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黑戈壁


黑戈壁位于内蒙古西北部,南临巴丹吉林沙漠,北接外蒙古,向西走出黑戈壁就进入甘肃和新疆境内。

黑戈壁首要的元素是颜色,茫茫数百平方公里戈壁滩由黑色砾石组成,行走其间宛若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露天煤矿。

黑戈壁是一片广袤的无人区,大约一百年前商旅们为了躲避官府盘剥,往往会铤而走险穿越黑戈壁向口内(新疆)贩货。那时有一伙江洋大盗出没其间,为首的恶魔杀人如麻,人称“黑喇嘛”。

黑戈壁气候干燥、多风沙,生存条件恶劣,曾是特种部队野外生存训练的最佳场所。当代特种训练机构也常将被训人员投放到黑戈壁,训练人的极端生存能力。


黑戈壁行车日记

全天行程大约750公里。朝阳冉冉升起,行进在315国道上,一马平川,道路平坦。

初升的太阳曼妙而妩媚,天空中有一层淡淡的雾气,金色的阳光透过淡淡的云雾漫射下来,营造出一抹奇幻的光色效果。几株胡杨树,伫立在亘古不变旷野之上,画面令人感动。



再前行,大地物景越发单调和苍茫。出现岔路口,左侧通往东风航天城,右侧去赛汉陶来。在加油站问路,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东风方向道路平坦,但因有特殊任务道路封闭;原路返回额济纳,意味着走回头路;还有就是一条几百公里的土路,即地图上标注的312国道。短暂踌躇,选择继续向西,尽管这条路充满未知、艰辛和坎坷,但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前行不远,柏油路戛然而止,一条起起伏伏的沙石路向西延伸。估计这是条战备公路,其形成或早于上世纪中叶。据记载,早在1934年斯文 · 赫定在国民政府交通部资助下,率领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第二次穿行黑戈壁,这是黑戈壁第一次被汽车轮子碾压。当时斯文 · 赫定的主要任务就是勘测中国西北公路交通线,如果这条路就是当年斯文·赫定走过的路,意味着我们走上了一条古董级道路。



天空越来越阴沉,乌云低垂,笼罩寰宇。下雪了,冰晶一样的雪花在天空中飞舞,密集而无声地落下。很快,苍茫大地被飘雪覆盖,车窗外一片洁白。在内蒙古西部的茫茫旷野之上,偶遇一场大雪,如此的迅猛和壮观,令人措手不及。




大雪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乌云紧锁的天空中露出光亮,渐渐地云开雾散。雪停了,道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沿着沙石路继续向西行驶,进入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茫茫的戈壁滩,天高地远,孤行的车辆显得那样渺小和无助。在诺大的一片空旷的世界中,车辆就像一只小甲虫在踟蹰前行。渴望与大自然零距离接触,但是,山清水秀的自然和荒凉高远的自然带给人感受会大不相同。在无边无际的戈壁无人区中,颠簸的砂石路延伸到天边,没有食物,燃油也只有半箱,意味着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否则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遇中。


戈壁处于沙漠上风口,狂风裹挟走地表能够移动的沙粒,形成大片覆盖着石粒的旷野,这就是戈壁滩。戈壁滩远比荒漠条件更恶劣,沙漠中还有植物和动物,但在戈壁中生命完全消失。戈壁是蒙古语词汇,意思为:“难生草木的土地”,属于荒漠景观。黑戈壁位于内蒙古西北部,是巴丹吉林沙漠的风沙源。由于风蚀作用,戈壁滩上那些低矮、破碎的丘陵被黑色的砾石覆盖,形成了独特而罕见的自然奇观。



午前,看见一片墨绿色丘陵,接天连日,无边无际。走近发现丘陵并非绿色,而是满山遍野覆盖了黑色砾石,在阳光照射下发出幽幽的绿色的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黑戈壁”。孤独地穿行在戈壁滩中,如同行走在火星表面,“穷荒绝漠鸟不飞”,这里才是人类真正的生命禁区。



黑戈壁是一片广袤而神秘的无人区,气候恶劣,人迹罕至。此时尚未散尽的雾霭幻化出了丰富的层次,远远看去那些低矮的山丘层层叠叠,神秘且朦胧。高低起伏的沙石路在雪水的滋润下,露出了红褐色的土壤,执拗地延伸向了天际尽头。



黑戈壁不仅神秘,而且曾经危机重重。据说,早在上个世纪初斯文赫定走进黑戈壁腹地探险,留下了令人惊心的文字记录。他提到了一座古老城堡,城堡的主人是一位亡命丝绸古道的神秘人物,人称“黑喇嘛”。黑喇嘛是俄罗斯籍蒙古人,名叫丹畀坚赞,是臭名昭著的“国际大盗”。他早年带兵偷袭中国军队,并大肆屠杀汉人和回族人,并充当蒙古国独立急先锋。他曾在蒙古国一言九鼎,被封为“公”。但不久与蒙古高层交恶,后被俄罗斯政府投入监狱。出狱后,流亡额济纳到马鬃山一带,过着打劫商旅的生涯。1924年,苏联和蒙古派出远征军,潜入戈壁深处丹毕坚赞的大营,使用计谋将其刺杀。从此这股黑势力才销声匿迹,广阔无垠的黑戈壁才又重归寂静。



我们或是极少数穿行黑戈壁的外来人,在茫茫戈壁之中,从风雪之中苍茫与混沌,到一望无际的黑戈壁,有些许的亢奋。驾驶车辆一路向西,大自然展示了一幅壮阔、苍茫、神秘的风景。天空的云影斑驳,大地上光影流苏。放慢车速,似乎不是在赶路,而是在巨大的画廊中欣赏一幅幅令人赏心悦目并且触动心灵的画卷。




途中有一块干枯了的沼泽,干燥的气候带走了空气中的水分,红色的胶质土壤裸露出来,形成道道自然形成的龟裂。沼泽地上存留着一丛丛干枯的麻黄和沙柳,远处的山峦依旧是黑褐色,隐隐地能看到远处有一排横贯天际的电线杆,或许这里并非人迹罕至。停下车,驻足流连许久。




戈壁中的沼泽就像腾格里(蒙语意为“天”)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但现在这滴眼泪也枯干了。那些将根深深扎于戈壁之中的麻黄草和沙柳,尽管貌不惊人,枝叶窄小而枯干,但它们却在这“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的恶劣环境下高高扬起了头,顽强生存,不带有丝毫的祈求和妥协。





继续前行,苍茫依旧,进入到半山地、半戈壁的地区,看到进入戈壁滩后第一个路标,附近有一座废弃了的土屋。在荒芜人烟的戈壁滩,一座突兀的残破房屋,屋顶已经荡然无存,或许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遗存。




时近中午,手机没有信号,也没有走出戈壁滩的迹象,前面的路还有多远,只等凭借地图推测大概位置。一阵阵饥饿感不断袭来,不由自主加快了车速。



车辆在颠簸中继续前行,路况越来越差,发现地上的车辙多了起来。凌乱的车辙印迹说明,我们已经不再是孤行者。终于,见到一辆重卡驶来,经询问是矿山的运输车,得知我们从额济纳方向来时,大货车司机表示不可思议。渐渐地发现,尽管远处的丘陵依然呈黑褐色,但是戈壁滩上已经出现了黄褐色土壤,麻黄草和沙柳的也多了起来,直觉告诉我们:或许即将走出黑戈壁。



当意识到要告别黑戈壁时,突然萌生了一种不舍。没想到擅自闯入在这片苍茫戈壁滩,居然受到上天如此眷顾,那“天苍苍野茫茫”的视觉享受,那雨雪交融阴与晴、光与影的转换,以及那色彩斑斓的壮丽风景都是上天的恩赐,令我们留恋和难忘。




在夕阳的陪伴下,进入甘肃酒泉境内。渐渐有了人家,车辆也多了起来。到达呼鲁斯图,驶上柏油路。

重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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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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