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视角的世界杯：以有限游戏展示的无限游戏

#2022世界杯#

图1：历届世界杯

01 两种游戏

世上至少有两种游戏。一种可称为有限游戏，另一种称为无限游戏。

有限游戏，以取胜为目的。世界杯上的每场比赛都是有限游戏，场上每个球队都在争取进更多的球从而获得胜利。

无限游戏，以延续为目的。世界杯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游戏结束，要四年一届的长久延续，让球队和球迷不断参与。

无限游戏中可以存在有限游戏。世界杯是个无限游戏，每届世界杯和每场比赛则是其中的有限游戏。世界杯包含多场比赛，数量等于n（n大于0，且不断趋近于无穷大，直至世界杯终结或人类灭亡）。

02 惊奇！

在有限游戏中，惊奇是一个关键元素。

惊奇，背后是不确定性，足球场上从来不缺乏黑天鹅。

惊奇，是比赛的魅力。无论是沙特击败阿根廷，还是日本战胜德国，通过使对手惊奇，从而赢得比赛；通过使观众惊奇，从而终结游戏。

图2：小组赛，沙特击败阿根廷，惊奇！

惊奇使得弱队战胜强队，导致有限游戏的终止。

而惊奇正是无限游戏——世界杯继续下去的原因。

激发人们参与世界杯的动力，不仅仅是比赛的胜利，更是来自奇迹逆转的狂喜，来自神奇进球的惊叹，来自明星球员灵光一闪的创造，正如伊朗对威尔士最后2分钟进2球，正如巴西队理查利森倒挂金钩的射门，正如梅西在全队陷入泥沼之中突然的“贴地斩”进球。

图3：最漂亮的进球

惊奇，超越了有限游戏，在无限游戏的时空范围内久久回响。

我们都在渴望惊奇。

03 球队与球员

有限游戏参与者必须经过挑选。世界杯球队以资格分类：有资格的和没有资格的。

资格意味着具备能力去追逐胜利的果实，不是也不能通过其他途径获得。金钱买来的资格，哪怕高达2200亿美元，只能在有限游戏中暴露底裤，在无限游戏中成为笑柄。#卡塔尔花2200亿进一个球#

图4：卡塔尔世界杯的32强

参与有限游戏的目标，只能是赢得游戏，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哪怕是敌对国家，其球队和球员在球场上的目标只能是在规则内通过进球战胜对方。

图5：伊朗队对美国队

图6：美国球员安慰伊朗球员

获胜的奖励必不可少。每届世界杯只能有一支球队可以赢到最后，但其他参赛者可以在游戏结束时获得排名。球队参加世界杯，并不一定是希望获得大力神杯，但是仍然会去争夺可能的最高排名。没有获得世界杯资格的球队也会在预选赛里拼尽全力。

在有限游戏中赢得的是头衔。头衔是公开的，能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头衔的效用取决于它在其他人眼中的知名度和重要性。

头衔是有影响力差异的。小球的游戏取决于个人，大球的游戏取决于团队。因此，小球赢得对个人的尊重，大球赢得对团队的尊重，而足球赢得了最多的尊重，扩展到国家和人民。

因此，五星巴西和两星阿根廷等赢得过世界杯的球队，骄傲于他们在有限游戏中赢得的头衔。

图7：骄傲的五星巴西

头衔指向的是过去，是不可重复的过去，也是不可改变的过去。

因此，世界杯赐予球队以伟大，赐予球星以永恒——死了却仍然活着，头衔获得者及其头衔不会被死亡消灭。

贝利和马拉多纳在世界杯的胜利，从而获得了球王头衔。岁月流逝，而他们的头衔永远不会被忘记。

图8：马拉多纳打入世纪进球后，全场疯狂

因此，梅西追求球王，其他球员追赶梅西C罗，正是在通过追求头衔以达到某种意义上的永存。胜利者之永存并不是他们的灵魂不受到衰老和死亡的影响，而是因为他们的头衔永远不会被忘却。#梅西超越马拉多纳了吗#

图9：阿根廷某餐厅内的照片

04 观众

有限的游戏发生在世界之中，世界以观众的形式存在着。

观众的数量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构成。他们必须拧成一股绳急欲亲眼见证谁是比赛的获胜者。他们是球迷。

世界杯是存在于球迷之中的。世界杯必须拥有一批观看比赛的球迷，而球迷必须对比赛专心致志，熬更守夜，兢兢业业，乐此不疲，这两个事实体现了有限游戏与世界之间的根本双向性。

图10：巴西球迷

球迷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沉浸其中，导致失去了他们与参赛者的距离感。因此，球迷天然就有阵营之分，冲突双方都拥有自己的拥趸。没有阵营的球迷是伪球迷。

拙劣的球队会毁掉自己球迷的热情，从而毁掉自己生存的世界，如中国男足。

伟大的球队会得到超越其范围的球迷，如巴西、阿根廷之于足球，永远超越国界。

图11：阿根廷球迷

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既是观众，也是创作者。

他们既不年轻，也不年老，因为他们并不生活在具体时间中。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并不流逝，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中国区参加世界杯正赛，巴西对战阿根廷，都是一个瞬间，也都是一个开始。#感慨时光飞逝的足球瞬间#

05 规则

空间界限和时间界限在所有的有限游戏中显而易见。有限游戏参与者在界限内游戏，球员、教练和裁判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和规则内游戏。

当这些界限被侵犯，观众就不再信服。2002年世界杯，韩国队打破界限，赢得了有限游戏中的胜利，然而，输掉了无限游戏中的永恒荣誉。#一句话证明你看过哪届世界杯#

图12：02年韩国不光彩地胜了葡萄牙

无限游戏是与界限游戏，那就是对于规则的改变。无限游戏和有限游戏之间最关键的区别：无限游戏的规则必须在进行过程中改变。比如，世界杯参赛球队的扩容，比赛中新技术的应用。

判断规则改变的优劣不是有限游戏中的胜负，而是是否有利于无限游戏的延续。

卡塔尔世界杯引入5名替补，有利于提高竞技的激烈程度，使得球赛更精彩，吸引更多的观众。这就是一个好的规则。

VAR的大规模引入，可能就是一个有争议的改变。有限游戏中，因为胳膊肘越位毁掉了精彩进球；无限游戏中，当高科技能够取代裁判，判断球员某根头发的越位，分析冲撞造成n个细胞死亡，测量球距离出线只差0.188纳米，（作为人类的）世界杯就失去存在的意义。

图13：VAR显示的越位照片

哪怕有限游戏还存在，无限游戏也可能宣告死亡。

06 解谜

中国男足之于世界杯就是谜一样的存在。

球队的失败如同星辰般繁多，球迷的心胸如同天空般广阔，解谜的方案如同大海般深沉。

终极问题是：选择有限游戏，还是追求无限游戏？

有限游戏，是严肃的。无限游戏，是玩乐性的。世界杯通过快乐而延续，焕发无穷生命力。

图14：足球小将漫画

#中国足球与日本足球的差距在哪里#

或许，当国产版的《足球小将》风靡，世界杯正赛才可能成为我们的有限游戏。

毕竟，无限游戏延续着无尽的希望，我们也永远有希望。

因为，世界杯其实是这样一种游戏：以有限游戏展示的无限游戏。

注：文中的哲学思想主要参考詹姆斯·卡斯《有限与无限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