。
卡塔尔世界杯盛况，阿根廷夺冠后的举国欢庆，几十万、成百万的人群聚集，都未出现疫情的爆发。而我们刚一放开，立即举国惊恐。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奥密克戎”到了我们的国度就由温和的状态变得凶残了？让国人惶恐难以招架。
有人说：早阳晚阳早晚都得阳。我说：阳了难，待阳也难。不是吗？眼见着亲朋们你也阳、她也阳，自己却如游离于阴阳两界之中，这是一番怎样的折磨？一直以为“清零”清的是阳性，岂知风水轮流转，阴着的尽被围剿之中。一位女同学既关心又幽默地在微信中问我：完成任务没？我也诙谐回道：还没，不好意思，拖政府后腿了。
我当然了解“待阳”者的迷茫与无助。就说现在，头顶上已是“三阳开泰”，七楼是俺我弟，夫妇二人正在“阳”中煎熬，三楼是刚“阳过”的哈尔滨大哥，我居二楼。我很想说一句自我安慰的话：“我一点也不焦虑。”哼！我自己都不信。
今天，是2023的第一天，我多希望新的一年第一个清晨是满天朝霞，阳光明媚。然而，自然自有自己运作的法则，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小镇的上空阴云紧锁，未见一丝霞光。先有天地，后有人，谁为主宰？天道不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