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东野圭吾《白夜行》

这段话出自东野圭吾《白夜行》,借雪穗之口表达。作为互利共生的对象,我更愿意称之为被守护的对象“虾虎鱼”——雪穗,她的经历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我的天空没有太阳,总是黑夜。”童年被恋童癖的当铺老板多次侵略,看似柔弱实则粗俗不堪的母亲甚至为了钱要把女儿拱手给当铺老板桐原洋介当“养女”。正因如此,无依无靠的雪穗心灵开始扭曲,一桩桩悲剧、命案由此而来。


雪穗的经历固然令人无限感叹,然而作为“守护者”出现的“枪虾”桐原亮司,他的经历又何尝不让人唏嘘?母亲出轨,父亲苟且——所有的一切都摆在他的眼前,毫无遮挡。“图书馆”以及“图书馆的女孩”成了他唯一的心灵慰藉,他们互相取暖,互相敞开心扉。当他亲眼看到父亲对“青梅竹马”的雪穗再次实施侵害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从此他变成了她的影子,再也没有自己了。


我时常想起桐原亮司的那把剪刀,近600页的书,它仅仅出现过几次:当铺老板被杀时警察笹垣发现还是孩子时的小亮的异常精美的剪纸作品;20几岁离开用心经营的电脑店之前用剪刀剪出精美的男孩女孩手牵手的作品送给园村作为结婚礼物;30来岁的桐原亮司毫不犹豫地纵身从二楼跳下,胸口上插着的正是那把被视为珍宝的剪刀;当然还有书中并未明说的杀死父亲的凶器。我在想,在桐原短短的一生中有没有为自己活过?答案是否定的,但是在为他人而活的短短一生中,偶尔闪现出的人性光辉却让读者久久不能忘怀。而这把剪刀正是他作为一个人存在的象征。“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说的是雪穗,更是桐原亮司吧!


读完这本书,我时常在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他这样“守护”着雪穗?桐原亮司不像《嫌疑人X的献身》中的石神那样对靖子怀有伟大而窒息的爱情,也不像《漫长的告别》中那份被信任的友情,是同情?是内疚?……我突然想到一个词——共情。不堪的家庭,不堪的经历,让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成为了一体,如果说雪穗生活在“白夜”里,那桐原就生活在完完全全的“黑夜”里。雪穗是白夜中的桐原,桐原是黑夜中的雪穗。


读东野圭吾的悬疑小说,总觉得对作案人恨不起来,就像香港的警匪片,匪徒最后赴死之时,总有一种英雄末路的错觉。读《白夜行》的过程中,我时时想起一个词——永恒轮回。《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有这样一段描述:“不久前,我被自己体会到的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所震惊:在翻阅一本关于希特勒的书时,我被其中几幅他的照片所触动。它们让我回想起我的童年,我的童年是在战争中度过的,好几位亲人都死在纳粹集中营里。但与这张令我追忆起生命的往昔,追忆起不复返的往昔的希特勒的照片相比,他们的死又算得了什么?”是什么让昆德拉们把不复返的往昔的希勒特的照片看得比亲人的生命还重要?是怀旧。正如昆德拉所说“橘黄色的落日余晖给一切都带上了一丝怀旧的温情,哪怕是断头台。”在昆德拉的笔下,一切怀旧都是温情的,回忆痛苦的过去,使得过去的痛苦都带上了温情,是怀旧产生了温情。然而,又是什么让人产生了怀旧呢?是永恒轮回的不存在。昆德拉写道:若法国大革命永远地重演,法国的史书就不会那么以罗伯斯庇尔为荣了……一个历史上只出现一次的罗伯斯庇尔和一位反复轮回,不断来砍法国人头颅的罗伯斯庇尔之间,有着无限的差别。罗伯斯庇尔没有再出现,永恒轮回不存在,怀旧也就带上了温情。


永恒轮回不存在,雪穗和桐原也不可能重复存在,他们既不会重复罪恶,也不能改变过去从头再来。2022.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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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30

标签:希特勒   太阳   白夜   当铺   法国   往昔   剪刀   温情   黑夜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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