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病重医生建议姑息治疗，家属反对：我们是不是离死亡更近了？

一个医学名词“姑息治疗”，与世界杯历史上最伟大的球星贝利扯上了关系。从巴西传出的“化疗已不起作用，贝利转为姑息治疗”消息，后来渐渐演绎成“曝贝利进入临终关怀阶段”、“球王贝利放弃化疗转入临终病房”两个标签抢眼的话题。

就在12月5日，贝利的女儿回应了外界的忧心，她说贝利是因新冠肺炎导致呼吸道感染而入院治疗。贝利目前住在普通病房，而不是重症监护病房。

贝利有过三次婚姻，他其中一个女儿弗拉维娅称，父亲并不是接受姑息治疗，他的结肠癌尚未完全缓解，医生正不时调整药物进行治疗。

这些过程中的误解与反转，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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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liative care hospice

最先披露贝利情况不妙的，是巴西的圣保罗页报。12月3日其官网报道称，贝利不再对化疗有反应，正进行姑息治疗。

被称为球王的贝利在1958年、1962年、1970年与队友三夺世界杯，这个成就前无古人，估计也难有后者。1958年瑞典世界杯后第二年，有调查统计显示，贝利这个名字在欧洲的认知度已仅次于某个可乐品牌。

贝利整个职业生涯21年一直穿的都是10号球衣。从他开始，10号变成了“中场核心”的象征。/ 站酷海洛PLUS

但球王也会老去。今年已82岁的贝利，健康状况在过去五年频频遭到打击。卡塔尔世界杯如今进行得如火如荼，然而作为世界杯标志人物之一的贝利，上一次出席世界杯相关活动已是2017年的事。那年12月1日，贝利作为国际足联特邀嘉宾，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出席了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分组抽签仪式。当时77岁的贝利因为股骨的病痛，于是坐着轮椅来到现场，一旦离开轮椅，他要拄着拐杖才能行走。

去年9月，贝利诊断出患有结肠癌，随后做了肿瘤切除手术。从那时开始，他就需要进行化疗。

今年年初，检查发现癌细胞已转移到贝利的肝、肺和肠道。4月份，贝利再一次入院治疗，这时他的情况更为严重，除了癌症，还有心衰、全身浮肿和呼吸道感染等症状。

11月29日，贝利住进圣保罗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医院，到了12月3日，便传出化疗对他已不起作用、转为姑息治疗的消息。

英国每日邮报等媒体转述了圣保罗页报的消息，在每日邮报网站的标题和副题上，出现了“end of life care”“palliative care”两个词语。

《每日邮报》援引巴西媒体消息。/ 《每日邮报》截图

End of life care，可以翻译成“末期照护”或者“临终关怀”，而palliative care，最常见的称谓叫“姑息治疗”，此外也有“安宁缓和医疗”“姑息护理”“缓和医疗”等叫法，在中国香港，将其称之为“舒缓治疗”。

当“临终关怀”这个词出现后，很难不让外界担心贝利已经病危。国内诸多流媒体平台上，这个消息成了“曝贝利进入临终关怀阶段”、“球王贝利放弃化疗转入临终病房”两个热搜标签。言下之意，贝利命不久矣。

实际上从医学来讲，姑息治疗（palliative care）与临终关怀（end of life care、hospice）有很大差别，姑息治疗更不等于放弃治疗。

12月4日，贝利的社交媒体账号发文，称“我强壮”，同时感谢外界各方关心。/ 社交媒体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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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姑息治疗？

去年年底有一篇论文曾提到一个病例：2020年新冠肺炎暴发期间，一位老年病人因胸背剧烈疼痛并伴有低热就诊，诊断为新冠肺炎和右肺癌 IV 期(双肺、肝、骨转移)。病人家属请求医生竭尽全力为患者治疗新冠病毒，同时控制肿瘤，延长她的生命。

然而病人在整个治疗过程中疼痛控制效果不理想，出现了严重的呼吸困难、便秘、呕吐等不良反应。因病情进展，患者双侧胸水及心包积液，胸闷、气短、疼痛等症状逐渐加重，医护团队建议进行姑息对症治疗。家属反对并提出：姑息治疗是否意味着放弃治疗，我们是不是离死亡更近了？

实际上，世界卫生组织对姑息治疗的定义是：

通过早期鉴定并正确评估和治疗身体、心理或精神方面的疼痛和其他问题，预防和缓解痛苦，改善正在面临与威胁生命疾病有关问题的患者及其家庭的生活质量。

图：站酷海洛PLUS

有专业医生介绍说，姑息治疗与临床治疗是两条不同的平行线，临床治疗的目的在于治愈，而对于病情严重不具有治愈希望的患者，姑息治疗的目的不在于以延长Ta的生命，但也不会缩短其生命时长。

如果病人只剩半年的存活时间，进行临床治疗可能会令其在来回医院的路上不断奔波，身心疲累，加上药物副作用等方面的因素影响，会导致病人在人生最后时光谈不上有任何生活质量可言。

姑息治疗是联合家属、亲友乃至社会组织，对病人的躯体、心灵两方面进行照顾及支持，减轻身体及心理上的痛苦。从某种意义上讲，因为病人的生活质量得到提高，比起临床治疗，Ta的“生命时长”相对来说更为完整和宽广。

球王贝利患的是结肠癌，最初的报道说，化疗已对他身体的癌细胞不起作用，这是指他的身体产生了耐药性，于是只能转入姑息治疗。

针对结肠癌患者的姑息治疗是怎样做的？有临床研究给出指引，方法是利用药物控制疼痛、指导病人营养、进行心理指导。这样的姑息治疗能够提高患者的治疗效果，改善其以后的生活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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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临终关怀？

很多时，人们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死亡其实是与生命并存这个事实。

专业医生解释说，“姑息治疗”并不等同于“临终关怀”，如果说两者有什么联系，只能说临终关怀可以作为姑息治疗中的一部分。

图：全景视觉

临终关怀是在病人生命最后数周、数天所进行的，由医生、护士、心理咨询师、心理治疗师、社会工作者、志愿者等多学科、多方面人员组成团队，为临终患者及家属提供的全面援助和照护。换句话来说，临终关怀所施行的时间相对较短，它更着重于完成病人未了的事情，建立患者及其家属对生命及死亡的认知，对后事做出安排，对病人及其家属的心灵进行慰藉。

上世纪50年代，英国护士西塞莉·桑德斯长期从事肿瘤晚期病人照护，她目睹了他们在生命最后阶段的痛苦，希望能改变现状，给予这些病人“临终关怀（Hospice）”。Hospice原意是指宗教团体开办的收容所、救济院等，在欧洲中世纪时期，基督教很多朝圣者前往神地祈福赎罪，Hospic就是为这些旅行者中途落脚的“驿站”。

西塞莉·桑德斯女士（Cicely Saunders）。/ www.stchristophers.org.uk

当桑德斯的两位亲密朋友相继在经受了巨大痛苦去世后，她的决心更为强烈。1967年桑德斯沿用Hospice这一名词，在伦敦郊外创办了第一所现代临终关怀机构——圣克里斯多弗临终关怀医院（ST. Christopher's Hospice）。在这里，医疗行为不再以治愈疾病为目的，而是专注于在患者将要逝世前的几个星期时间里，缓解他们的疾病症状，减轻他们的身心痛苦。

如果按照贝利女儿对媒体的说法，球王现在还寻求临床治疗，它既不是palliative care，更不属于hospice。

作者 梁中明

编辑 廖颖瑶

封面图 站酷海洛PL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